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稀奇古怪(下)
正尋思中,路邊響起了李景隆低沉的聲音:「呂大人,你這番送行,倒像是軍隊壯行一般,呵呵呵,卻不知道呂大人派這麼一批精銳士卒遠去西方,到底是何用意呢?」隨著他的聲音,穿著紫袍,腰扎金帶,身後跟著十幾名護衛的李景隆毫不意路邊百姓那詫異的目光,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呂風歪著腦袋看了看渾身珠光寶氣的李景隆,心裡暗笑:「你以為自己學韓昔載,就能保住自己的前途了不成?」他調動臉上所有的皮膚,擠出了一絲冷冰冰的笑容:「啊,是李國公李大人啊,怎麼的,對我送使節團出行的事情有意見不成?」
李景隆仰天打了個哈哈,笑嘻嘻的說到:「李某怎麼敢有意見呢?不過是看到呂大人的送行方式都和其他人大有區別,所以有點好奇而已。其他屬國的使節離京,都是禮部官員相送三十里,用了皇家的威儀送出去的。但是今日見呂大人的所為,果然是大開眼界,不似我大明朝送別國賓,倒是有點像本將昔日壯行送別敢死隊一樣了。」
呂風身上突然捲起了一股濃濃的殺氣,濃厚的殺機瀰漫到了十幾丈外,細微的氣流捲起了地上的灰塵,他的身體附近形成了一道道極其微小的龍捲風。他沉聲笑起來:「呵呵呵呵,李大人見笑了,本官不過是給那些兄弟說,此去西方,路途不穩,所以要他們小心翼翼的,一定要照護好那幾位無能的使節的安全。唉,這一路上,元蒙殘黨,沙漠盜匪,波斯的胡人馬賊,哪一個不是要命的貨色?說是敢死隊,未嘗不可。」
李景隆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模樣,拱手笑道:「原來呂大人是有感於此呀,倒是李某人誤會了。」他有點吃不住呂風那強大的威壓,不落痕跡的退後了幾步,勉強的退出了呂風殺意盛的地方,強笑到:「李某閒來無事,特意來看看這些西方使節是如何離開的,不料卻正好碰到了呂大人,此間有家酒樓,裡面的海鮮卻是一絕,不知道呂大人可以閒暇,讓李某小小的做個東道啊?」
呂風深深的看了李景隆一眼,突然歎息起來:「李大人,如果你想投靠我,那就收起你的那幾分自尊吧。我呂風要的是狗腿子,不是合作的夥伴……對不起,陛下要本官進宮回話,所以,少陪了。」拱拱手,呂風再次深深的,陰冷的看了李景隆一眼,這才點點頭,快步離去。
李景隆的一張大白臉氣得彷彿塗了豬血一樣,好不難看。他低沉的說到:「好你一個呂風,我李景隆三番兩次的示好,你還真以為你是皇上的寵臣,就一定吃定了李某不成?哼,看你這趾高氣揚的模樣,也不是一個好人選,我還不如答應了那位的好……起碼他有求於我,日後的好處,說不定,比跟著你呂風多。」
沉默了一陣,李景隆轉身就走,似乎已經下定了某些決心了。
送走了愛德華他們,一時間朝廷裡也安靜了下來。朱登因為慕容天的出逃,連受朱棣訓斥,錦衣衛、西廠密探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他身邊,手下實力大損,一時間再無心思和朱僖競爭。兩個皇子不鬧事了,這朝廷裡一下子就風平浪靜的,平靜得讓那些大臣們都有些無聊了。每日裡就是看看南邊來的軍情匯報,南征大軍勢如破竹的,一路上已經消滅了不少元蒙軍隊,倒也是輕鬆。
呂風借口傷勢未癒,依舊整日裡躲城外的大院子裡面養魚種花,順帶著養了兩百多條又肥又大的黑土狗。水元子似乎南方待上了癮頭,也沒有回到應天,所以這錦衣衛的總部一下子就少了五個禍害的頭目,是安靜了。每日裡,呂風就品玩一下丹書道經,指點一下周處等門人的修道,無聲無息中,黃龍門應天府的這一支人馬,靜悄悄的積蓄著自己的實力。
不動聲色間,呂風好似一隻盤座蜘蛛網中的毒蜘蛛一樣,無聲無息的獲取了好幾個位高勸重的獵物。暗地裡的威逼利誘下,掌握了某些大臣醜事罪證的呂風,輕輕鬆鬆的就得到了他們的效忠。除了五城都督府的四衛城防軍,城外破陣營的萬餘兵馬,呂風不動聲色的又掌握了兩營禁軍,刑部兩司,兵部三司,戶部、禮部、大理寺等一票衙門的勢力。
加上僧道衍那邊羅的一批京官,他們兩人竟然三個月內,靜悄悄的控制了朝廷裡近乎三成的官員。呂風僧道衍面前放言到:「要不是朝廷裡有幾個龍虎山的天師作為供奉,老子就用上次師兄你傳授的**密法,搞定解縉他們那一批大學士,再把六部尚書給吞了,這朝廷裡的官兒,誰不得聽我們的話行事?哎呀,到時候我們豈不是就是二皇上了?」
僧道衍也一時意動,和呂風秘密的籌劃了一個晚上,但是還是想不出對付那些朝廷裡或明或暗的修道供奉的辦法,只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計劃。僧道衍歎息到:「你的想法是好,奈何那些供奉卻不是我們如今能招惹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中原道門潛勢力宏大無比,還是不要招惹。」
轉眼間就沾到了秋天的邊兒,無邊無際的秋雨稀稀拉拉的撒了下來,秦淮河上的歡舞人群盛。太平盛世,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機。
盤膝坐河邊的大柳樹上,呂風嘴裡含著一枚粗陋的柳笛,吹得正高興。呂安正他身後絮絮叨叨的匯報著:「厲竹大爺來信說,他已經把蘇州、杭州附近所有的武林幫派全部清除了。那位古蒼月總捕頭的幫忙下,黑白兩道,已經金龍幫的掌握中,當地的地方官兒,也都是我們錦衣衛安插過去的人手了,做起生意來方便了很多。」
「去年一年的收益還不錯,可是因為要留著本錢擴大經營,所以一直沒有送銀子過來。今年前半年呢,倒賣私鹽、茶葉、馬匹什麼的賺了一筆狠的,所以厲竹大爺打了張五百萬兩的銀票過來,說是讓師傅您先對付著用,等到了過年的時候,還有一筆銀子可以送過來的。」
「這些銀子,有些是自己賺的,有些是滅了當地的武林幫派、富商豪門後吞的,還有一些就是相鄰的武林堂口孝敬的。江南有幾個武林幫派的頭目派了親信的人過來,說是送了他們的子侄去厲竹大爺那邊,求一個好的出身,這還要看師傅您的意思。厲竹大爺說呢,小小的給他們幾個百戶官兒,派去他們老家所的地方狐假虎威一把,也就可以還他們這個人情了。」
呂風點點頭,一口氣把那柳笛噴出了三丈外,看著它慢吞吞的順著流水漂了下去。「好,就按照阿竹的意思做。既然人家給了好處求官,那咱們也弄得漂亮點,都給他們補一個千戶的虛銜就是了。不過也不能老是我們錦衣衛內動手,省得監察御史彈劾我們。找茹大人說說,看挑幾個精明點的,去哪個部裡面補一個給事中的虛掛的職位,這樣也好處理首尾些。」
呂安點點頭,看到呂風沒有話說了,頓時輕手輕腳的走開了。他這邊剛剛走出十幾步呢,那邊藺軾已經是快步的跑了過來,身體彷彿一抹風影,擦著草叢的尖兒就到了呂風身後。他急促的說到:「師傅,朝裡來人說,東邊的扶桑國來了幾個使節,說是給陛下獻貢品來了,說是要求我們和他們的某個國主開通經商的事情。」
頓了頓,藺軾很是古怪的說到:「不過,徒兒偷偷的看了那些使節一眼,其中有兩個人,倒是像是被鬼魅附體了一樣,眉頭都有黑氣的。僧道衍大師也是這般說,所以請師傅不要裝病了,還是去朝廷裡看看的好……道衍大師還說,和扶桑通商,要是經營得好,利潤倒也不薄,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我們自己拿下了。」
呂風皺了下眉頭,有點不解的說到:「古怪,那扶桑區區小國,能有多少油水沾?何況,上次……」
說到『上次』,藺軾、呂安的臉色頓時也古怪了起來。人家好好的一座名山,硬是被軒轅劍一劍劈成了半截,後面又被水元子給炸了一截,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百姓,這事情……不過,幸好那些扶桑國民也不知道事情因他們而起,想必還以為是天災呢,所以倒也不用心懷愧疚的。
搖搖頭,呂風跳起來:「拿我的朝服過來,唉,真麻煩,剛剛才偷懶了幾個月,就又要去上朝了。藺軾,你說他們中間有人被鬼魅附身了麼?真是古怪,那些鬼魅膽子也真大,不知道我們這朝廷裡,起碼就有七個會降妖除魔的龍虎山天師麼?居然敢附身了進來,嘿嘿!」他笑道:「通商的事情倒也不用管了,但是這麼大膽的鬼怪,倒是要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