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寂靜異常,可寇雲北的靈魂深處,卻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而這一切……都端木花青的預料之內。
「可能你對我的提議感到非常的詫異,但是……你必須要承認,就算現的寇楠承擔不了第七議會的重任,不過寇海東依舊擔任不了,想必你很清楚,海東這孩子光是操心著軍工集團的事情,就已經力不從心了,如若再讓他承擔第七議會議員一職,那麼……這就不僅僅是你寇家的利益、地位受損,連帶著……海東這孩子也會出事,精神過於操勞,所有的一切肩負他一個人的身上,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寇雲北的心底是混亂,而端木花青卻依舊淡然無比,滿面的雲淡風輕,似乎二人口中談論事情,不過是『今天的天氣怎麼樣』一般。
「可……寇楠那渾小子一直以來都沒有興趣經營家族事業,讓他去第七議會?就算他願意,可他有那個能力嗎?不學無術,不求上進,整一個紈褲子弟,和他哥哥比起來,他屁都不是!!」任誰也想不到,穩如磐石的寇雲北竟然會此刻,抑制不住情緒爆發而出,甚至於破口大罵他的親生兒子!
雖說這話聽起來有些傷人自尊,但是如若寇楠聽到了,只會置若罔聞的一笑而過,從小到大,他就忤逆著父親,被罵的次數至今為止也不下千次了,只到成年之後,父親對他的喊叫才逐漸停止,寇楠也知道……父親之所以對自己如此『厭惡』,無非還是恨鐵不成鋼,希望自己能繼承他的家業,不過對於寇楠來說,還是一句話,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他需要自己的生活,而他所需要的生活也注定是自由的。
整件事看起來,頗有點『深宮瑣事』的意思,古時候的皇子公主,不常常出現不愛皇位,愛平凡的麼?寇楠就好比一個忤逆父皇的皇子,而寇雲北自然則是那個恨鐵不成鋼的父皇。
聽著寇雲北的咆哮,端木花青微蹙眉頭,不自覺的將電話遠離耳邊,直至那聲音停止,才再度讓電話貼耳邊,掐滅了手中的女士香煙,淡然一笑:「曾經的寇雲北,似乎同樣屁都不是吧?」
屁都不是!!!
放眼華夏,甚至細數全世界,寇雲北都是一個足以笑傲天下的人物,就算是米國的國防部長見到了寇雲北,都要恭敬的尊稱一聲『寇先生』,可就這一瞬,站世界權利金字塔頂峰的男人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辱罵了:曾經的你,屁都不是!!
寇雲北的怒氣早已經到了火急火燎的地步,端木花青的這句話,無外乎就是火上澆油……可任誰都想不到的是,寇雲北聽到這話,不僅沒有爆發出甚上一次的怒吼,反之突然平靜了下來,真正的平靜,他的靈魂好似被掌控時間的神靈禁錮了一般,靜止這個空間當中。
曾經的寇雲北,似乎同樣屁都不是吧?
端木花青的話並沒有錯,四十年前的寇雲北身何地?地處何位?身家幾何?是寄人籬下的混一口飯吃,還是一個堪堪只有夢想,卻一無所有的少年呢?
人是會變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事態變遷,可能幾十年前的某人還是街頭乞丐,可放眼今天,他卻可能是翻手便能驚天動地,攪得一座城市,一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風雲湧動的頂尖存。
璞玉生於石,粗糙、灰黑,隱藏石殼中的它,價值甚至於比不上一坨屎,一坨屎能幹什麼?它能夠當作肥料傾灑農田中,讓糧食蔬菜茁壯成長,可一塊藏於石頭中的玉,就算它的質地堪比傳說中的『和氏璧』,那又能如何呢?
不見天日,不被世人知曉,那麼也就等於它沒有任何存的價值,只是一塊沉澱山石夾縫中,河流河床中的一塊石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頭。
端木花青所要給寇雲北傳達的,便是這個意思。
任何一塊玉,都要被人發覺,之後……它才有屬於它自身的價值,或高或低,或好或壞,無論如何,它總有一片屬於它的天地。
曾經的寇雲北,就好似一塊屁都不是,屎都不如的石頭,可機緣巧合,他被發掘了,石殼一天天的被打磨,之後慢慢的褪去,他的光澤,質地才一點點的發覺,被利用,直至後,脫殼而出,以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形態展示世人的眼前,這就是石頭與玉石之間的關聯。
寇雲北曾經也是一塊璞玉,而天下世人同樣如此。
同一個理論下,寇雲北口中那個毫不成器、屁都不是的兒子,也是一塊還未被人發覺的璞玉,雖說它的價值還沒有展現,但是……他生命還沒有終結之前,我們都不能否定他日後的價值以及成就,任何人都不是天才,天才是需要成長的,是需要機緣的,只有努力,用時間說明一切,這才是重要的。
寇雲北第三次陷入了沉默,他不敢說話……事實上是無話可說了。
「雲北,我比你明白第七議會的凶險,不過我可從未說過,立刻就讓寇楠接?沒錯……正如你說的,寇楠我眼裡同樣什麼都不是,但是,我願意相信你寇雲北的兒子不是個孬種!!」
「你……以及我,都要給他時間,給他轉變、發展的空間,假以時日,我相信他的成就不會比你差。」至今為止,端木夫人所誇獎過的人,基本上個位數,可今天,這個『個位數』的數值中,又添上了『一』,屬於寇楠的一個『一』。
陣陣苦笑端木花青話語落下之後響起,說實話,寇雲北已然被端木花青的話語所動搖,可是……
「璞玉……就是賭石,正如你說的,可能那渾小子日後會讓我刮目相看,但也可能他的所作所為會讓我加失望;賭石可是世界上刺激的一項賭博活動,因為它沒有技術可言,全憑運氣……而拿我們寇家的未來去賭那渾小子的未來,這是一場豪賭,一場失敗就毫無翻身之力的豪賭,我知道……意外可能會發生,這塊石頭中切出來的可能是和氏璧,但是……我賭不起,加輸不起,我寇雲北奮鬥了一輩子所獲得的東西,來之不易,我需要守護它,它的存不僅僅意味著我們寇家的存亡,代表著整個華夏的強弱,我寧可放任他不管,也不會同意這一場豪賭的。」
東南亞第一軍工集團,它供給著整個華夏,甚至是整個亞洲的軍火武器,如若這其中有了閃失,那麼正如寇雲北所說,後果不堪設想,他賭不起,因為這是拿一個國家,一個大洲的命運做賭注。
將近一個小時的電話連線,一個個深水炸彈將寇雲北炸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他也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那便是……
端木花青身為端木家的幕後巨手,甚至也是第七議會中重量級議員之一,她並不是一個亡命者,加沒有賭徒的心理,因為想要維持一個龐然大物延續百年千年,那只有一個真理——小心駛得萬年船。
真正的超然勢力,它們固若金湯,毫無弱點,但只要出現一次疏忽,哪怕是一次很小很小的意外,那麼所掀起的連鎖反應以及後果,都是難以預料的,雖說寇家的事某種意義上和她『端木夫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不過要知道……唇亡齒寒並非是一個典故,它無時無刻的以各種形態發生這個世界之上。
作為同為第七議會代表的寇家,如果他們出現了意外,那麼也就意味著端木家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助臂、盟友,這其中所包含的寓意,顯而易見的恐怖,所以……端木花青既然看說出如此『無理取鬧』的提議,那麼她自然是經過了百般思考,千思熟慮之後,才得出的。
不過很顯然的是,寇雲北已然失去了理智,他被他自己的種種設想給嚇住了。
事到如今,二人的對話已然陷入了僵局,沒有答案,加沒有突破這個桎梏的突破口,那麼如此所意味的便是掛機。
坐房間的書桌前,寇雲北看了看手中即將燃的雪茄,這才苦澀的發覺,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他一天的吸煙量也不過半支雪茄而已,可今天……就是這麼一個小時,便等於整整兩天的吸煙量了。
深吸一口氣,將雪茄按滅煙灰缸之中,這才準備與端木花青結束這段並不算愉快的對話……可話到嘴邊,電話的那一頭卻又一次不安分的傳出了聲音。
「雲北……我想,你將事情看的太過嚴重了一些,不過……就算以你的理解,這將是一場豪賭,那麼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場豪賭的勝算百分之七十以上,並且有投機取巧可尋,你會給我一個,我所想聽到的答案麼?」淡淡的笑聲迴盪而起,至始至終,端木花青的聲音沒有激昂,沒有低落,只是平靜若如止水,全然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勝算?花青小姐,你所說的勝算是什麼?難不成是算命先生的一句『本命年,你要發』嗎?」寇雲北啼笑皆非的聲音中略帶嘲諷,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意互相的嘲笑,這也是為何,就算事到如今,話到這個份上,寇雲北依舊輕言細語的與端木花青笑談著。
「呵……去國安特別行動組好好查查那個男人的資料吧,他的越南一行可謂是豐富多彩……而寇楠這塊璞玉的發掘者,也將會是這個男人,無論你是否同意寇楠進入第七議會,不過我希望……你給孩子一點時間,一點讓他真正崛起,展現價值的時間……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哦……對了,別忘了那個男人的名字,我可不想等一會我被你的電話吵醒——他叫沈鵬,也將會是個讓你毛骨悚然,卻又暗暗稱奇的神秘人。」
話音落下,甚至後一個字節寇雲北也只是堪堪聽到半個音節,電話便硬生生的掛斷了!
若說端木花青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任何一個女人的心胸都不會開闊到廢話了一個小時而對方依舊無動於衷的嘲笑自己,對此……書桌前的男人,茫然的看了看已然掛斷的電話,苦笑一聲,搖著頭這便準備去將他還未完成的睡眠繼續下去……可身子剛剛站起,目光卻又忍不住停留了桌面的電腦上……
「沈鵬?神秘人?越南大震動?!」口中暗暗叨念著,他既有些不相信,卻又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矛盾心理。
說罷……寇雲北終是再次坐了柔軟的老闆椅上,雙手飛速的敲打起電腦鍵盤……
【稍晚了點,四千字大章到!】【嗯,明天十一號,為了答謝小j童鞋以及手機網腹黑童鞋的生日禮物,咱爆發四……嗯,多的不說,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