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我帶他回到你身邊
睹著物,思著人。夢星她想,夢星她念。她想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她念那只要不被自己摟在懷裡就禁不住要瑟瑟發抖的小身軀。終於,母親的思念再次凝結成一滴淡藍色的晶瑩從夢星的眼眶滑落。
滴落在已經龜裂的女神之淚上,修補好上面的裂紋,淡藍色的寶石再次變得完美無瑕。
「夢星你……」二郎也為眼前發生的一切所震驚,失聲喊道。
「楊……楊二哥……」夢星抹去眼角的淚痕,依依不捨地把修補好的女神之淚放回二郎的手心。「我……我……夢林和小玉那兩個丫頭應該快出來了。我要去接她們……「說完,夢星便頭也不回的跑開。
看著夢星匆匆逃離的背影,二郎盯著手裡的「寶石」凝視一會兒,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伊人,是我……夢星好像有點不對勁,今天晚上你多留意她一下,一旦出了什麼狀況立刻叫我過來……」
今晚的夢星一直都魂不守舍的,也無怪乎她會這樣,任何一個母親在得知了自己孩子的消息後,內心又豈能容得下半點平靜。
九點半的時候,夢星帶著萬萬分的不知所措和二郎分手。然後,又接結束了第二堂期末考試的夢林和玉流回家。
此時,夢星靜立於「女神別墅」的樓頂上,凝視著一輪皓月愣神。她既不和家人們分享自己的情感,也不和朋友們做點其他什麼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這麼站在皎潔的月光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由夜風撩起她的紫發,任由蚊蟲在她的耳畔發出煩躁的嗡嗡聲。她一動不動,彷彿一尊玉像、一座雕塑。
夢星並不是那種內向到任何事情都放在心裡的女孩,甚至在有些時候,對某些特定的人,她還開朗得有點躁狂。但是,只有這件事,只有這關於托雷的樁樁件件,夢星只能一個人去承受、一個人去承擔,一個人去品嚐由她當年的衝動和魯莽所種下的澀澀苦果。
看著如此的夢星,凝望著她漸漸空洞下去的星眸,眼見她在月光裡一點點憔悴。夢林、希維、曼、伊人都為她揪心,也都替她擔心。可是,她們卻誰也沒有去安慰上夢星兩句。因為她們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因為她們都多多少少的瞭解了夢星。她們明白,越是這種時候,夢星越需要獨處。些許的孤獨和純粹的安靜可以漸漸平息夢星心裡的波瀾,而突如其來的關心只會使現在的夢星更不知所措,更無法看清自己腳下的路。
半夜,整棟「女神別墅」都在安眠,夢林摟著姐姐纖細的腰肢正睡得香甜。然而,熟睡的風精靈沒有察覺到的是:裁決女神輕輕掰開了她扣在自己腰上的十指。下床簡單梳洗一番後穿戴好衣裙,最後,夢星在夢林的額上留下一個輕輕地吻,便決絕然地離開這充滿了溫馨和關愛的小房間。
夢星一路下樓,琥珀色的眸子環顧著整棟別墅。如玉的面頰流露出濃重的苦澀——她捨不得,但是,夢星依舊在不知名的力量下衝出玄關。穿過院子裡的樹林,站到了別墅大門口的鐵柵欄前。
彷彿訣別一般,夢星最後一次看了眼這個自己曾經生活過,曾經留下無數快樂回憶的地方。她終於伸出手,推動了面前的柵欄。
「吱——呀——」深夜裡,鐵柵欄摩擦地面的聲音顯得分外刺耳。
「你要幹什麼去?」阻止了這摩擦聲的是一個男子溫厚的詢問。
「楊二哥?!」夢星一驚,朝聲音來源處望去,二郎漸漸現身。
夢星和二郎就此四目相對不知多久,直到夢星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寒芒。只聽裁決女神帶著些許的哽咽說道:「別擋著我,楊二哥……」叫出這聲「二哥」,夢星只覺得心頭酸澀無比,面對已被自己當成了長兄般依靠的二郎,夢星真的不願再對他說出半句認認真真的狠話。
「昨天的話……你能攔得住我。可今天……」夢星說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臂。
「哎——」二郎並不曾言語,只是長歎一聲,便把目光拋向了夢星的身後。
沿著二郎的視線看去,映入夢星眼簾的是六雙包含關切的眼睛。
「夢林?大家?……」面對所有人的關心,夢星愕然了。對於自己的不告而別,她找不出借口來搪塞。只好呆呆地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大家的責備。
「你……」夢林此時的聲音和夢星一樣哽咽,她大步的朝夢星走過去。夢星也本能地低下了頭,照夢林的脾氣,現在應該會用一記耳光來發洩她胸中的憤懣。
可是,夢星意料之中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並未傳來。夢林沒有打她,而是伸出她的一雙玉臂環住了夢星的肩膀。
夢林把臉頰靠在夢星的脖頸後,夢星可以清楚地聽見妹妹此時的抽泣聲,還有她把自己的淚水強行嚥下肚子裡的聲音。
「對不起……」可是,夢星能為夢林做的,卻只有這樣。
「對不起」,這簡短的三個字,和夢星心意相通的夢林又豈會聽不出這三個字背後的玄機。夢星說出這聲「對不起」並非是對自己不告而別的懺悔,她想說的是:即使對不起夢林,她也非走不可。
「為什麼?」夢林壓低聲音問著夢星。她那雙抱著夢星的玉臂也不由得環得更緊,生怕她只要一鬆手,夢星就會消失一樣。
「姐姐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大家給了你那麼多的時間來考慮、來平復你的心情?可最後,姐姐你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夢林她想不透,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和她牽絆了四百年的夢星竟然會決絕地離她而去。
「原因的話,應該是這個吧!」二郎從他的時空囊裡拿出了一枚光潔無瑕的「藍寶石」。
「女神之淚!!!」看到那「寶石」之後,夢林、玉流、希維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女神之淚?」結合著這「寶石」的名字,二郎的眉頭開始深鎖。他嚴肅地看著夢星:「夢星,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夢星低著頭,沒有回答。
二郎又將目光移到這群女孩子裡最乖巧希維身上:「希維,告訴我。這『寶石』來歷。」
希維怯生生地看了夢星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邊戰兢兢地說道:「這是由……夢星姐姐滴淚而成的石頭。只有夢星姐姐為之流淚的人,才是這石頭……女神之淚真真正正地主人。」
「……」二郎的眉頭漸漸舒展,他明白了,他完全明白了。夢星要走,為的就是這「女神之淚」的主人,就是那個托雷。她為了找他,她為了見他。能夠讓一位女神為之流淚的人,和女神的關係絕對不會一般。而且,夢星為了去見這個和她關係非同一般的托雷,竟然對自己最最的親密人不告而別。那麼,她和這個托雷之間絕對還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往事。
二郎自然不會傻到現在當面問情緒極不穩定的夢星「托雷是你的誰」或者「你和托雷之間有什麼事」這樣的蠢問題。並且,他更分析出:區區一枚女神之淚就能讓夢星如此心潮澎湃。那麼,當夢星見到托雷之後呢?那又會是怎樣呃驚天動地?二郎不大敢去想像。
當今之計,最好的辦法便是弄清夢星和托雷之間的關係,也弄清他們之間的故事。然後在權衡利弊、從中周旋,以求大團圓的結局。
二郎生有天目,對未來的遇見能力向來優於他人。而這次的這件事情他感覺到,如果然夢星和托雷貿貿然地見面,絕對會惹出不小的問題。
「你是……想去找他?」最終,二郎這麼問道。
「……」夢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呵呵呵,」二郎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是回去吧!看看你,明明要出遠門,卻連個行李也不帶。這麼冒冒失失、咋咋呼呼的,怎麼到異國他鄉去找人?好歹,我在西邊還有幾個朋友。」
經二郎這麼一提,夢星才開始打量自己的這身行頭——她因為托雷的事情魂不守舍,竟然在離開的時候什麼東西都忘了帶。
「我去!我去替你把他找來,帶到你面前!」二郎堅定地說著。
「可楊二哥……」這回輪到夢星猶豫了到語無倫次了,「你不是……這邊……走不開嗎?」
「呵呵,」二郎笑笑,「玉帝讓我看著你,叫你別弄出什麼亂子。可你現在看看你自己——為了他弄得精神恍惚、六神無主。如果不先把這事情解決了,比起我出去找他,在這裡看著你的時候你身上出的事情更麻煩。」
「……」夢星沒有說話,她只是感激地看著二郎。笑著衝他點頭,緊鎖的繡眉也得以舒展。
看到夢星情緒好轉,在場的幾個女孩子們也都好不興奮。尤其是夢林,環著姐姐的雙手一使勁,整個把夢星抱在了懷裡。
「心裡有什麼疙瘩就先暫時放一放,畢竟無憂無慮的活著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見夢星的心結可以暫時打開,二郎也終於得以帶著女神之淚瀟灑地離去。只見他縱身一躍,施展起飛天的法術,便消失在了著蒼茫的夜色裡。
老實說,二郎的那句「一定會帶托雷回來」算是開給了夢星一張空頭支票。因為,到底帶不帶托雷到夢星面前,還得再考究之後再作決定。
不過,某女神卻將此當了真。二郎還在雲中穿梭時,夢星便用手機發了條短信給他:「一定要把我的托雷帶回來,否則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