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有虎如狐(上)
邪月子呆呆的看著那有如鬼魅一般出現的手臂,下意識的連續放出了三件極其厲害的護身法寶護住了自己的肉身。這景象實是太怪異了,由不得邪月子不小心。如此一隻纖細華美的手臂,如此輕飄飄,沒有絲毫煙火氣的輕鬆一擊,卻讓影先生的整個頭顱化為了粉碎,這樣的力量,莫非還不驚人麼?
加讓他無法想像的,是那七彩的手臂中突然射出的一條長虹般的彩光。這光帶裹挾著連串的脆響,『啪啪』有聲的衝進了那影先生的身體,毫不留情的把他的**炸成了粉碎。無數的血肉化為粉末四濺飛舞,每一片血肉卻都帶上了隱隱的七彩光芒,華美、雍容到了極點。一件本是極其殘酷的事情,卻因為這手臂所釋放出來的法訣如此的壯觀、肅穆,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威嚴氣息,以至於變得讓人賞心悅目了。
「好可怕的功法,好可怕的……女子!」邪月子的額頭上一陣冷汗滲出,不由自主的又射出了一件威力宏大的法寶,頓時就看到平地湧出了十幾根巨大的青木,帶著隱隱雷光把他環繞了裡面。他的身體四周有不斷波動的青色氣勁環繞,面貌五官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那影先生從嗓子眼裡發出了怨毒至極的咆哮聲,隱約有一頭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黑影從那血光中衝了出來,仰天發出了一聲悲憤無比的長嘯,猛然射出了兩道拇指粗細,尺許長短的紫黑色光華後,忙不迭的踏雲朝著東方飛了出去。他遁逃的速度卻是快到了極點,那七彩的手臂中噴出了一柄金光萬丈的巨大斧頭,猛地朝著那黑影劈去,卻是僅僅擦著那黑影滑過,沒有傷到他的本體。
『噹啷』一聲,一道黑紫色的光華刺了那七彩的手臂之上,竟然發出了『鏗鏘』的金屬撞擊聲。光雨一閃,那手臂是絲毫無損,反而是那紫光被震成了粉碎。
邪月子看得這般模樣,心裡頓時很是起了一些不屑的心裡,這影先生……似乎也不甚厲害嘛,臨逃走的時候射出來的光華,卻也是這般軟弱無力的。當下他隨意的驅動體外的十幾根青色巨木,朝著迎面射來的紫光射了過去。異象頓生,就看得那青木彷彿鐵錘下的雞蛋,轟然碎裂,強大的乙木靈氣四溢,那黑紫色的光芒卻是光華盛,電光石火般已經到了邪月子胸前。
『嗤啦……啪啪啪啪啪啪』,連串的爆裂聲後,邪月子護身的三件法寶被那紫光破得乾乾淨淨,週身光點亂射,那紫光已經是擦著他的肩頭飛了過去。『嗤』的一聲脆響,一條寸許深的傷痕突然出現邪月子肩頭上,疼得他是慘叫一聲,連忙用手摀住了肩膀,半天說不出話來。也許是一報還一報,這紫光上也附著著極其歹毒的勁道,一股股地火岩漿般的熾熱勁氣不斷的朝著邪月子內腑衝擊,眼看著他傷口處的皮肉就是一陣的焦黑,一股股蒸氣升騰了起來,隱隱然,還可以看到寸許高的黑色火苗他傷口上燃燒起來。
邪月子大駭,這等歹毒的法寶,這等威力強大的法寶,卻是他生平僅見。連忙掐動了幾個一元宗秘傳的靈訣,吸引了先天生消之靈氣,一股股的注入了自己肩頭上的傷口。頓時就看得那黑色火苗不斷的減弱了下去,傷口漸漸的平復收痂。除了還有一股熱氣從傷口處不斷的升騰出來,皮肉外表卻是恢復如初了。
突然間,他眼前彩光一閃,一個渾身七彩光華環繞,腳下踏著一隻小巧的金色蓮台,寶相莊嚴,靈力波動極其強大的少年女子,已經飄到了他身前。這少女用一塊紗巾蒙住了自己的臉龐,淡淡的說到:「吾於閉關靜修之時,突然感受上次做下的法力烙印有了觸動,卻是兩位道行極高的人物此比拚,故臨時破關,飛來此處。」
邪月子謹慎的退後了幾步,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少女,只覺她的身體輪廓極是眼熟,卻是想不清楚自己的哪位熟人是和她的體態相近的。尤其看看她身後漸漸浮現的六個身材極其高大,渾身籠罩金色神甲中的彪形大漢,自己應該是不認得這般排場的人物吧?看那六條大漢身上那強橫、宏大的靈力場,哪一個放了修道界,都是震驚一方的高手啊。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他稽首到:「姑娘和這裡的主人有舊否?巴巴的這青雲坪做下了法力烙印,不知是何等用意?」
少女瞇起了眼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邪月子,有點遲疑的問到:「古怪,你方才使用的靈訣,卻是……唔,敢問道長如何稱呼?」
邪月子吧嗒吧嗒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舔舔嘴唇,很小心的說到:「姑娘……誒,你可認識一隻虎精麼?」
少女渾身一抖,猛然退後了一步,顫聲說到:「可是那不學好,成天跟那小賊身後偷雞摸狗,欺辱華山上猴子的虎精麼?」
邪月子猛的一愣,突然掐了一個陳松子秘傳的『破虛訣』的印訣,顫聲說到:「貧道邪月,是……是……是小師妹不成?你怎地變成了如此模樣?你,你……似乎修煉的是極其高明的法訣,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月兒猛的一手扯下了臉上的紗巾,尖叫著撲到了邪月子的懷裡。「老天,若不是那道人臨走的光華破去了師兄的護身法寶,我,我又怎麼看得清師兄的模樣卻是有些熟悉呢?……二師兄,你的樣子,怎麼也變了?……天,你可知道風子的下落麼?」
邪月子不懷好意的『誒』了一聲,瞇著眼睛,右手不斷的抓撓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指的低聲問到:「唉呀呀,小師妹,你怎麼不問問我們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卻是要問那冷心冷肝、殺人如麻、血災滔天、民怨無邊的臭小子呢?怎麼說我們也是你師兄啊,你就算表面上要意思意思,總也要先問問我們的景況吧?怎麼一開口就問厲風那小子?」
趙月兒眼睛一橫,猛的跳後了幾步,手中已經祭出了一枚『滅世蓮實』。她沒好氣的喝道:「你們一個個法力高強,既然還活著,我還問你們作甚?卻是風子他入門的時日尚淺,卻怎麼逃得過那些賊子的追殺呢?」
邪月子苦著臉,沒奈何的說到:「罷了,罷了,誒!早就知道是這樣!唔,還是大師兄說得好,我一元宗都快滅門了,還管他什麼人倫綱常?大家隨心所欲,任性而為罷了。」他搖搖頭,思忖到:「如此看來,卻不是風子那小王八蛋對小師妹一頭熱呢,二人之間,卻是……哎呀,那小子身邊卻是有了一個美丫頭纏上了,這東窗事發,可就……」
有點膽怯的看了看趙月兒,邪月子,很溫和、很慈祥、用近乎催眠曲的調子說到:「哎,小師妹,你看,這個,啊,那個,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們要談事情也不能這裡吧?小心隔牆有耳是不是?方纔那妖道,分明就是我們仇人一路的,也許他很快就會去而復還?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點,慢慢的坐下來,好好的喝杯茶,講講近幾年的事情如何?」
趙月兒點點頭,看了看左右,眼裡水光閃動了一下,猛然揮動手臂,一團彩光籠罩住了幾人,『倏』的一聲離地飛起,按照邪月子的指點,繞了一個大圈子後,逕直朝著遊仙觀的方向飛了過去。
遠遠的,正觀賞著阮黑獻上的美少女的熱舞,手裡還抱著一個大美女的呂風突然渾身一個寒蟬,猛然驚到:「罷了,等得我回去,卻是一定要找水老怪學好先天卜卦之術的……突然心中又有警兆,莫非我要倒霉不成?可是近我春風得意,卻是誰會找我的麻煩呢?」
『轟隆』一聲巨響,遊仙觀的大殿驀然的塌了半邊下去,趙月兒一個字一個字、冷冰冰的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了一句話來:「好……風子他長大了……很好……居然都找了小妾了……哼,有本事啊。」
沖天的醋意,讓站門口縮頭縮腦的看熱鬧的秦道子差點就沒摔了一跤。他嘀嘀咕咕的說到:「掌門師兄誒,你老人家自求多福罷。唉,要說起來,還是師弟我辛苦,這大殿又塌方了,不弄個兩萬兩銀子,可是沒辦法修繕啊……唔,京城裡戶部侍郎上官大人剛剛回鄉為老母守孝,嗯,明天去他府裡抓妖……戶部侍郎啊,也不知道貪污了多少,敲詐他兩萬兩銀子,應該是輕鬆的罷?」
尋思了一陣,這秦道子卻又沾沾自喜起來。「當初決定死心塌地的跟著呂師兄走,果然是無比英明的。這位小師姑,看樣子對我那師兄有這麼一點意思……嘿嘿,她又居然是修成了神體的神仙一般的人物,沒看到那飛劍都傷不了她麼?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何況我總比雞鴨鷹犬要來的珍貴罷?日後我的好處總是不會少的!」
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大殿,秦道子思忖到:「這位小師姑,日後可能我還要叫她嫂子,唔,這馬屁可要拍好了……可是師兄那邊呢,唔,他可真不應該啊,自己的老相好還活著,怎麼就重弄了個妞兒身邊?這不是自己找麻煩麼?這邊還得獻一點慇勤才是,先派個人去告訴師兄,就說小師姑她還活著?並且已經找到了遊仙觀?」
「嗯,給師兄個什麼建議呢?殺了那水秀兒滅口?……無量壽佛,三清祖師上,道人我可沒有這麼惡毒的,都是那呂師兄教我的。」
冷惻惻、尖銳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了出來:「大師兄、二師兄,不如你們帶路,帶我去應天府,看看那位水秀兒如何?……蕭師兄,風子是你的徒弟,我就不勞累你了。」秦道子渾身一個寒蟬,跑得快了。城門失火啊,他可不想做池子裡面的魚兒。
蕭龍子滿臉苦笑的坐一張太師椅裡,腦袋上還掛著兩片破碎的瓦片,方纔那大殿塌下的時候,他正好被砸了個正著。不過,也不知道這實是他倒霉,還是趙月兒有意為之了。他心裡暗歎到:「早知今日,當初怎麼會讓小師妹去教授風子那小子?日久生情,偏偏他們兩個都是無法無天的性子,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唉,我的寶貝徒兒,這次師傅也救不了你了。」
坐阮黑那小竹樓中,神色發呆,兩隻手正亂摸的呂風只感覺身上越來越冷,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從每個毛孔衝進了身體,不由得心裡大震。雙手離開了身邊那少女豐腴的身體,他耷拉著腦袋,瞇上了眼睛,幾個手指頭飛快的相互摩擦著,竭全力想要計算出自己到底要碰上什麼不好的事情。
滿肚子鬼胎的呂風正盤算得腦袋發脹的時候,竹樓外傳來了連串的呼喝聲。不一時,馬和已經按著長刀,大步的走了進來。「呂大人,我們應該出發了。淡水補給已經補充完畢,交易的珍奇貨物也都裝上了隨行的貨船,還是趁著天色尚早,去下一個港口罷。」
眼前依稀顯出了一絲明光,似乎看到了一抹七彩光芒的呂風身體一哆嗦,頓時眼前的幻象變得支離破碎,本來已經把握住了一點未來將要發生事情邊際的呂風,立刻失去了那一絲的靈悟。無奈的搖搖頭,呂風微笑著站了起來,隨手把懷裡的那個少女丟出了三五丈遠。當著馬和,還是不要作這等風流的勾當好,畢竟……要考慮他的特殊情況的。
「馬大哥,就要出發了麼?唔,你們還不快點動手?阮大人,這回你可立下大功了呀,我留下這幾位錦衣衛的將領協助你,等得那些貨物準備齊全了,就送去應天府罷!你的功勞,一定不會少的,陞官發財,那是小事情了。」呂風得意的大笑著,錦衣衛內部的陞官發財,不就是自己一句話的功夫麼?到時候就算給阮黑一個指揮使的官位又怎麼樣?反正是虛銜,用來換取那數百的美麗少女,那還是自己賺大發了。
大明水師離開了港口,稍稍偏向了西方的太陽撒下了淡金色的光芒,漸漸的,太陽慢吞吞的沒入了西方地平線,天地頓時黯淡下來。
長風從身後吹拂而過,整個草原變成了一片迷人的深紫色。天空還是微微的帶著點紅色,和這紫色的草原配合起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風過處,捲起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憑空的給這草原增加了幾分猛獰的感覺。那黑漆漆的趴草原上的軍營,就好像一頭怪獸,慢吞吞的吞噬著無數的血肉,後轉化為了這個草原喜愛的肥料。
小貓輕鬆的躺一個草窩裡,虎咆刀枕頭下,瞇著眼睛看著一彎月亮慢慢的升上天空,慢慢的把柔和的白光散佈這草原上。出於一隻強大的精怪的天生靈覺,他知道有一些很好玩的事情就要發生了,雖然他暫時還分不清到底是什麼事情。可是他有把握,這件事情一定很好玩,很好玩,比他以前碰到的所有事情都要好玩得多。
他的靈覺中,隱約覺得和這件事情有關的,正是呂風。唔,看呂風的熱鬧,看他倒霉,是小貓喜歡的消遣之一。小貓不由得從鼻孔內哼哼了出來,吹著涼爽的晚風,哼著山歌小調,真是說不出來的輕鬆快活。白日裡的一番血戰,自己率領的五萬破陣營精銳擊潰了元蒙和女真的六萬輕騎兵的聯軍,殲滅了對方七千餘人,得了這次北伐的開門紅,心情正好呢。
瞇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星,小貓從鼻子裡冷笑了起來。那巴吧兒大概是心傷於赤蒙兒身亡,也不知道從哪裡招攬來了一大批的邪門修道士,妄圖用法術擊潰大明的軍陣。奈何自己這一路大軍中卻是有好幾個道法高明的中南山供奉,激鬥了兩個時辰後,巴吧兒狼狽的丟下了一條斷臂逃走,剩下的輕騎兵,自然不是自己率領的破陣營對手了。
唯獨感覺到不爽的,大概就是獨孤天吧?小貓嘿嘿的陰笑了起來。按照呂風的吩咐,把一萬從南疆擄掠而來的民夫分撥給了獨孤天,那戰鬥力幾乎就是零啊!而且還讓他自己的大營外自成一軍,據說白日裡激戰時,他的那一路兵馬也受到了元蒙騎兵的襲擊,不知道死傷多少呢。想必那心比天高的獨孤天,此刻正罵自己的十八代祖宗吧?說不定還想和自己的女性親屬發生某些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