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鐮刀切胸口
傷者臉上東一道西一道的全是傷口,一片片碎肉翻騰著,鮮血已經結痂,整張臉就像一個地獄裡面竄出來的惡鬼!
「孩兒他爹!」一個中年婦女竄了過來,作勢要撲在傷者的身上痛哭一番,沖了沒兩步,就被斜刺裡衝出來的村長王貴攔腰抱住:「他嬸子!你冷靜一點!你現在過去,除了添亂,一點忙也幫不上的!」
「不行,不行!你讓我看看我們當家的!」中年婦女全部神智已經放在了她的男人身上。【文字首發】原本災難之後,中年婦女得知自己的親人已經全部被掩埋在沙石泥土之下,卻還能堅持著不放棄,第一批主動接受統一調配,強忍著失去親人的傷痛參與到災後自救中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眼下見自己的男人受了重傷卻被從廢墟中救了出來,叫她心中怎麼能不激動?
「讓我看看,就看一眼!」中年婦女苦苦哀求,眼淚嘩嘩的不要錢似地滴落下來。
王貴心中一動,硬著心腸咬了咬牙道:「不行!你先說,你想見一個死的男人,還是回頭留下一個活的男人?!」
「當然是活的!」中年婦女仰起頭,死的有什麼用?還不如一根黃瓜。
「要活的,就等等醫生先看!」王貴用命令般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
「醫生,醫生,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給您跪下了!」中年婦女轉變風向,開始對著蕭小天露出祈求的神色。一邊說著,真的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剛剛趕來的蕭小天心中壓力頓時增加無數倍。善良的村民們把醫生當成了救世主,實際上只有蕭小天自己心裡清楚,俗話說救人救不了命,在醫學允許的範圍內,醫生無一不是全心全力的救助患者,但也有時候醫生雖然盡力了,卻並不能挽回患者的生命。從閻王爺嘴裡面搶食兒吃的感覺,並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那麼一帆風順。
並不是所有的醫療,都是有效醫療。更何況是如此簡陋的條件之下。
「我會盡力的!」蕭小天快步走到換著身邊,竭盡所能,但求問心無愧。「你先起來!」
「我不!」中年婦女跪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動地方,似乎只有這樣,她的丈夫才能平安的活下來。
「這樣會打擾醫生工作的!」王貴一邊勸說著,把跪在地上的中年婦女架了起來。
豈止是耽誤醫生工作?簡直是平空給醫生增加壓力。蕭小天暗自搖頭,真這麼說的話,大概患者不會理解的。
蕭小天把手放在患者的脈搏之上,患者脈象浮而無力,一分鐘大概只有四五十下的樣子。扒了扒眼皮,瞳孔已經有了散大的趨勢。
除此之外,患者並沒有太大的外傷情況出現。
四肢濕冷,已經有了一些紫色的斑點出現。
心源性休克!
這是蕭小天給出的最直觀的判斷。
「讓開!」蕭小天大吼一聲,驅散圍觀的群眾,村長道:「該幹嘛幹嘛去!別讓醫生分心!」
蕭小天讚許的看了王貴一眼,這個村長在關鍵時候還是很稱職的。
心臟狀況很不樂觀。蕭小天稍微一停頓的剎那,患者突然頭部一歪,心跳停止。
蕭小天手掌疊在一起,放在患者胸骨柄中下段。雙臂垂直,開始強有力的心臟按壓工作。一下,一下。
心臟按壓以每分鐘一百來次的頻率有規律的進行著,蕭小天時不時的俯下身去,對著患者的口腔吹上一口氣。
要是有個起搏機就好了!
蕭小天滿頭大汗,患者的身子還是迅速的涼了下去。
單純的心臟按壓與人工呼吸已經見不到什麼太大的效果,蕭小天取出銀針,運行自己體內已經為數不多的真氣。炎上火的行針手法,恰恰是針對心臟疾患最為有效的辦法。
心為神之居,血之主,脈之宗,五行屬火。就這一點來說,炎上火絕對是針法的首選。
只見蕭小天手指間捏住的銀針遍體通紅,迅速而準確的刺入患者的穴位之中。
患者身體騰的抖動了一下,蕭小天暗道有門!一邊加大真氣的輸出,一邊對銀針進行著提插捻轉的手法。
「算了吧!人都死翹翹了!」圍觀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眾人抬頭一看,卻是那個因為腕部肌肉損傷就想著先看病的靠山屯的混混。
此時他雙臂尤其是手腕處捆紮著幾條代替小夾板用的樹枝,卻還是不思悔改的說著風涼話。
「滾一邊去!」沒等蕭小天發話,村長冷冷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你他媽你個死王貴,給個面子叫你一聲村長,你他媽你算個蛋敢管老子的事兒?」
話音未落,一群沒有參加救援工作的老頭老太外加幾個婦女同志,已經一哄而上,轉瞬間把混子按倒在地。
「你們***……」混子一句話沒有說完,已經被憤怒的群眾打翻在地,把頭按在了爛泥地裡,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蕭小天記起這句領袖名言,暗歎領袖果然是先知先覺,再強大的對手在人民群眾面前,也是紙老虎。
砰!砰!
蕭小天已經感覺到患者已經恢復了一點心跳,心中大喜。沒有什麼比從死亡線上救活一個垂危的患者更令人興奮的事兒了。
蕭小天覺得,只要再加一把勁兒,這個患者還是蠻有希望救過來的!
一邊想著,再次調動「岐黃陰陽術」的力量,催動銀針刺激著穴位。
突然,一股渾身上下被抽空的感覺無可遏制的湧了上來,蕭小天只覺得肚子裡面空空蕩蕩的,捏著銀針的兩根手指完全失去了力道,連一根針都捏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
蕭小天心中突然十分驚懼,不但患者沒有救活,自己怕也要出什麼危險。
「叮!真氣不足,岐黃針法不能繼續!」久違了的八妹的聲音傳來,沒想道卻是噩耗!
蕭小天長吸一口涼氣。雖說自己的岐黃陰陽術已經升了一級,但仍舊不能毫無節制的使用它。昨晚整晚的救治病人,岐黃陰陽術的真氣消耗巨大,卻一直沒有時間補充,終於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劉莉眼見蕭小天額頭上冷汗津津,整個人簡直虛脫了一般,趕忙在他身後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道:「實在堅持不住了就休息一下吧,我想大家都能理解的!」
「大家能理解,但我自己不能夠理解我自己。」蕭小天長歎一聲,醫生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群體,當眼見病人在自己面前逝去的時候,總有一種自己沒有能夠盡力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會長時間的陪伴在身邊,終究會造成比較嚴重的心理疾患。
可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現實。
「我再試試!」蕭小天掙扎著站起身,擺脫劉莉的扶持,按上患者的脈搏。如果患者的體質再好一點,也許自己恢復差不多,畢竟已經耗費了自己這麼多真氣,剛剛的脈搏數已經達到了將近四十。
可是當蕭小天的手指按到患者手腕的時候,突然呼吸急促起來,患者脈搏微弱無比,幾近於無。
探了探呼吸,幾乎不能觸到。
「你一定要救救他呀!」患者的妻子又在一邊撕心裂肺的呼喊起來,村長王貴使勁兒的拽著女人的衣服,不讓她衝上前來。
蕭小天深吸一口氣。現在情況緊急,或許只有一種辦法還能暫時維持住患者的生命,這就是一種更直接的心臟按壓直接切開胸腔。
蕭小天在褲兜裡摸了摸一直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這把刀他使用的很是熟練,在沒有手術刀的情況下,完全可以依賴它來完成這個急救手術。畢竟他這把民用級別的刀具,已經做過一次破腹產的手術。
可是蕭小天在兜裡掏摸了兩下,突然呼吸困難。心臟不可遏制的狂跳起來,那把瑞士軍刀,不見了!
也許是剛才抱著劉莉狂奔的時候,丟掉了也說不定。可是眼前一個鮮活的生命,眼看就要流失殆盡。
這已經不是一個生命的問題,他身後還肩負著一個家庭,是否能夠維持下去。
心念及此,蕭小天再無疑慮,不管如何,保住他的生命還是第一位的。
蕭小天抬頭四下一轉,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牆壁上斜插著一把鐮刀。是的,割草用的鐮刀。
蕭小天兩三步衝過去把鐮刀拿在手中,大叫一聲:「開水!」
劉莉迅速跑到負責燒水的婦女那邊,用一把大水瓢舀了半瓢開水,遞給蕭小天。蕭小天把開水沖在鐮刀上,就算經過了簡單的消毒。按照常識,這絕對是不允許的,但情況危急,蕭小天也顧不得許多。
「再來一瓢!」蕭小天又叫了一聲,立即有一個一直注意這邊的婦女端了半瓢水來,蕭小天道:「倒在我手上!」
缺乏刷手的消殺藥品,說不得,用熱水沖一下好了!
那婦女大為驚訝,連連道:「這,這怎麼行?這是剛剛燒開的水,哪能倒在手上?那不是燙壞了手?」
蕭小天哪有時間聽她羅裡吧嗦,劈手奪過水瓢,把半瓢水直接傾倒在自己手上。
「啊!」蕭小天還沒有說什麼,那個送水過來的婦女卻早已經雙手遮住眼,不忍心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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