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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96 套現 文 / 仙人掌

.    氣溫隨著聖誕節的臨近逐步降低,連續幾天的雨夾雪又增添了幾分陰冷的氣息,讓行走在上海灘各條馬路、街道的人們都縮著脖子,用袖筒子攏住雙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以此抵禦徹骨的寒風。

    隆冬來臨了,可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裡卻是一片火熱、熱鬧非凡。

    隨著經紀人聲嘶力竭的討價還價和一個個就突破之前創造的15元的高位,勢不可擋地連破十六、十七、十八元價位,直衝二十元大關!

    陳果夫、張秉三看著手下的幾個經紀人在各個信託交易商號間開著小跑,邊跑邊打手勢,不時停下來用筆記錄下最新的出價,忙得在這大冬天裡只穿一件襯衫還滿頭大汗、一臉通紅。

    「嘩啦嘩啦……」一張《新聞報》被張秉三的手指差點戳穿,這位恆泰號的實際操縱者一臉感慨地看著經紀人,卻向身邊的陳果夫歎息道:「哎!不服不行啊!這位郭先生果真神人也!看看,你看看,就憑報紙上的幾條消息,把這股市搞得……祖燾,我估計再有半個小時,新地股價必破22元!單單這一手,我們的抽頭就不下2o萬元吶!」

    陳果夫想的卻是其他的事兒——郭淳將在訂婚宴會後的第二天,也就是聖誕節的當天登船南下廣州拜見孫先生。可以想見,被財政、軍餉問題搞得焦頭爛額的廣州軍政府會以何等熱烈的場面來歡迎這位滬上大財神!也可以想見,此番郭淳南下的捐助肯定不少,在孫先生眼中的地位也將變得更高!如今的國民黨太需要一個搞經濟的能人了!那麼……

    「祖燾,你沒聽到我說話?」

    「有!」陳果夫收起湧上心頭的萬般遐思,偏頭朝東面,也就是街對面的磐石公司示意,帶著一臉羨慕的神色笑聲說道:「只要我們手裡捏著的股票一放出去,那位財神爺就會賺得更多,可以說,上海股市裡的錢都給他一手刮乾淨了!」

    「財神爺?嗯,這個稱呼貼切。」與陳果夫不同,張秉三更看重的是恆泰號交易所本身的收益,對股票市場,他也要內行得多。「走,回去說話。」

    兩人回到恆泰號交易所的辦事房,張秉三小心地關上門,這才神秘兮兮的說:「祖燾,這位財神爺的心思可不好捉摸啊!你、我都得小心一點才是。」

    陳果夫一腦門的疑惑。郭淳擺明了是拿錢給恆泰號賺,無非是另一種形式的政治獻金而已!

    「你沒現最近幾天,特別是今天進入股市的資金大增嗎?」張秉三提醒了一句,見陳果夫還是沒反應,乃道:「不僅僅英、法、美資進來了!日本人的資金也進來了!我猜想,財神爺這一手不僅僅是要刮地皮,而是要借新地聯合的股票炒熱整個市場,吸引洋資進入,趁機卷洋鬼子的錢!」

    「難怪,難怪……」陳果夫吶吶自語道:「難怪西尾久造的人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是衝著新地聯合股票來的,短短幾天內大漲大跌又大漲,新地的基礎又那麼好,如此機會真是千載難逢吶!秉三,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出手了?」

    張秉三冷靜的搖搖頭說:「不急,等漲到22元再請示財神爺定奪。」

    「他真要對付洋資?」陳果夫還有些不相信。

    「他要對付的是新地聯合的幾個洋股東和日本人的株式會社取引所,不是真要刮了上海的地皮!否則,他的房子賣給誰?」張秉三說著,從桌上拿了這幾天來新地股價走勢圖和成交量數據表,又看了看,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說:「我敢肯定就是這樣,他就是這樣的人,說得出做得到!」

    陳果夫更納悶了,郭淳幾時說過要對付洋人?沒有啊!噢,他在報紙上的言論似乎透露出一點點……

    「祖燾,你真不是搞投機生意的料。」張秉三雖然這樣說,卻並沒有看不起陳果夫的意思,因為他太瞭解這位合作夥伴了。「現在股市上對新地聯合股票的爭奪,其實就是咱們代表財神爺和洋資對手,誰能夠在理想的價位上爭奪更多的份額,那誰就是贏家!新地聯合是鐵定賺錢的公司,擁有股份越多,在公司的決策份量就越重,分紅自然也就越多。郭先生的2o%股權證券一出手,哈同、沙遜、葛達、費信惇都先後捲入進來,你說財神爺會怎麼想?再想想他在報紙上說的烙印,中國人的烙印,哼哼,我看這位爺還有狠手在後面,只是你我都猜不出來罷了!」

    陳果夫猛然醒轉,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這幾天來在新地股票上兜兜轉轉,不就是那些新地股東和企圖染指新地聯合的洋資爭奪的結果嗎?!

    「砰!」房門被人撞開了,滿頭大汗的經紀人探頭報道:「22塊3了!」

    張秉三抓起電話撥通了磐石董事長辦公室。

    「郭先生,新地聯合股價暴漲到22塊3了!」

    聽筒內傳來郭淳命令似的回答:「拋!十萬一批的拋,我倒要看看他們接得下多少?價格一旦回落到21塊就停手並向我報告!」

    張秉三放下電話,向經紀人轉述了郭淳的命令。如今,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推測——郭淳要對付的是洋人!

    十幾分鐘後,經紀人回報:「十萬股順利拋出,股價不跌反漲到22塊4。」張秉三更有信心了——洋資在不顧一切的大量吃進新地聯合的股票!「再拋!十萬一批,只要股價不跌就拋光!」

    陳果夫等經紀人一走就問道:「郭先生不留一手?」

    「他的意思是要拋光套現,畢竟他手裡還控制有百分之四十多的股權,只是……」張秉三也疑惑了,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才說:「他為何要套現?看邁爾西愛路的開勢頭,新地聯合的股份是擺明了有巨額分紅的!他……搞不懂啊,我真搞不懂了!」

    陳果夫也是一陣苦思無果,乾脆換成一臉無所謂的神情,笑道:「我們只需遵命行事就成,這一次如果真能拋出手裡的全部新地聯合,一百萬元的佣金就穩穩當當地落在我們手裡了。」

    張秉三還是皺眉苦思、頻頻搖頭。他哪裡會想到,郭淳這一次是真要拋光手裡的新地聯合,以待明年年底大崩盤時的大抄底!

    192o年12月23日上午,在美麗的家園移交完畢並推出第五批房源、邁爾西愛路口將建磐石大廈、新新百貨大樓招商完畢、新地聯合與上海商業儲蓄銀行聯手推出按揭貸款買房服務……等等一系列的利好消息推動下,新地聯合股價暴漲到23塊6,成交金額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四千多萬元,創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成立以來的最高峰!

    下午,新地聯合股價持續登高,攀升到24塊2才止住勢頭,略微回落到24塊1的價位上穩住,而整個下午的成交金額卻不過區區三十多萬元。

    磐石公司董事長辦公室裡,這場股票大戰的總導演郭淳和他的夥伴沈會濤、朱兆年一臉得意的微笑,專門開了一瓶價值四百大洋的法國極品紅酒,舉杯慶祝。

    「力行,你是五千萬級的大亨了!我敬你!」沈會濤掩飾不住得意之色,頻頻向郭淳敬酒。這一場精彩無比的股票戰讓他充分瞭解到郭淳的「商業天賦」,而明年年底的大抄底,更引得他遐想連連、無比嚮往。其次,因為沾了郭某人的光,沈某人也躋身於千萬級富豪之列。在當今的上海灘,也可算得上屈指可數了。

    郭淳抿了一口紅酒,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拿起紙筆快的算了一筆賬,微笑道:「不算多,現在咱們手裡只有洋鬼子們貢獻出來的三千七百多萬元,唉,不夠用啊不夠用!文則、兆年,你們再借我點錢花花?」

    「滾你的!」沈會濤笑罵道:「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朱兆年本想保持一點矜持的,此時卻也忍不住說:「哈同他們怎麼就那麼傻呢?」

    「傻?!」沈會濤毫不客氣地翻了翻白眼,得意的笑道:「我看你才是真傻!新地聯合賺錢是必然的事兒,可是有一個必須條件,那就是力行掌握新地聯合的決策權,否則郭某人就要另起爐灶了。因此,哈同和其他洋資只能盡量地購買股票以增加分紅額度,哪裡知道某個奸商早就計劃好了,下了這個套子讓洋資來鑽?送了大筆現金給咱們花先暫且不說,等到明年大崩盤,也就是新地聯合第一次分紅之前,哼哼,這些股票咱們只要花一點點錢就可以拿回來!分紅、分紅,最後還是落到咱們腰包裡!這些洋鬼子居然想在郭某人兜裡掏錢花?嗯,太傻了!」

    郭淳擺手道:「哈同和沙遜雖然最先收購,卻礙於資金被拖在地皮上,不會是主力,這一次最大的買家是日本人。這些睚眥必報的傢伙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惜成交量就把他們給暴露出來,他們簡直就是茅坑裡面打燈籠——找死!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那啥鳥蛋的株式會社取引所和在滬日本紗廠、繅絲廠就……嗯,這個底兒咱們也得準備抄!」

    沈會濤一癟嘴,說:「我有份兒嗎?還不是你那准老丈人的囊中之物!?反正,我是不敢去搶的!」

    朱兆年的臉色一黯,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默默地點了點頭。

    郭淳看在眼裡、歎在心裡,嘴上卻道:「聶家吃不下的,就算加上南通張家也吃不下,這事兒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這是咱們民族紡織業反攻日資的最佳機會!文則,再給你一個任務,通過匯豐那邊打聽一下,葛達的東方匯理銀行這一次又投了多少錢在股市裡?求新這筆賬咱們還得好好算一算,畢竟匯理銀行的實力太強,容不得我們低估啊!」

    朱兆年抽*動嘴角露出笑容,走到郭淳辦公桌前,舉杯道:「力行,我敬你,雖然你不能做我的妹夫,可你對朱家的情……在我這裡。」朱兆年的左手拍拍胸口,右手舉杯與郭淳碰了碰,仰頭一口飲盡,又說:「小叔明天就回來,飛行俱樂部的事兒……」

    郭淳還沒說話,沈會濤就在胸前劃著十字道:「上帝啊,幸虧您安排了小日本兒塞錢給某人,否則,我的錢又要被某人糟蹋了!感謝萬能的上帝!我讚美你,郭淳!哈哈!」

    三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團。

    「好了好了,說正事。」郭淳勉強穩住心神故意板起臉,說:「各路諸侯快到了,我的產業展計劃,你們還有疑問嗎?」

    朱兆年搶先道:「沒有,老爺子已經給求新的技術人員打了招呼,他們都表示隨時可以撤出來,衝著你的高薪和為人,大多數人也願意去四川做事。」

    郭淳問:「你呢?」

    朱兆年一愣,馬上回答:「我?肯定沒有問題!只是……煤礦、鐵礦、煉焦廠、鋼鐵廠、機械廠還有電廠,成千萬的投資,那麼大的攤子,就怕我不能勝任啊!」

    郭淳臉一黑,不滿地「哼」了一鼻子,說:「有老爺子下面那麼多管理、技術人才支持你,如果你真還擔心不能勝任的話,我只有另……」

    「不!不!」朱兆年急忙擺手道:「我去,我保證能夠勝任!」

    「哎!有些人就是不逼不行吶!」沈會濤趁機落井下石道:「力行,你看他沒把握的樣子,不如請兆怡的三叔出馬,他對機械製造和鋼鐵廠的事務可謂瞭如指掌啊!」

    朱兆年臉色一紅正要爭辯,卻見沈會濤一臉的壞笑,又看郭淳強忍住笑意的神情,乃佯作憤怒手指沈會濤罵道:「沈文則,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罵過之後,他又想起一事,說:「力行,為什麼你還在求新訂購新船?現在求新還沒收回來,這不是幫法國佬嗎?」

    「沒有航運公司,我們在四川的投資有何意義?再說了,求新能在一年內完成八條船的訂單嗎?我以每條船五萬元、合計四十萬元的定金,卻拖住了他們一百六十多萬元的資金。到時候你們朱家再一撤股,人才又跟著朱家大量流失……哼哼,我看,求新船廠到明年年底都未必能交出船來,屆時我是要根據合同索賠的!

    沈會濤接話道:「這就是某人對匯理銀行的十面埋伏之計!兆年,你就別操這份閒心了!看我,不用動腦子,跟著賺大錢就行了,何必麻煩!?」

    見話題扯到一邊去了,郭淳忙道:「言歸正傳,文則,你有什麼看法盡快提出來,等會兒我們三人必須保持一致!」

    「我?」沈會濤笑指自己,抽了抽鼻子道:「剛才說了,不會動腦子的,你說啥就是啥!」

    郭淳能夠感覺到沈會濤對自己的信任,卻笑罵道:「那你去死!」

    「遵命!」沈會濤起身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探出頭去看了看,抬腳踏在窗台上,作勢就要跳,卻覺身後沒有出現預想中的動靜,不禁愣了愣,回頭訕笑道:「只是三樓而已,多半摔不死人,要摔個缺胳膊少腿兒、半死不活的怎麼辦?唉!算了、算了,等我想出一個最好的死法以後再說。」

    朱兆年搖頭道:「哎……誰能想到,上海灘赫赫有名的沈公子竟然是、是一個年輕有為、忠肝義膽、血氣方剛、說話算話的……」

    見朱兆年故意賣關子,把後面的讚美之詞都打住了,沈會濤忙問:「啥?」

    「無賴!」

    沈會濤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趾高氣揚道:「無賴就無賴,好死不如賴活嘛!何況,跟著某人大財的滋味本公子還沒嘗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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