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那天早上在校園的門口向藍薇走來的時候,藍薇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深秋的早晨很寒冷,秋風瑟瑟地刮著,藍薇穿著厚厚的毛線長外套,可是韓悅竟然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他環抱著胳膊,低著頭踽踽而行,似有滿腹心事。
「韓悅。」
藍薇喊了他一聲。因為自那次他在藍薇家被倪茜茜搶白一頓,他離開藍薇家時的鬱鬱神態讓藍薇心存內疚。
韓悅抬頭神情恍惚地瞟了藍薇一眼,蒼白的臉色,疲憊的目光,和平時藍薇看到的他判若兩人。
「你怎麼了?」藍薇詫異地問。
「我剛從醫院回來。區南南,她,出了車禍……」韓悅說著,眼圈馬上紅了,他用雙手摀住了眼睛。
「車禍?什麼時候的事?」藍薇緊張地問。
「是……上上個週末的晚上,大約十天了。」韓悅把手從眼睛上拿開,抹了一下臉說。
「上上個週末的晚上?」藍薇推算了一下,那不是他們在香樟花園咖啡店門口看到林易和區南南的晚上嗎?那晚區南南在咖啡店等林易回家,難道是那天晚上他們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藍薇的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那,林易呢?是不是林易也在車上?」藍薇說著抓緊了韓悅羊毛衫的袖子,「他們怎麼樣?傷得厲害嗎?」
「林易沒什麼事,有點外傷,頭碰到車門輕微的腦震盪,但有沒有內傷還在住院觀察。」韓悅輕描淡寫地說完林易,聲音就變得低沉嘶啞了,「可是區南南,她……」
藍薇剛輕輕地舒了口氣,看韓悅的神情不由也很緊張,「……她怎麼樣?」
「她,」說到區南南,韓悅又低頭抹了一下眼睛,「她……斷了四根肋骨……也是輕微腦震盪……」
「是嗎?」藍薇心裡也很難過,雖然她平時很討厭這個區南南。「她現在怎樣?開刀了嗎?」
「沒有開刀,只是把斷了的肋骨固定住。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但區南南說很痛,又不能動,很痛苦。」韓悅愁眉緊鎖,本來陽光大男孩的他,彷彿老了十歲,陽光的氣質消逝無遺。
「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還是你消息靈通啊。」藍薇愧疚地說。
「是區南南前幾天給我發了短信,她出了車禍後不敢告訴她爸媽,害怕他們擔心,可是林易也不能照顧她,她就想起我來了,可能是我好歹還做了她兩年的男保,對她的脾氣和要求很熟悉吧。」韓悅雖然面帶苦笑,但笑得很溫情。
藍薇點了點頭。區南南很聰明,她又一次地利用了韓悅。可是韓悅和她也純屬願打願挨,平時區南南有一點小事找他幫忙他都義不容辭,何況這次區南南出了這麼大的事,看眼前韓悅的神情,估計心都碎成。藍薇打量著韓悅,單薄的羊毛衫,很隨便的運動褲,這樣的衣著,一定是他在家看書或者在籃球場做運動時,被區南南一個電話或短信喊過去的,他竟然顧不上穿衣服就往區南南那跑,唉,這個韓悅,對區南南也算是癡情到家了。
「天太冷了,我要趕緊回去。」一陣風刮來,韓悅打了個寒顫。「今天上午我有課,上完課還要給區南南熬湯呢。」說著,韓悅告別了藍薇,抱著肩膀,繼續踽踽而行。
藍薇這天上班就有點心神不寧。雖然韓悅說林易沒事,但她總感覺有什麼東西牽掛著。銀行裡很嘈雜,熙熙攘攘的人川流不息進進出出,藍薇感覺頭有點暈眩。她的眼前不時地晃動著那晚在香樟花園咖啡店門口看見林易的情形。他在夜風中走來,神情憂鬱,總是讓人有心痛的感覺。
區南南有韓悅照顧她,可林易呢?床前寂寥,藍薇能想像出林易躺在病床上眼角的落寞。
可藍薇並不想去醫院看望林易,她不知怎麼面對他。可她卻又心神不寧地牽掛他。藍薇終於想了個主意,她給倪茜茜打了個電話,叫她到醫院去看看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