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你是想？？
可雅典娜卻從托雷的笑聲裡聽出別的含義。她對二郎說道：「二郎，你先放開他。」
二郎雖然不清楚雅典娜這樣做的意圖，卻也照做。畢竟在他和雅典娜的面前，這個半神半魔的小子還耍不出什麼花樣。
從二郎的鉗制下解放出來，托雷活動了活動手臂，俯身在夢星的床邊。他看了一眼雅典娜，說道：「其實，你從剛才就看出來了，即使你們不逼我，我也一定會替母親拔掉胸口的匕首，對不對？」
雅典娜並不回話，只是靜觀著托雷接下來的舉動。二郎卻心頭一動——他聽托雷依舊稱夢星為「母親」，那就是說，在托雷心裡依舊是視夢星為母的。如此，托雷又為什麼要狠心地往自己母親的心上扎上一刀呢？
「如果我不把匕首拔出來，母親肯定熬不過今晚。」托雷不由自主地前期夢星的左手，繼續說著：「如果我不把匕首拔出來，就無法替母親換一顆完好的心臟，最後，她也會死。」
「換心？！」二郎一驚：「你有給予夢星替換的心？！！」雖然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夢星心臟的替代品，但是，雅典娜那枚金蘋果的副作用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一顆活生生的心臟。」托雷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是想？……」雅典娜立馬猜出了托雷的意圖，不禁為托雷這種有些瘋狂的舉動有些激動，但隨即她又冷靜下來，沉聲問托雷道：「你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嗎？」
托雷只是點了點頭。雅典娜則藉著說道：「你不刺夢星的眉心，不碰她的神格，就是因為你知道這樣做夢星當即就會灰飛煙滅。你刺破她的心臟卻讓她還可以延續幾個小時的生命，同時，只要換一顆心臟，她就可以不藥而癒。這樣，你就有時間把自己的心臟換給她。」
「沒錯，」托雷黯然道：「從很久以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刺穿母親的心臟，再將自己的心臟換給她。」
「可你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雅典娜說道：「心臟只是促使人體血液正常循環的主要器官，就跟水磊一樣。即使換一顆心，也不會影響人的心智。而且，你把心臟給夢星，你也會死。」
「你們知道嗎？」托雷並不回答雅典娜，自顧自說道：「我離開天晴大陸的時候，神王讓時空之神帶我去黑暗之淵探望我的生母。那時候，我的生母讓我閉上眼，看看腦子裡最先浮現的影子是誰的。結果，我閉上眼就看到了母親。在我的心裡，早把母親當成我真正的母親了。即使我知道了我身世的真相，卻依然愛她、敬她、依賴她。所以，我不可以恨母親，更不可以對她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情。」
「……」二郎和雅典娜都茫然了。
「但是，殺父之仇、囚母之仇、滅族之仇。這些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我的生父、生母還有族人，都等著我替他們討回公道。父親的仇恨、母親的仇恨、全族的仇恨。這些都是壓在我肩上不容推卸的責任。所以，我猜想了這個辦法，先刺母親一刀算是報仇，再還她一顆心算是報恩。至於我會死……傷害自己母親的人，沒資格活在世上……」
「迂腐！！！你怎麼就不能把這些羅裡吧嗦的東西統統放下來呢？」聽完托雷的理由，二郎憤然道。
「責任……決不能推卸。」托雷說著，看了看夢星的臉。顯然，這句話又是夢星教他的。「其實，我可以在一開始和母親重逢的時候就這麼做。但是，這麼做了以後，我就永遠也見不到母親了。所以，我才會在開始的時候一直躲著母親。這樣可以隔得遠遠的多看她幾眼。直到今天，我約母親出來，為的只是最後享受一次母親的溫柔，和擁有母親的幸福。」
「其實我們……」托雷的悲傷和無奈也感染了二郎。現在他的眼裡，托雷已經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弒母罪人了。反而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鬧彆扭的小孩，他很同情這樣的托雷。於是，他想告訴他，雅典娜有一顆用來代替夢星心臟的金蘋果。他不用跟夢星一命換一命。
但是，雅典娜卻搶先阻止了二郎。她截然對托雷說道：「好！我成全你。」
接著，雅典娜吩咐托雷脫去上衣，將右手貼在托雷的左胸上。對他說：「神和魔在失去心臟過後依然可以正常活動兩道三分鐘。一會兒我施法把你的心臟從胸腔裡取出來，你抓緊中間的時間拔掉夢星胸口的匕首。我同時將你的心臟放進去，換掉夢星那顆壞了的心。速度越快越好。多耽誤一秒，夢星就多一分危險。」
一切準備就緒，雅典娜掌中泛起金光。她的手掌逐漸陷入托雷的胸口，托雷只覺得神經被生生剝離一般的疼痛。每一秒時間過去，就像幾個世紀那麼長。
當雅典娜的手從托雷的胸腔裡拔出來之後，她的手裡拿了一個不斷跳動著的粉紅色的東西。
「趁現在！快！！！」雅典娜大喊一聲，托雷抓緊時間，在自己的力量流盡之前握緊夢星胸口的刀柄用力一提——「呼——」的一聲，匕首被拔了出來。雅典娜趁機跟進，還不等第一股血箭從夢星的胸口噴出來，雅典娜就將托雷的心臟塞進了夢星胸口的那個窟窿裡。
因為原來心臟的切割和後來心臟的嫁接並不是弒神匕首造成的。所以，雅典娜的這個心臟移植手術是可以用法術輔助的。整個手術用了不到一分鐘，夢星就被完美地換上了托雷的心臟。這樣，夢星的生命算是保住了。至於夢星胸前那個用弒神匕首造成的窟窿，雖然不能立即癒合，但也無關大局。
雅典娜用事先準備好的縫合工具替夢星將她胸口處的窟窿縫好，再上藥包紮上。這條傷口，只能用人類的醫術來醫治。
雖然雅典娜用了很細的針線來縫合，又用了藥物淡化色素、撫平凹凸。可無奈傷口太深，從此後，夢星的胸口處就留下了一條抹不去疤痕。而這也成了夢星的標誌，後來，她即使是使用二郎教他的七十二變，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那條淡淡的疤痕始終存在。
替夢星做完了手術，雅典娜又將目光轉向托雷。此時的托雷已經沒有了意識，被二郎照顧著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還活著麼？」雅典娜壞壞地問著二郎。
「活著，」二郎回答道，「血天使的體質也讓他可以苟延殘喘幾個小時，但也撐不到天亮。」
「呵呵，是嗎？」雅典娜走到托雷跟前，從身上拿出金蘋果，對他說道：「雖然你一心求死，可要真讓你死了，夢星醒過來可是不會高興的。就當是我再送夢星一個人情好了，這個金蘋果就給你用吧！」
經過了大悲大喜的一夜，女神別墅裡的所有人都如釋重負。雅典娜分別替夢星和托雷做了換心手術，他們兩個人的性命都已經無礙了。現在，眾人能夠做也需要的就只剩下了等待。等待夢星的甦醒，等待托雷的醒來，等待母親原諒兒子，等待兒子諒解母親，等待這對母子的隔閡完全化解，等待夢星和托雷都可以喜笑顏開。
第二天，雅典娜將昨晚用迷藥迷暈夢林和希維，以及那之後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夢林，並對她昨晚的做法表示歉意。對此，夢林也表示理解，畢竟雅典娜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昨晚慌亂的時候她腦子一片空白，現在冷靜下來一想，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若照她昨晚的情緒，雅典娜若不把她迷暈，她恐怕真的會做出什麼不看設想的事情來。
而且，就結果而言，整件事情還是圓滿的——姐姐的生命已經無憂了。只是夢林對雅典娜最後救了托雷的事情有點介懷——畢竟那是親手傷害姐姐的「兇手」。不將他當場擊殺已經是誇宏大量了，可雅典娜竟然在他「畏罪自裁」之後救活他，這確實讓夢林的心裡有些起疙瘩。
不過，夢林可沒有現在再去往托雷身上補一刀的想法。第一，因為托雷經過昨晚的手術之後，現在跟姐姐一樣都在昏睡之中。去傷害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不符合騎士道的規範。第二，夢林的心裡明白，不管托雷怎麼對夢星，夢星心裡都是疼愛他的。就如雅典娜所說——托雷死了夢星會不高興的。為了不讓姐姐在以後的日子裡每天都以淚洗面，夢林也不得不去試著包容托雷對姐姐所做的一切。即使要懲罰他，也應該由姐姐醒過來之後再做定奪。
「那麼……我姐姐和托雷……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夢林有些膽怯地問著雅典娜她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經過了器官移植手術，都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和靜養。」雅典娜微笑著說道：「托雷因為心臟切割下來的時間短，而且施救及時，做多三天他就會醒過來。相反，夢星因為受傷的時間拖得太長，而且又是被無法用法術救治的弒神匕首刺傷的，她所需要恢復時間就相應地被拖長了。到她醒過來，起碼要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