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飛鴻門長老（3）
正值春季，早晨顯得有些清涼，青陽鎮上亦是被一片薄薄的霧氣籠罩。
街道上，行人稀疏，卻見幾位身穿青袍的男子，有老有少，浩浩蕩蕩地橫行在大街上。
但見為首那人，是一個近五十歲的老者，身材頗為壯碩。他面色紅暈，臉上少有皺紋，皮膚粗糙，長著一字橫眉。
老者目光清冷，環顧街道四周，身後並行著四名身穿青袍的男子，皆是青年，雖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但卻不敢多跨出一步，與老者並肩同行。忽然間，聽得其中一名青年謙遜叫道：「長老，前面就是青陽客棧。」
老者冷冷的「嗯」了一聲，也不回話。
那青年又道：「也不知道林師兄尋到了胡師兄沒有，他比我們早來一天，想來應該有些收穫。」
「哼！林小子有什麼用？老夫的徒兒『鐵雄』實力非凡，腦子機靈，這種功勞當然是他先搶到的。」老者沉聲訓道。
這幾位青年，便是明知道林師兄的實力比老者的徒兒更強，甚且做事機警，更不是鐵雄能比的。但是一想起老者的火爆脾氣，眾人只得諾諾答應，連連稱「是」，不敢反駁老者。
老者在一寬大的店門處停下腳步，抬頭一看，見頭上掛一牌匾，上書「青陽客棧」四個方正大字，口中輕咳兩聲，一腳邁入門去。
想起昨天，客棧裡木桌被飛鴻門弟子打爛了幾張，客棧的掌櫃不敢尋他賠償，正自搖頭歎氣。忽然間，見得門外人影湧動，掌櫃連忙支吾那小二上來接應。
那小二也倒霉，昨日被飛鴻門的人甩飛出去，撞破了頭。見他頭上綁著幾圈繃帶，搖頭歎氣地跑了上來，俯身叫道：「幾位客官，裡面請。」
老者當先走了進來，身後幾位青年也接著跨步而入。那小二抬頭一看，見幾人皆是穿著青袍，胸口繡著白色羽毛圖案，霎時臉色大變，像是見到煞星一般，嚇得雙腿發軟，嗚呼一聲，逃命似地躲到了掌櫃的身後。
昨天，小二吃了一個大虧，被嚇得不輕，直到昨天晚上，他還被一個受傷嚴重的飛鴻門弟子折騰，心裡直將飛鴻門當成了閻羅殿。此時又一見飛鴻門的人，怎能不害怕？
掌櫃的一見為首那人，是個長著一字橫眉的老者，臉上自有幾分煞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儒雅之人，想來又是碰到了煞星。他也不禁心中惶惶，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招呼道：「幾位客官，要吃些什麼？」
「趕了幾天的路，老夫沒吃過一頓舒坦的，你們客棧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來。」老者低喝一聲，便拉著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掌櫃諾諾應聲，連忙支吾小二，上幾樣客棧的招牌菜。
「你們幾個，自己去找張桌子坐吧。」老者甩手道。
「是的，長老。」四名青年連忙找了張離老者較遠的桌子，圍坐了下來，放下手中刀劍，嘻嘻哈哈，笑笑打鬧了起來，一點也沒剛才嚴肅的樣子。
老者看在眼裡，只是低低地冷哼一聲，也沒去斥責他們。等了一會，不見酒菜上來，老者不禁手指輕巧桌面，頗顯得不耐煩了。倒是那幾位青年，嬉笑打鬧，渾然不顧酒菜什麼時候上來。
又等了一會，仍不見有上酒菜的動靜，老者不由怒起，一拍桌面。「砰」的一聲，木桌陡地一震，桌上放置筷子的竹筒被震落在地，散落的木筷灑成一片，連木桌上也現出一個近半寸深的手掌印記。老者霍地站起，沉聲喝道：「混賬，動作太慢了，限你兩分鐘之內將酒菜全給老夫上來，否則老夫將你的客棧全給拆了。」
掌櫃嚇了一跳，心下腹誹：「莫非那老傢伙是老糊塗了不成，這才三五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將酒菜做好？」掌櫃的卻是不敢說出聲來，連忙點頭答應，跑去廚房催促。
不多時，酒菜便上全了，老者大口吃喝，渾然不顧形象。倒是那幾個青年，不緊不慢，說說笑笑，喝酒划拳，一片吵鬧。
「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子。大早上的，這般吵鬧，叫樓上的客人如何睡覺啊……」掌櫃的看在眼裡，心中雖有怨氣，卻也不敢發怒。
果然，不多時，便聽見蹭蹭蹭的聲音，顯是有人走下樓來。掌櫃一眼看去，見那人穿著青袍，面色蒼白，正是昨天鬧事的林定。
林定停在樓梯間，盯著那一字橫眉的老者，不由臉色一變，暗道：「不好，怎麼這次掌門派余長老來了！」林定認識那人，知道他是飛鴻門的長老之一，名為「余華」。
在飛鴻門的眾位長老中，余華的實力也算是拔尖的，已是武師大成境界的高手。只是，林定心裡同樣清楚，余華脾氣火爆，而且他也是鐵雄的師父，並且極為愛護徒弟。
「想來，掌門也是念在余長老實力不凡，才派他前來。只是，鐵雄師弟已經身受異處，余長老知道之後，怕是要大鬧一場了。」林定念頭轉動，面露苦色。他想了一想，還是硬著頭皮走下樓來，叫道：「余長老！」
余華抬頭一看，見是林定，目光只是略作停留，朝林定身後看去，卻是不見自己的愛徒「鐵雄」。余華不由沉下臉來，道：「林小子，鐵雄人在哪裡？」
林定面露難色，心頭亂跳，一時間卻是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那四位飛鴻門弟子見得林定，停止了嬉鬧，走上前來，向林定一一見禮，稱呼道「林師兄」。
林定也是一一回禮。
「林師兄，怎麼你臉色蒼白，呼吸雜亂，莫非受了重傷不成？」一名青年弟子道。
余華一聽，不由多看了林定幾眼，霎時便斷定了林定顯是受傷不小。忽然間，又一想起自己的徒兒不見蹤影，心下愈發覺得事情不對，登時臉色大變，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喝道：「林小子，難道老夫的徒兒也出了意外？」
林定知道此事瞞不過去，不好隱瞞，心裡又想，殺死鐵雄師弟的那名無賴，多半已經身首異處，只好將此事全往唐凌身上推。只要余華去尋唐凌麻煩，正巧也能將「武神鼎」奪來，不算耽誤門主托付的任務。
念及至此，林定看了看那面露怒色的余華，不禁一臉黯然，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