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應天殺戮(下)
一個太監連忙上前了一步，低聲說到：「李主管，可不是麼？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一批高手，下手可是極狠的，把鼎鼎有名的『大龍手』歐陽至尊逼得狼狽不堪哪……可是第二批人可就厲害了，乾淨利落的揀了個大便宜……噫，古怪的就是，兩伙人用的都是軍裡的強弩，嘿，這個麼，公公您想，這年頭有膽量和錦衣衛作對的，又能從軍隊裡面撥出強弩的，還能有誰啊？」
小李子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光潔的下巴，突然冷笑起來：「嘿嘿，可好！呂大人他身處海外，一時間趕不回來，這錦衣衛的大事麼，他也沒辦法處置的。公公我可是他的好兄弟啊，這錦衣衛吃鱉了，我們東廠總要給他們找回門面不是？……嗯，去給殿下報個口信，就說我們東廠即日起接管應天府內的一應監察部門哩。」
幾個東廠的頭目太監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立刻就有兩人帶著一批高手匆匆的往皇宮裡去了。小李子撇著嘴，低聲說到：「嗯，很古怪啊。有人對錦衣衛下手，這是很正常的，誰叫他們仇人滿天下呢？可是，徐青他們也不是糊塗的人啊，怎麼突然帶著所有的精銳離開了應天府呢？他們到底去幹什麼了？嗯，莫非是有了那人的消息麼？不可能呀！如果有了那人的消息，呂大人他又眼巴巴的跑去海外幹什麼？發財麼？」
小李子滿頭霧水的囉嗦了好一陣子，很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就這時，十幾個勁裝打扮的太監飛快的從街邊的樓上跳了下來，跪倒地上低聲稟告到：「李主管，那歐陽至尊一路逃遁，又原路回去厲虎厲將軍的府邸去了。那四個殺手也跟著追了進去！可是屬下們外面等了一頓飯時間，卻沒聽到厲虎將軍府裡發出任何聲音，也不見那四個殺手出來，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臉色呆滯了一下，小李子突然幸災樂禍的笑起來：「罷了，罷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那四個傢伙，據你們說都是修道人？嘿嘿，可是厲虎厲大將軍的府邸也不簡單哪，總要有幾個高手撐門面的，怕是那四個傢伙已經骨肉成泥了。不用管他，我只要你們趁著這個機會，三天內起碼接管錦衣衛一半的權力，做得到麼？」
那些太監齊聲應諾，恭敬的跪倒了地上。小李子仰天長笑，猛的一抖袖子，大搖大擺的朝著皇宮行了回去。「呂大人啊，呂大哥啊，這可不能怪我小李子和你奪權呢。要是你朝中，我小李子怎麼敢這麼作呢？可是你如今遠海外……偏偏這權位又是一個好東西……偏偏你錦衣衛的精銳以及那幾個頭目都不，我小李子，也就只有違心一次了。」
雨點漸漸的大了起來，小李子幽幽的歎息到：「唉，我們哥兩個的交情，誰跟誰呢？你不了，我給你分憂，那是兄弟的情分呢……你位高權重了，可是我小李子，也想再進一步是不是？怪不得我小李子，我是小李子，可不是小卒子哩。」
大將軍府內，端著酒罈子的小貓看著狼狽的摔倒爛泥坑裡的歐陽至尊，突然『哈哈』狂笑起來：「老頭兒，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嘿嘿，莫非你偷人家的狗被人追著打麼？嘿嘿，怎麼嘴角還掛紅了？不就是偷條狗麼？至於被打得這麼慘麼？……這年頭，果然是人不如狗啊！」
歐陽至尊氣煞，這傢伙說的是人話麼？他歐陽至尊會偷狗麼？還有，什麼叫做人不如狗？他咬著牙齒看著小貓，勉強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倒出了幾顆丹藥塞進了嘴裡，這才勉強說到：「有人襲殺我等，我屬下兒郎全部斃命，後面還有四個人追上來了。這些傢伙，看樣子是專門衝著我們錦衣衛來的。」頓了頓，他看著小貓說到：「厲將軍，你好也要做準備，那人要對付錦衣衛，就肯定不會放過你。」
小貓眉頭一皺，突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到了歐陽至尊身邊，一掌打了他的肩頭。綿綿密密的純陽真氣湧進了歐陽至尊的身體，立刻促使他體內的傷勢漸漸的癒合起來。小貓冷聲到：「難怪你居然跳牆進我的後花園，我還以為你求見我不成，想要硬闖呢。」一絲絲的白煙從他的手指頭縫隙裡慢慢的飄出，他掌心內的熱量越來越強，歐陽至尊猛地吐出了幾口淤血，傷勢幾乎已經痊癒了。
很古怪的看了小貓一眼，歐陽至尊低聲罵道：「厲將軍，你真的是『重傷』啊！」
沒等小貓回答，四道劍光已經掠過了牆頭，衝了進來。小貓雙目寒光閃動，蠻橫的伸開了大手朝著那四道劍光抓了過去。歐陽至尊驚呼到：「萬萬不可！」那可是飛劍啊，血肉之軀怎麼能和飛劍硬碰呢？可是讓他目瞪口呆的就是，小貓的手簡直就有如金剛石打造的磨盤一樣，隨手搓動了幾下，就把四道劍光揉成了碎片。
四個追殺而來的殺手臉色蒼白的顯出了身形，看向小貓的眼神有如看到了鬼一樣。他們的資料中，可沒有提起小貓也是一個修道高手啊。可是看他隨手破掉四道劍光的本事，尤其其中還有三道歹毒的邪門飛劍，這等修為，又豈是普通的修道人能辦到的？可是讓他們加恐懼的就是，小貓的臉相突然一變，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虎頭，朝著他們咧開大嘴『嘎嘎』的笑了起來。
一道濃濃的綠光從小貓嘴裡奔湧而出，把那四人猛的罩了裡面。『啊，砰砰砰砰』，幾聲慘叫，四個人的丹田處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光芒閃動中，四顆金丹被小貓吸進了嘴裡，一口就吞了下去。小貓樂得嘎嘎大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了：「好，知道爺爺我近身子不好，專門送了四顆內丹來給爺爺我將養身體，好有孝心的灰孫子哩。」他低下頭，卻看到歐陽至尊的臉色都綠了。
撇撇嘴，小貓揮揮手笑道：「啊，小子們，給爺爺我出來。這裡有四個四人，就後院裡面挖個坑埋了。唔，對了，就埋那邊的角落裡面，剛好給那幾顆枇杷樹施肥，嘎嘎，秋天了就有枇杷吃了。」頓了頓，他一手提起了歐陽至尊，低聲說到：「嘿嘿，等下虎爺我再和你囉嗦。」隨後，他大聲喝令到：「去少保府去請錦衣衛千戶元大人，或者他手下那四位百戶大人隨便誰都好，給他們說，有人砸他們錦衣衛的場子呢。」
一員副將很疑惑的低聲問到：「虎爺，呂大人不，難道您就不管錦衣衛的事情麼？您也兼著錦衣衛的職位的呀。」
小貓大咧咧的拎著歐陽至尊往自己的臥室行去，滿臉惡意的微笑：「放心，那位元大人要是出手了，比我出手還要厲害得多，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反正如今應天府內的錦衣衛要麼是這老頭的門人，要麼是那些密探之屬，死光了也不心疼。虎爺我還養傷呢，要是虎爺我活蹦亂跳的出現了，豈不是『欺君之罪』麼？」
僧道衍的少保府後院，那高聳的佛樓密室中，元聖正端坐一張條案後，狠狠的拍打著面前的條案：「啊，錦衣衛候補千戶的職位，有缺就補上的。十萬兩紋銀，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文書啊……喂，喂，喂，那個那個什麼，你老爹是戶部趙侍郎的那位公子，這個職位你要不要啊？……嗯，十萬兩銀子，還奉送僧道衍大師親手書寫的驅邪靈苻一張，優先加入他的教門，這可是大便宜的事情。」
起碼兩百個公子哥密密麻麻的擠一起，拚命的探長了脖子，伸長了腦袋，用又嫉妒又羨慕的眼神看著那位趙公子奉上了十萬銀票，接過了那張文書。幾個前面的公子哥嘖嘖讚歎到：「錦衣衛千戶的候補位子也就罷了，少保大人親手制的靈苻可是寶貝啊。嘖嘖，還能優先加入心佛宗，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元聖操起一支毛筆，筆若龍蛇一樣疾書，頃刻間又是一張文書寫好了，隨後抓起身邊的大印，就把錦衣衛衙門的官印給蓋了上去。他笑哈哈的叫嚷到：「徐青、周處他們幾個帶著人馬去西南一帶朱允玟的下落去了，哈哈，整個應天府，除了歐陽老兒，就是本大人的官兒大。賣幾個空缺的職位換銀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只管拿銀子來，本聖……嗯，本大人保證你們個個都得快活。」
那些公子哥們立刻安靜下來，哪怕是密室呢，敢公然叫囂出『朱允玟』這個名字的，也就元聖他一人了。
青龍、朱雀、白虎、玄武面色呆滯的站元聖的身後，滿臉的冷汗。他們實想不到，自己的這位主子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惡趣味。成日裡秦淮河的青樓賭場廝混也就罷了，這幾個月來，賣官鬻爵也就罷了，他老人家居然還藉著僧道衍的名氣，朝廷的高官顯貴內搞了個心佛宗出來，大肆收錄那些官兒們進山門，他到底想幹什麼？
『砰，砰』，元聖狠狠的砸著桌子，滿臉通紅口沫四濺的吼叫到：「錦衣衛總旗三位，一次性全批發了，五十萬兩白銀，先手十萬兩，賒帳四十萬兩……哪位公子要的？我可告訴你，五十萬兩銀子可一點都不貴，這裡面還有好處的。誰買了這三張文書，他老爹府裡的錦衣衛密探，我就全部撤回去。哈哈哈，沒有了錦衣衛的監視，陞官發財，就算你們要造反，也都容易多了罷？」
又是一陣的冷場，用五十萬兩銀子換取錦衣衛密探不再監視自己府邸，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這話怎麼說的，『陞官發財』那是應該的，『造反』麼……如今搞得彷彿誰買了這個官兒，誰就要造反一樣，誰還敢買呀？
可是元聖哪裡理會這麼多？隨手抓起了一個肥胖的公子哥，把那三張文書硬塞進了他的手裡，大笑道：「你家的那個老鬼似乎是戶部的官兒罷？戶部的官兒，貪污受賄總是不少的，明天就給我五十萬兩銀子，我把所有的密探都撤回來。哈哈哈，這樣一來，你家那老不死的，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貪污了，不是？」狠狠的拍打了一下那胖公子的臉蛋，元聖咯咯笑道：「小子，你有福了。」然後隨手把他丟回了人群。
一份份的文書賣了出去，很短的時間內，元聖就收斂了一筆巨款。極高興的他站起身來，志得意滿的哈哈大笑，隨後彷彿指著一條狗一樣的指著僧道衍，曼聲到：「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給了銀子，本大人也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所謂物有所值，以後都會給你們大開方便之門的。」頓了頓，他沉聲說到：「今夜道衍大師要為諸位公子開壇**，講那長生不老之術，你們可一定要認真聽講了。」
那些公子哥們一個個臉露貪婪迷醉之色，彷彿哈巴狗一樣的連連點頭。元聖陰笑到：「唔，很好。不過，似乎這裡還有大半人的老爹還沒有加入我心佛宗，所以你們還要努力勸說你們的爹娘，讓他們都加入啊……入我心佛宗，只要努力修持，日後總能成佛做祖，無邊的……快樂！」深沉的語音被他用攝魂魔音釋放了出去，弄得那些公子哥一個個如癡如醉，滿臉的崇拜。
朝著僧道衍點點頭，僧道衍笑了笑，會意的大聲說到：「諸位，且隨小徒去齋堂用齋飯，隨後沐浴衣，再來聽經。」立刻有數十個黑衣和尚走了進來，把這些公子哥給帶了下去。
元聖滿意的笑起來，懶散的伸了個懶腰：「好啊，皇宮裡的那些老道，出海的出海，北伐的北伐，沒有一個應天府，正好方便我用魔功控制這群廢物蠢材。等得他們的父親也加入了心佛宗，受我迷惑之後，日後定然是惟命是從，對我們可是有極大的方便的……僧道衍，這事情你要趕緊去辦，朝廷上要多拉攏一些有權的大臣。我們可不能僅僅依靠呂風一個人呀，萬一他被人拉了過去，對我們可是極大不妙的。」
僧道衍連忙應諾了，然後就聽得腳步聲響，兩個黑衣和尚匆匆的走了進來：「主上，師傅，錦衣衛歐陽大人派人來說，今日有一群身份不明的殺手大街上襲擊他們，似乎是衝著錦衣衛來的。如今歐陽大人身受重傷，無法動彈，歐陽大人請主上去主持大局哩。」
元聖兩眼射出了興奮的光芒，猛的鼓掌叫嚷到：「好呀，那歐陽老兒死了好。他官職上壓了我一頭，本聖卻又是講道理不過的，所以懶得和他爭權奪利去管閒事。如今他重傷了？好，很好……青龍、白虎，去召集錦衣衛所有人手，連同五城都督府的城防軍士兵，全城戒嚴，全城大。凡是看起來應該是嫌疑犯的，全部殺掉；凡是看起來不是嫌疑犯，但是我們認為他是嫌疑犯的，全部殺掉；就算我們不認為他是嫌疑犯的，但是讓我們看不順眼的，全部殺掉！」
青龍默默點頭，大步走了出去；白虎興奮的舔舔嘴唇，嚎叫了一聲，衝了出去。
天空中，突然春雷隱隱，一道道雷霆劈了下來。元聖站了佛樓的高處，看著天空那急速飄動的雲層，大聲的叫嚷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本聖的眼皮下動本聖的人？你們是找死啊……你們是找死啊！」強大的神念，一**的蕩漾了出去，彷彿地獄裡吹出來的寒風一樣，籠罩了整個應天城。冰冷刺骨的神念，向所有能感受到他神思的人傳達了凶殘的信息：「你們，都等著死吧，你們都要死！」
整個應天城突然陷入了無邊的寂靜。普通百姓只感覺心頭發寒，下意識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而那些擁有強大的法力的人，或是猶豫，或是恐懼的，感受著元聖那**裸的威脅，反應各不相同。
還留應天城中的近三千名錦衣衛連同六千城防軍，四相戰將以及三百六十名元聖帶來的修道高手的率領下，對整個應天城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捕。
閃電一道道的劈過，刺目的光芒中，元聖狂笑著掠過了雨幕，朝著城西的一棟大宅院撲了過去。那裡，有幾絲修道人的氣息不小心的洩漏了出來，立刻就被全神的元聖發現了。『嗤啦啦』一陣巨響，已經有數百道尺許粗大的閃電，帶著數千丈的雷火，轟鳴著朝著那庭院劈了下去。青龍等人則是大聲呼喝著，帶著大批人馬，把整個街坊都包圍了起來……
元聖怒斥：「你們，給本聖去死罷！當你們能瞞得過我麼？」
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慢吞吞的飄上了天空，一臉慈善笑容的左聖很吃驚的看著元聖，驚問到：「元聖，你這是為甚？」他右掌一翻之下，一道朦朧的白光護住了整個宅院，『砰砰』連續的巨響，那些雷電都化為了烏有。
元聖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左聖這個宅院內，怎麼可能是左聖這個宅院內？他翻了個白眼，蠻橫無理的叫嚷起來：「看不順眼的……殺！左聖，你給我去死罷！」一蓬血雲沖天而起，蚩尤旗全力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