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希爾文說道：「這種探測能量只會檢查你意識體的能量結構，不會窺探你的思維和記憶的，你可以儘管放心。」
這時從上方射下幾道光束，聚成數個大屏幕。希爾文就站在屏幕之前，面帶沉靜之色，最後漸漸皺起了眉頭。他在屏幕操作了幾下，接著王祺就發現那種奇異能量開始向侵蝕能量那裡接近，一接近，就遭受了與它前任同樣的命運。希爾文臉上不覺露出恨恨之色，神色變化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無能為力而不開心。
他臉色如此奇怪，讓本來對自己情況非常樂觀的王祺也有些緊張了，問道：「希爾文博士，有什麼問題嗎？」
希爾文回過神道：「抱歉，我有點失態了。」他在邊上來回走了幾圈，然後正色道：「我剛剛動用了整個神域最先進的儀器檢查你的意識體，可是因為先前那種能量的阻擋，只弄清了三分之一，想憑借這麼點瞭解找到治療的方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王祺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情況出現惡化，對他來說就不是問題。
希爾文又走了幾圈，道：「我以前治療的時候從來不需要詢問病人，不過這回不得不開一個先例了，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見王祺點頭，他便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生命形式？」
「這個問題你可問倒我了，也許說出來你不信，但我對自己毫無瞭解。」王祺肅然道。這話可不是胡說，雖然他從小自認是普通的地球人，但認識希露達，又得知另一個意識的存在之後，他對這種想法已經不那麼認可了，尤其是跌落水晶牆後肉身毀滅卻依舊存在時，先前的想法更是完全被他放棄。他想了想，又問道：「希爾文醫生，你能先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生命形式吧，我雖然對自己的情況並不瞭解，但如果知道這些的話，或許也能給出一些參考。」
希爾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好吧，我就解釋一下吧。嗯……在講述生命形式之前，先要提提靈魂質這個概念，這個概念是我提出的，因為事實上幾乎所有的文明都對意識這個領域認識都極為混淆，引入這個概念可以很好的解釋生命形式。」他一邊來回走動，一邊說道：「靈魂質呢，簡單的說，就是思維的載體。任何智慧和非智慧的生命，按照靈魂質的不同，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種是生物型生命體，也就是**承載意識，比如是說神域的大部分普通人，在大多數宇宙，這也是主流的生命形式。一種是能量生命體，由結構性能量承載意識，這樣的生命體比較少，在整個神域也只有極少數外來者屬於這個類型。第三類就是前兩類的綜合，既依賴**，也依賴能量，兩者緊密結合，這就是神域大部分外來者和他們的後代的生命形式。」
王祺問道：「希爾文博士，你也看不出我是哪一類嗎？」
希爾文道：「你的情況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太奇怪了。照理來說，你應該屬於完全的能量型生命體，可是你的身體卻頗為特殊，與能量接合的非常緊密，但奇怪的是你的意識可以在**上留下烙印，卻是獨立於**存在的，這一點又不像混合性。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頓了一頓，又道：「當然，這個問題無關緊要，我不是想知道這些，而是想瞭解你的意識體，或者說能量體的能量結構。」
王祺暗自琢磨，知道他身體的異狀，雖然可能與本身有關，但多半卻是到了神域之後發生的奇怪變化引起的。這種變化他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就沒有說明。
等了一會兒，希爾文道：「你應該也是外來者吧？」
王祺注視著這個男子，這個人他瞭解的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屬於可以告知的範圍，不過看希爾文面色，似乎非常確定的樣子，加上他本人也是外來者，他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心裡卻不明白他為何會知道。
希爾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你的意識體用的技術遠遠超越了目前神域的水準，我認識一些同為外來者的專家，他們都是代表神域技術實力巔峰的人，但他們都沒有這個能力。」
王祺奇怪道：「意識體用的技術？這話是什麼意思？」
希爾文仔細地看了他幾眼，哈哈一笑道：「你難道不知道你不是自然誕生的，而是科技的結晶嗎？這怎麼可能呢。」
這個消息實在太驚人了，王祺一下子被震暈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打起精神道：「希爾文博士，你確定沒有弄錯嗎？」
希爾文一愣道：「你真的不知道。」
王祺點點頭，用探詢的眼神看著他。
希爾文道：「雖然因為那種古怪能量的干擾，我對你的瞭解程度非常粗淺，但從目前已經探知的能量結構來看，你絕對不是自然的產物。我研究生命形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絕不可能弄錯。」
王祺默然不語，想到拉克爾出來時的樣子，又想到自己掉落次元空間，**分解後的形態，兩者之間確實非常相似，難道他雖然是自己設計的，但自己卻也是別人創造的嗎？如果是真的，那創造他的又是何人呢？
希爾文道：「你似乎有些無法接受呢。不過事實上人造生命體在外來者中也不是只有你這麼一個，我所知道的人中，就有幾位。」
見王祺還在思索，希爾文道：「唉，第一個問題弄不清楚，接下來的問題就沒有必要問了，眼下我怕是幫不了你什麼了，我需要重新研究一段時間，再想想辦法，你就先留在這裡吧。」
王祺渾渾噩噩地應了一聲，希爾文出去了。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進去呀。」希爾文住宅正門前空地上，柯琳絲推搡著王祺，說道。
「就這麼走了不大好吧，總得說聲謝謝才行。」王祺被推進飛行器，不時回頭道。
柯琳絲笑道：「希爾文博士一開始研究就會忘了時間，你住了這麼久還不清楚嗎，說不定我們等上一個月，都見不到他的面呢。而且你要離開他又不是不知道，這可是他通知我來的，你放心，我已經給機器人留話了，等他出來就會知道的。」她一邊說話，一邊也回頭看，就聽王祺道：「哎，你能不能別推了，我都貼牆上了。」柯琳絲回頭一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她不知不覺已經推過了頭，把王祺壓到飛行器另一側的艙壁上了。她不由笑道：「這可不是我的錯，都是你僵著不肯走。」
「好了好了，先放開我吧，大小姐。」王祺苦笑道。
柯琳絲笑道：「好了，不跟你說笑了。坐我邊上來，好好看著我的動作，駕駛飛行器可是神域的基本技能，這一路去正好學習。對了，你的神域文字學得如何了？」
王祺在一旁坐下，看著她啟動了飛行器，說道：「這麼難得的機會我豈會放過，恢復一些之後我就開始學了，現在普通的書我已經可以看懂了。」
柯琳絲道：「瞧你臭美的，神域的文字又不是很複雜，你已經是成年人，四個月時間學會閱讀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王祺沒想到有一天在這個方面會被人嘲笑，苦笑道：「大小姐，我可是在精神極差的情況下學的，效率能不低嗎？而且，你不要用神域的標準來衡量，我來的地方文明可落後很多，能有這種成果就不錯了……」
「得了吧，看你那委屈的樣，真是噁心。」柯琳絲故作不屑道，「還有，你老叫我大小姐幹什麼？」
「上次說過之後便習慣了。」王祺怔了怔道。
「上次是……」柯琳絲好像回憶起了上次的景象，臉色頓時升起了紅雲，惱羞成怒道，「你這個色情狂，那種不知羞恥的事情還好意思再提。」
「當時也是無法可想啊，你知道我們後來可走了幾天時間啊，一時的羞恥和幾天的羞恥那個更丟人，你想想看。」
柯琳絲露出想像的神情，呆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在想，如果真的出了那種事會是個什麼情形，臉上更紅了，卻怒道：「我才不會去想呢。總而言之，不准再叫，聽起來好像你是僕人一樣。」
王祺不覺微微一笑，道：「我這可是去你家當食客呀，這麼叫不也正合適嗎。」
柯琳絲哼了一聲道：「你想吃白飯，不行。你必須找份行當，自食其力。嗯，不過仔細想想，你好像連神域的常識都不清楚……」她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王祺，說道：「實在是個沒用的傢伙呢，說不定沒人要你，嗯，不過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兩人說話間，飛行器已經先前的區域，向北方而去。
兩人走後沒多久，被他們認為正在研究的希爾文就從他的實驗室走了出來。他望了望天空，咬咬牙，臉上露出決然之色，接著急轉身回到房間。過了沒多久，整個建築就開始下降，逐漸埋入土中，然後上面莫名其妙的出來一片樹林，這個地方立時變了模樣。就算柯琳絲和王祺現在回來，恐怕也會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希爾文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為他要做一件大事，這件事關係到他的生命安全，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庭院中間已經升起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屋子，這裡本是他埋在地下的機密實驗室，隨著建築的下沉，就變成了庭院的一部分。他走到屋子前面，一開門，就聽得裡面傳出無數個聲音，有咒罵，有哀告聲，有哭泣，交織在一起甚是駭人。希爾文冷笑連連，大聲道：「你們這些卑賤的蛆蟲，能夠為我的研究貢獻出你的軀體和意識，應該由衷地感到高興，這可是我賜予你們的榮耀，竟然還敢不領情，真是不知死活。哼，再敢發出一點聲音，你們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屋子裡頓時肅然，連抽泣之聲都止住了，希爾文哼了一聲，快步走進屋子。在聲音發出的地面上走過，去了屋子的另一端，然後走進東首一個房間，把自己鎖在了裡頭。
希爾文脫去上衣光了身子，頸後那根奇異的黑色頭髮就越發顯眼了。這根頭髮極長，一直夠到他的小腿，在白皙的膚色映襯下一目瞭然。希爾文顫抖的手在上面輕輕撫過，眼神中似乎帶著無限的恐懼。過了一會兒，他勉強鬆開了手，鎮定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恢復了冷靜，喃喃自語道：「現在，就讓我看看這三分之一能量結構的研究成果，能不能提高我原先實驗的成功率，讓我逃出生天了……」
天花板上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凹陷區域，裡面密密麻麻地排布著無數細如毛髮的管子，邊上有三條機械臂呈等邊三角形排布，上面帶著數支爪子和三根較為粗大的透明管子，希爾文站到中間，就被機械臂抓了起來，平平架到半空，然後從上面的細管中射出無數道細細的光束，幾乎貫穿了他的全身，然後三隻機械臂上，三道粗大的光線同時射在他的頭部，並且旋轉起來。沒過多久，他的身體瑩瑩發光，一個與希爾文形象完全相同的人形能量團就與他的肉身若即若離，在光束的刺激下，能量團逐漸上升，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緊張，等升上兩三寸完全離體，緊張之色頓時消去，替換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
可就在這個時候，希爾文軀體上的黑色長髮忽然發出微光，接著人形能量團的相應位置，黑色光芒同樣閃動，於是狂喜變成了驚懼，緊接著就不是驚懼而是驚駭欲絕了。能量團立刻被吸回原身。後面的頭髮忽然增生，不再是一根，而是化作了密密麻麻的一團，千萬道髮絲好像千萬把利槍，同時扎入了他的身體各處，一瞬間連接到他的精神意識和**的痛覺中樞，希爾文全身抽搐，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同時絕望地嚎叫著：「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掙扎了，我照做，我照做就是了……」
他整整慘叫了半日，不斷宣誓服從，頸後的黑色長髮才漸漸收攏，逐漸變為當初的一根。希爾文縮在屋子的角落裡，全身顫抖得像篩子一樣，眼神中滿是絕望，過了好一會兒，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帶著憎恨的目光，走出了房間。
王祺和柯琳絲很快就駛入了都市圈，柯琳絲宣稱為了照顧王祺這個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在沿路每個城市的上空都會放慢速度，讓王祺盡情領略了異域風光。都市圈是神域絕大部分人口的居住區域，城市多如牛毛，不過因為整個區域實在太大，他們路上經過的城市，也就是二十來座。這些城市中，越靠近都市圈外的，建築風格就越簡單，城市規模越小，最高樓層也越低。這是因為法則風的關係，靠近中央天空城的位置，法則風完全絕跡，所以可以容許複雜和高大的建築式樣，但如果在外面，雖然法則風影響輕微，一旦發生萬一之事，損失就大了，所以形成這樣的格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即將到達第六都市的最後一個過路城市時，柯琳絲再次減慢了速度，王祺正在眺望遠處，忽然飛行器的警報聲響起：「十六號都市南部城區發生空間獸入侵事件，請過往者注意避讓，如果是第六代以上的居民，請前往援助，本市城防隊已陷入危機。再重複一遍……」
這時他們離事故地點已經不遠，柯琳絲道：「怎麼辦？」
「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王祺道。
柯琳絲也不猶豫，立刻拔高了飛行高度，恢復到正常速度向前飛去，沒片刻，就來到了現場上空，王祺望見下方一隻體型龐大的四腳獸正在眾多建築之中怒吼咆哮，口中不斷噴射出黑色的煙霧，所到之處，地面和建築都被高溫融化，不時有建築物轟然坍塌，幾十個城防隊員利用身體小的優勢不斷攻擊它，卻只在它身上留下了淡淡的印痕。好在除了城防隊的飛行器和地面裝備之外，倒也沒有其他人被捲入，大概在它闖入之間已經撤離了。這個場景王祺非常熟悉，小時候電視播奧特曼時天天可以看到。
王祺仔細一望，打開了飛行器的側門，道：「飛到它頭頂上去。」
柯琳絲知他身體可以重複再生，也不擔心，當即就向空間獸飛去，估摸著大概的距離，王祺縱身向下一躍，在城防隊的驚呼之中從天而降落在怪獸脖子上，一把拔出插在那裡長槍，翻身躍上它的頭頂，飛踏兩步落在它的兩眼之間，雙手持槍向下重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