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小白,臉!
兩條腿再快,也是快不過四個轱轆的。賓利車怒吼了一聲,噌的一下竄了出去,蕭小天還是慢了一步。
一個中年婦女,端著一個盛滿了污水的水盆,迎面走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的慢慢走著,生怕一不小心盆裡的污水會濺出來。
「啊!」中年婦女覺得身邊聲響有些不正常,下意識的一側身,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身邊蹭了她的衣角一下,帶起的勁風把她吹了一個踉蹌。
「長眼了沒有?一會兒撞死你!」汽車裡面探出一個頭來,惡狠狠的叫罵了一聲。
就在這時,中年婦女竟然驚訝的發現,汽車後面竟然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正拚命的甩著胳膊,一邊奔跑一邊叫喊:「截住這輛車!」
這不是剛剛給自己的丈夫做手術的蕭醫生麼?中年婦女眼前一亮。
怪不得這輛車子還沒出醫院大門便開的這麼瘋狂。
一個轉念的時間,中年婦女端起水盆,在她和汽車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嘩啦一聲把一盆污水扣在汽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吱——吱——」
一聲尖銳的剎車的聲音,伴隨著陣陣膠皮燃燒的氣味傳了過來。賓利車的司機被污水這擋住了視線,不敢繼續向前衝,只得狠狠地踩下剎車。
賓利車一個甩尾,停在了路邊。
蕭小天快步衝了過來,攔在賓利車前面,看著這個仗義出手的中年婦女,道:「謝謝!」
「開門!下車!」
在咱的地盤上搶了咱的女人,傳出去咱就不用混了——下意識裡,蕭小天把醫院當成了醫生的地盤。
蕭小天穿的大褂已經皺的不成樣子,但這並不能遮掩他眉宇間那蓬勃的英氣。
「你哪的呀?敢擋我的路?」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下來。
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歲,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西服,一雙小皮鞋打的珵光瓦亮。
只可惜長得有些尖嘴猴腮,一雙杏目咕嚕嚕的四下裡亂轉,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好人。
「你!你也別想走!潑髒了我的車,是這麼容易就能離開的麼?你知道我這車多少錢麼?」中年男子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裝b的道。
「破髒了你的車算便宜你!沒給你砸了,你已經應該覺得很走運了。」蕭小天一邊說著,突然出手,右臂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啪的一聲反手抓住了眼睛男的左臂,反手一擰,把眼鏡男按倒在汽車前蓋兒上。
「你,你放開我……」眼鏡男沒想到這個人一點客套話也不會說,上來就直接動手。這,這簡直是野蠻人的行徑,怪不得自己的妻子不看好於逸雯的這樁婚事。這個男人與妻子給於逸雯介紹的男朋友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同日而語。
蕭小天順手一推,把中年男人搡到一邊。同時把車門打開,探了探頭道:「雯雯,雯雯!」
於逸雯眼眶中充滿了淚水,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蕭小天,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卻為了自己,從那麼高的樓上一躍而下,這樣的男人如果不值得托付終身,那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人可以替代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於逸雯有些哽咽了。
於逸雯的身邊,正是那個打扮的雍容華貴,面容和於逸雯有著三分相似的中年婦女,看見蕭小天探頭進來,大怒道:「你什麼人!究竟要做什麼!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要報警了!」一邊說著,揚了揚手裡的手機。
「報警報警!他已經把我打傷了!」眼鏡男火上澆油。
這也太扯了吧?你們才是劫匪好不好?
蕭小天顧不得;理會這兩個不知所云的傢伙,打開後座的車門,露出一個自認為滿意的笑容,張開雙臂道:「我的公主,沒事了,來,王子帶你去騎白馬!」
於逸雯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猛的撲進了蕭小天的懷裡,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蕭小天安慰道。
中年婦女此時也下了車,衝到眼鏡男的身邊,著急的問道:「怎麼了,傷到哪裡?」
眼睛男捏著碎成七八瓣的眼睛,指著自己的臉道:「小白,臉!小白,臉!」
「當著外人,別叫我小名!」中年婦女十分不高興,小白這個名字,在家裡叫叫也就算了。
玻璃渣的碎片刺傷了眼睛男臉上的皮膚,劃出幾道鮮紅的血印子。
拎著水盆的患者家屬毫不顧忌的哈哈大笑,學著眼鏡男的聲音道:「小白臉,小白臉!你還別說,你還真有些當小白臉的潛質!」
「有種你再說一遍?!」眼鏡男惡狠狠的瞪了患者家屬一眼:「賠我們的車!五萬,少一個子兒也不行!你,就是說你,你這個穿白大褂的,我要告你故意傷害!」
「五萬?……我沒有,給家裡打個電話行不行?」患者家屬突然露出害怕的神色。
「趕緊拿錢過來!告訴你們,我就是律師,要你五萬還算少的!」眼鏡男打蛇隨棍上,不依不饒的道。
「律師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當劫匪麼?」蕭小天忍不住撇了撇嘴,無論什麼理由,在當事人不是自願的情況下強迫把人帶走,便是劫匪。
「我是他姑父!」眼鏡男怒道:「不是劫匪!」
姑父?蕭小天看了一眼於逸雯,於逸雯輕輕地點點頭,道:「這是姑姑和姑丈。」
蕭小天伸手把於逸雯護在自己身後:「長輩,也不行!你當於逸雯還是三歲小孩子麼?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強行把人帶走,就是劫匪!」
反正都已經把人揍了,索性就壞人做到底,再說,自己說的也並不是胡攪蠻纏沒有道理。
「你……你把雯雯從車上帶下來,就是她願意的麼?你問過她的意見麼?」眼鏡男說話果然犀利,抓住蕭小天說話的漏洞加以反擊。
「哼哼,沒話說了吧?整個一個土鱉,還敢打我們家雯雯的主意,也不找面鏡子照照,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眼鏡男嘴角冒著白沫。
讓吐沫飛!在飛一會兒……
「我願意的。」於逸雯反手抱住蕭小天的手臂,一臉幸福的道。
「你……」於逸雯的姑姑和姑父氣的臉孔發白。女生外向,果然不是假的。
「沒有人可以替我拿主意,姑姑不行,姑丈更不行——他可以,小天,可以。」於逸雯嘟著嘴巴,把蕭小天的位置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一個女孩子可以讓你替她做主的時候,還有什麼能阻擋兩個相愛的人走在一起的腳步呢?
「我也不行!」蕭小天看著於逸雯水汪汪剛剛哭過的眼睛,捧起她的臉道:「沒有人可以替你做主,除了你自己之外!」
尊重一個人,就尊重她一切的選擇。蕭小天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阻止於逸雯去支農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干擾了她自己的計劃呢?
「雯雯,你別被這小子花言巧語騙了!姑姑已經替你調查過了,這個男人——蕭小天,住筒子樓,騎自行車,你跟他在一起,不會有幸福的!」於逸雯的姑姑「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是啊是啊!」眼鏡男趕緊幫腔:「雯雯要家庭有家庭,要相貌有相貌,這窮小子什麼都沒有!你跟他在一起,那簡直是一朵鮮花……」
「插在牛糞上是吧?」蕭小天毫不在意眼鏡男這個比喻,慢條斯理的道:「鮮花插在牛糞上,才可以水靈靈的多綻放美麗,不插在牛糞上,難道要插在石頭上?!」
「你,你這是什麼歪理!」於逸雯的姑姑雙手哆嗦著:「一個土鱉而已!」
「說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蕭小天不緊不慢的道:「這已經是你們第二次叫我土鱉了,看在你們是於逸雯長輩的面子上,再一再二,沒有再三。隨隨便便就罵別人土鱉的人,自己比土鱉也不一定能強上多少。」
「就喊了,你能怎麼著?你個土——」眼鏡男正想著破口大罵,忽然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在自己身邊打轉,蕭小天那凶狠的幾乎要擇人而嗜的目光冷冷的射在他的身上。
蕭小天並沒有說話,眼鏡男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場把自己包圍在其中,彷彿自己的小命就把握在眼前這個年齡不大的男人手中,他隨時可以予取予奪。
土後面的「鱉」字,就這麼硬生生的被吞了回去,據有關專家考證,所謂吃癟吃癟,就是這麼來的。
「我給你介紹的唐公子,哪一點不比這個男人強?那才是門當戶對——唐公子,對你也有意呀!」於逸雯的姑姑依舊是不死心。
「要嫁,你嫁。」一直沉默的於逸雯終於展現自己彪悍的一面,當面頂撞起自己的姑姑來。
「你……你這丫頭怎麼說話!」
兩撥人馬正在鬥嘴,從醫院大門口呼啦啦開進一輛貨車來,車上跳下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子,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轉身對那個患者家屬的中年婦女道:「姐姐,我來了,是誰跟咱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