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小惡魔的小性子
「你不用謝我，你求我的事情，我怎麼會不幫呢？」這句話二郎是聽不到的，因為它只在伊人的心裡響起。
不同於鬧市區清晨的萬籟俱寂，城郊的早晨總是在蟲子的低吟和鳥兒的歌聲裡被喚醒。當初夏的又一滴朝露從油亮的青草上濺落，便又有一兩雙眼睛準備迎接晨曦的第一縷陽光。
夢林揉著還未完全清醒的睡眼從床上坐起身來，順便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便輕輕推著那個睡在自己身邊的女神，叫醒還蜷縮在被窩裡的夢星。接著便是兩姐妹相互扶持著換衣梳頭、洗漱打扮——因為現在的家裡每個房間都配有獨立的浴室和衛生間，所以也不必像以前那樣起床後需要跑到公共的衛生間裡去洗漱。對於現在的夢星和夢林來講，每一天都是忙碌的。縱然悠曼的加入大大緩解了這個家庭的經濟危機，可崇尚自食其力女神姐妹還是不得不也更樂於每天去跟生活和理想打拼。
待到姐妹倆穿戴好下樓，廚房裡早就「叮叮噹噹」的忙成了一片——希維在寬大的餐桌上鋪好了潔白的桌布，現下正準備著碗筷；曼一邊氣定神閒地掌著大勺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其他人的工作；就連讓人看了覺得下輩子都沒有料理天分的玉流也在悠曼的指導下擔任了替快要起鍋的菜餚試味道的角色……
好一個平常而又特別的早晨，好一個悠閒而又忙碌的早晨，好一個安寧而又喧囂的早晨，好一個溫馨而又溫暖的早晨。女神和精靈姐妹相視一笑，她們也很容易的就被這簡單的溫情所感染，她們也很容易的融入到這洋溢著簡單的溫情裡，跟著大家一起忙忙碌碌。就連彼此間存在著些許芥蒂的夢星和悠曼也默契地協作著。
悠曼和葉馨中西合璧的早餐叫在座的所有人都耳目一新，不論是那迷離綻開了花的清粥還是香脆可口的曲奇都使得圍坐在一起的女孩子們稱讚不已。
作為這個家裡的新成員的葉馨似乎是因為羞澀才顯得有些拘謹——在這女孩子們互相笑鬧的餐桌上，她只是沉默的在自己的碗裡忙碌著。她默然的端著碗，也不拿筷子，似乎對外界的一切聲音都置若罔聞，木木然的喝著自己的粥……
不，不對。與其說葉馨是在拘謹倒不如說她是在走神——她在為了某些事情憂慮著、煩惱著。就因為這「某些事情」，叫在英國的時候還活力十足的小姑娘在回歸故土以後卻沒了平日裡的精神。
「馨兒，馨兒！」坐在葉馨對面的夢星看出了葉馨的不對勁，輕輕呼喚起她。
「哦…哦——」夢星的呼聲讓葉馨猛地回過神來，「什……什麼事？夢星表……表…姐……」雖然有些艱難，但葉馨還是把自己對夢星的稱呼從「表哥」改成了「表姐」。
「你有心事？」出於對表妹的關心，夢星追問道。
「沒……沒有……」葉馨的言辭閃爍著，這仍誰都聽得出她口不對心。
「馨兒，有心事就告訴我們大家，姐姐們都會替你想辦法的。」夢林也上來幫腔，而她的這句「姐姐們」也說得是恰到好處——在這個家裡，只有十六歲的葉馨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小妹妹。莫說本來就是她表姐的夢星和夢林、幾百歲的希維跟悠曼，就是身材嬌小、臉蛋可人的偽羅莉玉流也要比葉馨大上三歲，夠得上「姐姐」的資格。
「吶！我說馨兒是不是對夢星姐姐的事情有些難以接受呢？」這時說話的是玉流，此時的她說起話來很是開朗，全然看不出昨晚和姐姐們鬧彆扭慪氣的影子。「哥哥變姐姐這種事情擱誰那裡都不可能會一下子接受得過來，多適應一陣子就好了。」
玉流這兩句話算是說到了葉馨的心坎上——葉馨的確是在介懷夢星的事情，但最主要的卻不是表哥成了表姐。
「表姐，」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葉馨凝視著夢星琥珀色的雙眸，「你……怎麼會變成……表姐呢？」
葉馨的這個問題有點突如其來，似乎出乎夢星的意料外，但葉馨會問夢星這個問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並且，夢星也早猜到葉馨遲早會這麼問自己，所以早就做好了對她坦誠相告的準備。
此時，夢星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人。眼神跟大家一一對視，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和鼓勵之後，娓娓向葉馨說起了自己的際遇。
「我的確是在去年的那場大地震裡遇難了。而與此同時在一個和我們的地球相鄰的位面裡，有一位女神正在和那個空間最恐怖的魔王戰鬥。因為他們的力量過於強大，導致了位面的撕裂，使得兩個相鄰的位面之間開通了一個極小的通道。」夢星對自己和索爾的曖昧還有所避諱，所以在向葉馨講述自己的際遇時乾脆省去了索爾這個人和他的事情。「而我的魂魄也就在這個時候被吸進了那個通道，到了那個位面、那個世界。而在那個世界裡，女神也終於打敗了魔王，可她也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的靈魂散了，她的神格碎了、離開了軀體。可是我的魂魄卻陰差陽錯的和她神格的碎片融合，並讓其重組更回歸了軀體。從此，我便繼承了女神的身體、力量、記憶以及她的一切——我用那位女神的身份——對了，她的名字叫忒彌斯——我用忒彌斯的身份，或者說我作為忒彌斯在那個世界生活了三百年。」說到這裡夢星歎了口氣，順便喝了口碗裡的粥。「直到後來又發生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就又回了地球。」
「這……是這樣的啊？……」雖然夢星敘述得簡明扼要，但也掩蓋不了裡面的傳奇色彩，也難怪葉馨會流露出崇敬和憧憬的表情來。「那……夢星表姐你在那邊都幹什麼？——既然是女神那就應該有天職的吧？」
「也是呢！」對此，夢星也是一番感慨，「在那邊，我負責的是……對世人的審判還有懲罰。」說著，夢星對葉馨勾勾嘴角，自嘲道：「很討人厭的工作是不是？」
「才沒有呢！」葉馨斬釘截鐵道：「無論哪裡都得有人去維護正義和秩序啊！有這樣的表姐，馨兒可是相當自豪呢！」
「是嗎？！」葉馨發自肺腑的讚美讓夢星心頭有說不出的甜美，露出春風般的微笑。其他人也都對夢星遞來鼓勵的眼神，只有悠曼一人故意無視這一切，裝模作樣的喝著自己的粥。
「那麼說……」葉馨繼續對夢星發問：「夢星表姐你在那個世界生活了三百年……那……一定做過很多事，見過很多東西啦？」
「嗯……嗯！」夢星不由自主的看了夢林一眼：「是發生了蠻多的事啦！」
「那……那邊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比起我們這裡怎麼樣？」
「這怎麼說呢？」夢星思索了一下，「和我們這裡一樣又不一樣吧！雖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相同的地方也不少。比如說，那裡很多東西都是地球上存在或是存在過的。」
「比方說呢？」葉馨似乎是好奇心上來了，「那邊有沒有……」葉馨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在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最終她還是講了出來：「吸——血——鬼——」
「光——」一聲悶響，就在葉馨說出「吸血鬼」這三個字的瞬間，夢星左手上的碗就打翻在了桌子上。而夢星本身則目光呆滯的盯著葉馨。
「姐，你沒事吧？！」身旁的夢林擔心道。其他人也都被夢星嚇了一跳——即使是和夢星相處了兩百多年的希維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看到夢星這麼失態過。她知道原因，如果說夢星的心裡一直有什麼無法釋懷的事情的話，這一件必定是首當其衝的。
「沒……沒什麼。手滑了而已，呵呵……」夢星尷尬地笑了笑，草草收拾了一下被自己打翻的碗和弄髒的桌布便又皺起了眉頭。
「夢星表姐……」葉馨意識到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怯生生的開口想對夢星道歉。
「算了馨兒，無關緊要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夢星這是一語雙關，她一方面告訴葉馨自己並不介懷她剛剛的過失，一方面又是說自己不想再提天晴大陸的事情。
「大家都吃早飯吧！今天這一天還有夠我們忙的呢！」女神的語氣與其說是在勸大家吃飯倒不如說是在掩飾尷尬。
可憐的葉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碰到了表姐的逆鱗。寬宏大量的女神自然不會和小女孩計較，而且也正是因為葉馨這次的「勇敢」，她距離她的答案已經越來越近。
夏日的天氣就像小孩子的臉色說變就變，早晨還晴空萬里的，才過了不到三個小時就稀里嘩啦的下起了暴雨。黑沉沉的雲死死地壓住天上，漏不下哪怕一絲光線，就像某女神愁雲密佈的心情。
c大的醫務室裡，穿著白大褂戴著平光鏡的夢星左手撐著下巴，呆呆地望著窗外，數著那些大滴大滴打在窗玻璃上的水珠子。她的心情很是煩躁，是因為早上的事情。雖不知道表妹是有心還是無意，但不可否認的是葉馨戳到了夢星的傷口，讓夢星想起了她這輩子最不願意面對的回憶。如果早上沒發生這件事情，夢星本打算帶著葉馨先去六中辦理入學手續，然後再陪同可愛的小表妹好好遊玩一番c市。可現在的她卻沒了這份閒情逸致，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了又悠曼，自己則跟夢林和玉流來了學校。現在坐到這靜悄悄的醫務室裡，夢星只渴望自己的心也能得到哪怕片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