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查林心中暗罵不止，連忙給安斯蒂安排寢宮，準備侍者侍女。當日黃昏，才有閒暇離開達布森，往城西趕去。馬車在達布森城外數里處停下，查林下了車，仔細驗看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暗暗咋舌。這裡憑空多了個面積廣大的無底深淵，直射的陽光無法照亮它的底部，黑乎乎的，也不止有多深，查林捉了塊石頭向下拋去，竟然悄無聲息。心驚之餘，膽量隨之壯大，當下派人四處宣傳，第二日，領著剩餘的皇家騎士團來到達布森的廣場上，召集眾人宣講起安斯蒂一事，當日便將達布森城納入掌中，又驅趕民眾四處宣揚，於是乎鄰近數城也聞風而降。查林經過上次生死劫難，家族全滅獨余一人，因而性情大變，再不復先前的能臣模樣，號令之下，若有不從，即行誅戮，幾日間便弄得全城惶惶，舉國不安。一周之後，雖未見什麼暴政，琳迪絲女皇已在西部召集起了大軍，準備討伐安斯蒂和查林了。
皇帝寢宮歌舞正盛，安斯蒂摟著個在查林審美觀看來並不漂亮的「美女」哈哈大笑，道：「那個女皇是弱智嗎？明明見識到了我的實力，竟然還敢來復國？」查林道：「我聽說她在拚命拉人，她肯定是以為人多就能戰勝大人。」安斯蒂笑道：「無知的蠢材，這種螻蟻，就是來個萬億，我也能在一瞬間將他們全部消滅。不過……」他忽然頓了一下，笑盈盈地看著查林道：「我出手就太沒趣了，還是你來對付吧。」查林驚道：「我怎麼對付得了她？」安斯蒂笑道：「怎麼對付不了，你不是說她只有二十萬軍隊，光達布森城就能找到二十萬平民充當戰士，你再多拉些壯丁，堆也堆死了她。」查林目瞪口呆：「可是大人，這樣等於在逼反民眾啊。」安斯蒂自顧自說道：「對了，達布森的二十萬人你先別用，這座宮殿太差了，我想造一座新的，能夠彰顯大陸主宰身份的宮殿，這些人就充作民夫吧，你找些人安排一下。至於軍隊，就從別地挑選吧。」查林更是吃驚：「大人，這麼做他們一定會反，到時候國無寧日，又該如何是好？」安斯蒂斜著眼看他，笑道：「要是他們不反，統治大陸又有什麼意思？時不時來場暴風雨也算不錯的調劑，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查林終於明白眼前這人的本質，他根本不在乎能否支配大陸，只是在消磨時間，心徹底地涼了。安斯蒂道：「查林，好好替我效勞吧，等我玩膩了，到時候你就是大陸新的主宰。」查林心道若按這種統治方式，只有你這種舉手間毀天滅地的人才能長居皇位，換作我，只怕早被抽筋扒皮了，等你離開？哼，到時候我怕死無葬身之地。心中雖作此想，卻還是躬身行了一禮，到外面佈置去了。安斯蒂望著他的背影呵呵直笑，摟過邊上的少女親了一口。
是月，查林發出法令，徵召了四十萬軍隊，親自率領著向西進發，在亞爾達中部與琳迪絲軍相遇，雙方大戰數場，查林手下大部分都是新兵，損失慘重，只是他破罐子破摔，視民眾生死如無物，琳迪絲卻不敢過多殺戮，以免將來成了光桿女皇。何況殺戮過多，恐怕這筆賬也要算到她的頭上，對日後統治十分不利。於是她被迫往西方撤兵，很快來到聖山腳下。當日，臨時請來主持的瑞克帶著妻子愛彌爾離開了軍隊，次日，琳迪絲與古斯汀上山求援。與此同時，查林領軍將聖山團團包圍，準備報上次一箭之仇。而在達布森，宮殿已經設計完畢，開始督工建造了。
麥卡斯提著魔杖，站在聖女殿的閣樓上極目四望，自從被王天改造之後，他不僅實力暴增，連眼力也達到了驚人的程度，一眼望去，聖山腳下外圍查林軍隊的營帳看得清清楚楚。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半吊子平民，還有提刀在營中穿梭的執法隊，麥卡斯不禁嬉笑道：「就這樣的軍隊，也能把你們打回來？哈哈，你們也未免太無能了吧。」琳迪絲和古斯汀站在他的身後，聞言都有怒色，古斯汀道：「不是不能戰勝他們，而是不敢戰勝他們，查林動用正規部隊督戰，不殺光大部分平民，根本就不可能獲勝。只是這麼一來，亞爾達就等於垮了。」麥卡斯如今一點也不穩重，哂笑道：「那你們找我援助又是怎麼回事？不是想神殿幫你們對付他們嗎？」琳迪絲壓抑著怒氣，道：「不敢，教宗大人，我們只是來尋求神諭的，查林之所以能驅使百姓，全在於他背後的偽帝安斯蒂，據我們的探子偵查，他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得多，恐怕與當年的被召喚者相差無幾，我們就是不計傷亡戰勝了查林，也沒法對付得了他，所以想請教光明神如何對付這個人。教宗大人，請允許我面見光明神。」麥卡斯一手叉腰，拿杖指著琳迪絲道：「死女人，你已不是聖女了，怎麼能讓你進去？哼，這事我早就問過光明神了，他叫我稍安勿躁，暫時不用管安斯蒂，你也就不必多問了。」琳迪絲與古斯汀面面相覷，又急問道：「光明神真的這樣說？」麥卡斯氣勢陡然提升，虎著小臉，傲然道：「我是光明神欽定的聖女，豈會說謊？你懷疑我，就等於在懷疑光明神大人。」琳迪絲忙道：「不敢。」麥卡斯拈弄著頭髮，冷笑一聲道：「不敢最好，快給我滾吧，我忙著做例行祈禱呢，沒空搭理你們……」說罷，白了兩人一眼，拂袖而去。
古斯汀瞠目結舌，待麥卡斯走遠，忍不住道：「她真是麥卡斯嗎，怎麼變成這樣子？身體變了也就罷了，怎麼性格也差這麼多？」琳迪絲也是無語，半晌才道：「上次我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奇怪，難道身體變化也會影響到心理？」古斯汀呆了一會，道：「算了，這事暫時不去管他，既然光明神已有神諭，我們就先在聖山上住下。配合神殿騎士團，他們奈何不了我們。另外我們再聯絡海迪克斯與法爾斯，還有精靈族，安斯蒂是全大陸的敵人，不能讓我國獨自受罪。」琳迪絲默然良久，點了點頭。當下兩人離開聖女殿，下山佈置軍隊去了。瑞克走時曾經指點過他們，佈置起防禦來自是得心應手，固若金湯。查林發動的幾次進攻都被打退，人員損失慘重。不過他哪會顧惜手下性命，只是日夜不停地發動攻擊，利用人數優勢大打車輪戰，幾天後，琳迪絲就撐不下去了，儘管她每次都贏，可是手下士兵還是不斷減少，而查林到處抓壯丁，兵員源源不斷。同時，海迪克斯和精靈族卻始終毫無動靜。琳迪絲留下古斯汀指揮戰鬥，再次上了山，直闖聖女殿。幾個守衛見是亞爾達女皇親自到來，不敢阻攔，放她進去了。
聖女殿露天浴池裡蒸汽騰騰，麥卡斯正在溫水中享受，幾個月前，他剛剛得到力量的時候，還頗有雄心壯志，準備提升神殿的地位，讓大陸的所有帝皇匍匐在他的腳下，可現在他的興致已小了一半。查林率軍圍山，安斯蒂欲征服大陸，這些都不能牽動他的心緒。反而因為神殿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下，許多必須有他參加的儀式都停了下來，讓他過了幾天閒適日子。正撫弄著長髮，外面腳步聲急速響起，在浴室邊牆外停下，高聲叫道：「教宗大人，你在嗎？」麥卡斯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琳迪絲？你又怎麼了？」琳迪絲猶豫一下，推門而入，向裡面四面張望。嘩啦啦一陣水響，麥卡斯從水中躍起，一把拿過法杖，指著她叫道：「死女人，你進來做什麼？給我滾。」琳迪絲微微一笑，道：「我是來幫你梳頭的。」麥卡斯一呆，怒氣全消，猶豫半晌，扭捏道：「這樣不太好吧？」琳迪絲看著麥卡斯紅撲撲的小臉，把他以前的形象忘到了九霄雲外，一時間只覺得他可愛異常，教人心生憐意，當下真從身上取出一把梳子，走上前去。麥卡斯異常老實，端正地坐在池邊，兩隻小腳不斷在水中划動，讓琳迪絲給她梳好了頭，紮好了辮子。琳迪絲拍手道：「真漂亮……」麥卡斯抓了抓辮子，緊張道：「真的嗎？」話一出口，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刷地跳起來，大聲叫道：「誰要你多此一舉。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琳迪絲笑道：「先穿好衣服再說。」麥卡斯臉刷地一下通紅，連忙跑另一邊去了。
月球基地，王祺與王天兩人目瞪口呆。王天大笑道：「看到了吧，我的改造有多成功：他的心理已經完全變成小女孩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王祺也笑道：「沒想到身體對心理的影響會這麼大，真是出人預料。」王天斜著眼睛看王祺，笑道：「你可要小心了，如果他日你也變成這樣，我可不認你這個兄弟啊。」王祺聞言一陣惡寒，搖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道：「你也看得夠了，把鏡頭調回戰場吧。」王天道：「好好好……我聽你的就是。」王祺端正了神色，向屏幕上望去，只見無數士兵匯成一道洪流，一個勁地向山上衝去，山上箭矢如雨，精準無比，都向他們腿腳手臂而來，其意顯不在於殺敵。但那些受傷的士兵卻不領情，往往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彷彿前方就是他們的生死仇敵。王祺皺起了眉頭，王天笑道：「怎麼，看到這些覺得不舒服嗎？」王祺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不，我再想我們兩個的事情。」王天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太無情了？」王祺看著他道：「你的世界觀與我完全相同，怎麼對待生命會有這麼大的區別？」王天一愣，摸著下巴沉吟良久，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吧。我覺得他們就是螻蟻，低等的存在，當然不會因此產生同情。」王祺詫異道：「怎麼會這樣？」王天聳聳肩，道：「你問我，我問誰去？」王祺忽然想起西格森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又想到王天人格的來歷，道：「難道……」他心念一動，王天已經知覺，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對自己的身體瞭如指掌，如果有第二個意識，早被我發現了。」王祺目視王天，道：「這樣就好。」王天呵呵一笑，道：「老是看戰爭片也挺無聊的，換看宮廷劇吧。」話音一落，畫面交替，變作亞爾達皇宮大殿的模樣。
安斯蒂拿著本魔法書，在王座上慢慢翻閱，左手邊站著個戰戰兢兢的法師，右手邊立著那個眼睛又長又大的宮女，正是他先前挑選的所謂美女。王天嬉笑道：「你知道這個世界最難溝通的是什麼嗎？」王祺道：「信念。」王天道：「審美觀也挺難溝通的。」兩人相對大笑。安斯蒂翻到某頁，對邊上的法師道：「把這個魔法施展一下看看。」那法師聞言照做，在身前舞動著雙手，同時吟唱開了咒語，火焰開始凝聚，化作龍形，在兩臂上盤旋。安斯蒂道：「放出來。」法師道：「可是……」安斯蒂道：「沒有什麼可是，我在這裡，你儘管出手就是。」法師一咬牙，將手上火龍施放出去，打向正殿門外，安斯蒂伸手一招，火龍回退而來，撲向安斯蒂，安斯蒂正欲揮手打開，火龍劇烈爆炸開來，將他炸得灰頭土臉。等煙塵散盡，地上多了個大坑，邊上的侍女已被炸得面目全非。安斯蒂跳將起來，暴怒道：「混蛋，你竟然炸死了我的美人。可惡啊，我要你死……」法師大驚跪地道：「陛下饒命，我以為您會操縱魔法才沒有動手啊……」說著，磕頭連連。安斯蒂揚起了手，道：「我初次接觸魔法，又怎麼會懂？你要找借口也給我找個像樣的，下地獄吧……」法師大叫道：「陛下聽我說完，我這麼說是有理由的。」「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理由。」安斯蒂縮回了手，坐回王座，陰惻惻地說道。那法師打了個寒噤，忙道：「前幾年法爾斯帝國進攻海迪克斯大峽谷要塞的時候，出現過一個叫王天的人，他也是……」安斯蒂聽到王天兩字，吃了一驚，打斷話頭道：「你說什麼，他叫王天？你確定沒有搞錯嗎？」法師道：「當然沒有。」安斯蒂在心裡把這個名字念叨了許久，表情古怪道：「你確定他叫王天，而不是叫王祺嗎？」法師道：「那是另一個人，三百年前從另一個世界被召喚過來的。」王祺與王天面面相覷，都沒有料到自己二人的存在會這樣洩露出去。王祺道：「看來我們的悠閒日子結束了。」王天笑道：「反正他的能力我們也瞭解了一些，鬥一鬥又何妨呢？」
「你說什麼，也有叫王祺的……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異界之門另一端的星球。」安斯蒂說到這裡，臉色狂變，緊張地跳起來，跨出一步卻又忽然停下，喃喃念道，「我怕他做什麼？他已被安提瑞斯傷了根本，要想恢復難如登天。何不乘機將他找出，早些了結了這個禍患呢？」回頭來到法師身邊，哼了一聲道：「他現在在哪？」法師道：「不知道，他幾年前就失蹤了，之後大陸上就沒人見過他。」安斯蒂瞇起眼睛，冷冰冰地說道：「難道就一點線索也沒有？」那法師全身僵直，牙關打戰，眼看著安斯蒂臉色越來越險惡，倒讓他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北方亡靈族可能知道他的下落，他最後一次公開出現好像就在西普洛斯舊都科斯特。」安斯蒂笑道：「原來如此，亡靈族啊。呵呵，亡靈族有用，你就沒用了。」食指一彈，打出點點金光，將那法師打成了篩子。他回轉身來，身形驟然消失，下一瞬間，已經來到空中，往北方急速飛去，即刻來到西普洛斯新都貝克森，向地下轟出一拳，毀滅了一片街區。亡靈皇帝羅瑟斯早被驚動，很快出現在新建的法師塔上空。安斯蒂望見羅瑟斯，一閃身，飛到他的面前，微微笑道：「好強的傢伙，恐怕這個星球上沒有比你更強的存在了。」羅瑟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可不見得，我認識兩個人，就比我強得多。」安斯蒂笑道：「我正要來問你，誰想你竟然不打自招了。我問你，那兩個人是不是王祺和王天？」羅瑟斯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安斯蒂屈指一點，將羅瑟斯的手臂化作粉塵，羅瑟斯吃了一驚，連忙退後。安斯蒂獰笑道：「乖乖地將他們的下落告訴我，否則你就死定了。」羅瑟斯道：「你以為我會貪生怕死嗎？別太小看人了。」安斯蒂大笑一聲道：「由不得你。」伸手一抓，將羅瑟斯拉到身前，羅瑟斯渾身僵直，動彈不得，心中大駭。安斯蒂呵呵笑了半晌，伸手插去。
就在這時，天空中異變突起，一道強烈的白光從天而降，直直落在安斯蒂頭上，將他往下打沉了數寸，光束不斷落下，一直將他打到地面，安斯蒂把羅瑟斯隨後一扔，冷笑數聲道：「好個光明神，沒眼力的傢伙，竟敢惹起我來了。」雙足在地上一點，大地頓時裂開，而他卻像離弦的箭一般射向天空。一隻手在身前連連揮動，將打來的神罰之光隨手彈開，很快來到宇宙之中。四面張望片刻，忽的轟出數拳，無聲的爆炸過後，將藏在次元空間中的空間軌道炮全部擊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