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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很簡短,真的沒有佔據多少時間。【文字首發】兩日後便是莫州中醫大會的日子,據說這一次中醫大會規模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預計會議要召開三天左右,蕭小天所在的教研組,爭取到了一個在中醫大會上發言的機會。
這個機會可了不得,提升職務職稱的時候,可以相當於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正式論文一次。
更為關鍵的是,這次中醫大會能在眾多前輩同仁的面前侃侃而談,發表自己對中醫的見解,端的是千載難逢,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原本幾個老師裡面,還有那麼兩個是贊同蕭小天為代表的,可惜孫大成得到消息在前,早已經應承了眾人,事後在東來順搓一頓。幾個老師立刻調轉了風向標,轉而贊同起孫大成來。
「你的意見呢?」黃秋聲自己是不想爭取這個機會的,這種小事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另一方面,也充分表達了她尊重民意的堅持。
「我無所謂,孫老師願意去,孫老師去好了。」蕭小天對於是否能夠發言並不十分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是能聽到更多的家族性中醫老前輩們,究竟有什麼在中醫上的獨到見解。
只要能去聽課,蕭小天便已經很滿足了。
孫大成原本還以為蕭小天會和他搗亂,早就準備了一肚子稿子等著和蕭小天爭論,沒想到的是,蕭小天竟然這般猥瑣,並沒與爭強好勝的意思,哪怕一點點。
孫大成頓時生出一股有氣無力的錯覺來,白白的讓自己查了很多資料才搞到的東西。一句話也沒說便被蕭小天輕而易舉的化解掉了。
「當然是我去!你一個教中醫基礎理論的,湊什麼熱鬧?」孫大成憋得臉紅脖子粗的,終於憋出了一句。
「中醫基礎理論怎麼了?萬丈高樓平地起,中醫基礎理論打不好,後面的診斷啊臨床啊,都是白給!」
蕭小天怒極反笑,起身拂袖而去。
早知道是這麼沒有營養價值的一個小例會,早些準備下茶水報紙什麼的,也不至於這般無所事事。
黃秋聲喊了蕭小天兩聲,蕭小天只是裝作沒有聽見,自顧自的離開了。
黃秋聲覺得自己的權威性遭到了質疑,於是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孫老師你要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別忘了講出咱們中醫教研組的氣勢來!」
孫大成唯唯諾諾,領命而去。
……
僅僅是兩三天的時間,潘基聞的白頭髮整整多了一倍,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六七十歲的糟老頭子一般。
連日來的操勞,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已經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健康。
潘彥森回到家的時候,潘基聞依舊埋首在一大堆等待處理的文件之中,不斷的咬著筆尖,似乎是在思索什麼,連潘彥森回到家中都沒有察覺。
「少爺,你勸一下老爺,老爺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總是這樣下去的話,鐵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張媽端著一杯剛剛煮好的燕窩矗立在書房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當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看到潘彥森回家,張媽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再也不想放開手來。
張媽在潘府做了小四十年,別說潘彥森了,就連潘基聞幾乎都是她老人家眼看著長大起來的,自然是對這兩父子充滿了感情。
「啪!」
一個盛滿煙頭的煙灰缸劃過一道隱含天地至理的弧線,光噹一聲砸在玻璃窗上。還好煙灰缸和那玻璃窗厚度足夠,明亮的鋼化玻璃上僅僅是留下了一個不大的白點。
潘彥森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盛怒的狀態。
印象中的父親,永遠是那麼和藹可親,有求必應。
現在父親這個樣子,大概還是自己的原因居多吧。
潘彥森眼眶含淚,自己確實是有辜負父親的厚望。像幾乎所有的富二代一樣,潘彥森沾染了許多不正當的習性。
換女人比換內褲還勤;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自恃過高天之驕子……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如此輕敵,造成現在這種幾乎無法挽回的局面。
潘彥森俯下身去,撿起滾落在地毯上的煙灰缸,輕聲的吩咐張媽打掃一下。
「滾!別煩我!」潘基聞咆哮著吼了一句。
「爸爸,對,對不起!」潘彥森低著頭,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小的時候,每當自己承認錯誤,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潘基聞總會是一腔怒火消於無形,然後用他那寬厚的手掌摸著自己的頭,和顏悅色的說一句,沒關係。
張媽知道潘基聞正在煩躁之中,什麼話也沒有說,躬身退了下去,偌大的書房之中,只剩下這父子二人。
潘基聞從半米多高的文件堆裡面抬起頭來,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心中突然一軟,卻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不應該和你胡亂發脾氣。你不知道,剛剛你的叔叔來過了,年底的家族大換血,估計咱們父子兩個,要坐冷板凳了。」
潘基聞苦笑一聲,弟弟潘基慶一直在打自己的位置的心思,這在潘氏家族內部,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商場如戰場,這話一點也不假,原本數億元的資產,在黑北省的白酒界也算是一條金融大鱷了,只不過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手筆,竟然能夠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突然發難,一舉套牢自己絕大部分的流動資產,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一個三歲的孩子,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鬱悶的不是資產被套牢,鬱悶的是兩天時間過去了,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空有力氣卻打在空氣之中,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比任何失誤都來的更甚一些。
「走!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潘基聞忽然站起身,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潘彥森亦步亦趨的跟在父親身後,父親那高大的身影龍行虎步,轉眼間便走出客廳。
潘基聞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停住了腳步:「你稍等我一下,咱們去拜會一個重要人物。」
潘基聞說完,轉身回了書房,站在東牆邊注視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古畫。
這幅畫是父親的珍藏,大師唐伯貓畫的美女圖。
潘基聞矗立良久,忽然一咬牙,取下那副古畫捲成一個卷軸,包裝好了帶在身邊。想了想,掏出鑰匙打開保險櫃,珍而重之的取出什麼東西放在衣袋裡,這才帶著潘彥森,走出家門。
潘彥森想給父親的專職司機打個電話,卻被潘基聞制止了:「只有我們兩個。」
潘基聞想要駕駛車子,潘彥森不能同意。父親現在狀態不穩,還是自己來當這個司機比較好。
潘基聞點點頭,也就不再堅持。
出了別墅區大門,便看到一個女孩子低著頭漫不經心的走著,踢著地上圓滾滾的小石子。
一襲潔白的長裙,彷彿廣寒宮墜落凡塵的仙子。
是妹妹。
「別告訴她。」潘基聞道:「繞過去。」
潘彥森點點頭,父親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便打了幾把方向盤,繞了一個大彎。
「左拐。」
穿過熱鬧的市區,前方的道路忽然變得狹窄。潘彥森從來不知道,在三鹿市竟然也有如此破敗的地方。
在坑窪不平的紅磚鋪成的道路上行駛了一陣,前方的路忽然變得泥濘,潘基聞道:「下車。」
父子兩人下了車,步行了一段距離。身旁兩側的房屋,令潘彥森幾乎誤以為來到了貧民窟。
又拐了兩個彎,前面的路豁然開朗,路邊已經沒有房屋了,有的只是青磚紅瓦,一片廢墟。一個碩大的木牌上面,畫著一個火紅的圓圈,大叉叉中間一個打敗一切牛鬼蛇神的「拆」字,早已經決定了這一片居民區未來的命運。
潘彥森只是跟在父親身後,父親沒有說,潘彥森自覺地沒有問。
隨著父親上了一個土坡,潘彥森驚訝的發現土坡的另一邊,赫然出現一座二層小洋樓,與這裡大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汪……唔!」兩頭一人高的藏獒發出沉悶的叫聲,大門緊閉。
潘彥森被這突然傳來的狗叫聲嚇了一跳,卻發現父親一直是神色自如,似乎早有預料。
大門另一邊是一個不大的門房,潘基聞走上前去,敲了敲窗。旋即門房下面打開一個書本大小的黑洞,裡面伸出一隻雞爪子一般的手掌來。
潘基聞沒有說話,把衣袋中準備好的物事遞給那隻雞爪子。潘彥森看得清楚,那是一隻足有一百克的五龍賀歲金條。
門房裡面咦了一聲,顯然對潘基聞的手筆震驚了一下,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老爺子半小時後有空。」
潘基聞恭敬地道:「謝謝!我就在外邊等。」
門房裡面卻沒有再次發出聲音來,那黑洞洞的小窗也同時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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