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連番報復(下)
這偏將拎著把朴刀,懶洋洋的看了看前面漫漫的雪地,有氣無力的哼哼到:「兄弟們趕緊一點,還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京師了。王爺送去的年貨可不輕啊,陛下要是高興了,這賞賜可是很重的。要是能升上一級,那可就是賺大了的事情。」如今天下雖然不甚太平,可是身為藩王的屬將,想要去打仗還是沒有什麼機會的。沒有了軍功,唯一能夠陞遷的機會,也就是博取主子們的歡心了。
雪地裡,傳出了冷惻惻的聲音:「小娃娃不懂得好歹,你們還想陞官發財?爺爺我封你一個平等王的位置,不知道你們有興趣沒有。」隨著這陰森的言語,九個黑衣勁裝,身高比普通人高了一個頭,全身籠罩黑紗下,就露出兩隻眼睛的大漢緩步的從路邊的枯樹後面走了出來,攔了車隊的前方。
那偏將打心底的寒了起來,這九個傢伙,不就是那闖入王府,數千兵馬的圍攻下全身而退,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的刺客麼?想到那些武功高超的大將都被他們打了個遍,自己不過是一個湊數的,這偏將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
恐懼的極點就是歇斯底里,這偏將就是有如發狂一樣的嚎叫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帶頭的黑衣大漢陰沉的說到:「本座冥龍,身後八位乃是本座師弟,他們分別是血龍、鬼龍、妖龍、魔龍、怪龍、邪龍、陰龍、霸龍。吾等師兄弟九人,奉命率領屬下和你們好好的親熱親熱。」他發出了有如陰風般的狂笑聲,從身後緩緩的解開了一柄巨弓。那是一柄弓臂近乎人胳膊粗,弓纖都有小拇指粗細的可怕強弓。
搭上一支大拇指粗細的鐵箭,那自稱冥龍的大漢長吸一口氣,拉開巨弓,隨後一箭射出。空氣中發出了『嗚』的一聲淒厲響聲,連同那偏將內,十五名騎兵被洞穿了。那支閃動著黑色光芒的鐵箭貫入後一名騎兵的胸口後,轟然炸開,有如炮彈一樣把附近的三名騎兵也炸成了粉碎。一箭之威,徹底的寒了這五百護衛的心神。
四周雪地裡紛紛擾動,超過三百黑衣人手持強弓從地洞內站了起來。尖銳的破空聲不斷響起,一支支利箭貫穿了那些護衛的身體,鮮血染紅了雪地,漸漸的,車隊立足之處,已經是一片通紅。連同那些馬車伕以及馬匹內,車隊的所有生物都被殺了個乾淨。
馬蹄聲響起,一支車隊飛快的行來,黑衣人把朱登的貢品搬了個乾乾淨淨,一聲呼哨,瞬息遠去了。現場就留下了五十名黑衣人,那些護衛和車伕的脖子上狠狠的抹了一刀,確信所有的人死透了後,又把所有的馬車趕到了一起,把屍首扔了進去,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這下可以確信沒有活口了……師祖總是要我們小心行事的,活口可是不能留下的。雖然,洩漏的只是師傅他們的名字,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皇宮內,朱棣狂怒,他把呂風以及張玉等人叫了進去,一通臭罵讓呂風等軍方大員抬不起頭來。「高陽王麾下大將遇刺,光天化日之下,刺客直入王府,氣焰囂張至極。此還可恕,就應天府城外,高陽王進貢的車隊被襲,你們卻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朱棣簡直就是喊叫起來:「你們一點風聲都沒有,一點準備都沒有。五百護衛,輕輕鬆鬆死了個乾淨,殺手是誰?他們出動了多少人?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狂暴的殺氣斗室內湧動,朱棣瘋狂的捶打著面前的龍案,大聲的嚎叫起來:「給朕,一切形跡可疑人等,全部殺掉……呂風,你的錦衣衛,給朕查,看看到底是誰下的手。我不管是朱允玟的遺黨也好,是元蒙韃子也好,總之要給朕一個交代。張玉,領大軍四面撒網,朕不想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呂總管,從皇宮供奉內掉十二名仙長去高陽王府,朕害怕那些殺手會趁機對高陽王不利。」
瘋狂了一陣,朱棣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喃喃自語到:「老二啊老二,你到底是得罪了誰呢?不過,你也真是沒用啊,坐擁大軍數萬,居然被幾個刺客鬧成了這樣。你屬下的大將也算是武功高強之人,為何卻是被那刺客如此輕鬆的擊敗?唔,可恨,可恨啊!……下聖旨,責令高陽王即刻練兵,要是他身為領軍大將,還無法保得自己的周全,他還留世上丟人現眼不成?」
呂風耷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心裡暗笑:「罷了,張玉啊張玉,還有其他幾位將軍,你們也算是魚池之災了,無來由的被陛下訓斥了一頓。可是這卻是怪不得呂風我的,二殿下送上來的貢品可是豐富得厲害,正好拿來小小的補補我的日常用度……可憐你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卻白白的挨了訓斥,委實是委屈你們了。」
朱棣坐那裡半天沒吭聲,他想了一陣,這才喝道:「呂總管,你去擬旨吧。你們都下去,給朕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把那幫無法無邊的賤民找出來。朕要他們滿門抄斬,寸草不留。去罷!」
當夜深夜,茹太素被秘密的引入了皇宮。朱棣也不讓他磕頭行禮,開門見山的問到:「茹卿家,你乃朝臣中文武雙全、智識高絕之人,朕問你,高陽王此番事情,卻是何方人所為?你給朕分析個條理出來!」
茹太素看了看彷彿泥雕一樣站朱棣身後的呂老太監,擠出了一絲笑容說到:「從蛛絲馬跡分析起來,此番事情,倒是有六成的可能性是那元蒙遺黨做的。高陽王草原上,可沒有少殺他們的族人。數月前陛下又剛剛北伐歸來,那元蒙賊人沒有行刺陛下的膽量,自然就去對付高陽王了。尤其王爺他乃是軍中重將,若是他出事了,對本朝的軍力不可謂不是一大損失。」
頓了頓,茹太素低下頭低聲說到:「另外三成的可能麼,就是朱允玟的遺黨。這些人深恨陛下,但是卻也沒有膽量來皇宮大內犯上。只有高陽王乃是揮軍攻入宮城的大將,他們遷怒與他也是可能的。不過,朱允玟的殘黨,已經被殺了不少,怕是他們還沒有這麼強的實力來做這事情。要是他們能夠大白日的公然進攻高陽王府,這樣強大的武力,靖難之役中,他們應該使出來的。」
他很小心,極其小心的說到:「當然,還有後一個可能了……為臣就覺得奇怪,按照那些殺手的本事,怕是起碼可以殺死高陽王府一半的大將,可是如今,卻是個個重傷,沒有一個死人或者殘疾的。這番作為,卻又太落了痕跡了。臣以為,這些刺客主要是立威,倒是不是有意要去殺死誰的。」
「不過,此事重大,臣不敢胡亂猜測就是。尤其高陽王府戒備森嚴,能夠有能力執行如此一番計劃的,勢力當是極強的。可是臣卻是想不出來,除了元蒙或者朱允玟的遺黨,還有誰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勢力。」茹太素笑了笑,謙卑的低下了頭去。然後一顆冷汗立刻順著他鼻樑,一直溜到了他的下巴上,然後慢慢的滑入了他的內衣中。
朱棣那無聲的威壓讓茹太素感覺很不舒服,可是讓他難受的,是呂老太監那陰沉的、充滿了殺機的目光。茹太素心中暗自叫苦:「我的陛下啊,您就不能單獨的和臣會面麼?……要是臣說這嫌疑大的就是大殿下,豈不是立刻就得罪了您身後的那位?他的義子,可是大殿下看重、得力的屬下啊!」
卻不知朱棣聽到了茹太素的分析,立刻點點頭說到:「這話倒也有道理,就算是有人想要和老二他爭鬥,卻也沒有辦法勾結這麼強大的武力。誒,此人到底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卻是讓朕好生不解了。」朱僖北平城坐擁數萬兵馬,可是屬下並沒有什麼得力的大將。呂風的手下高手倒是不少,可是朱棣自己也有人盯著應天府的一舉一動,呂風的人手都是很老實的城中出沒,並沒有遠離應天啊。
朱棣還是有點懷疑是朱僖指派呂風,或者乾脆就是呂風他自己下令去對朱登進行報復的,報復朱登派人私下裡進入京城的事情。朱棣不是傻瓜,相反他還比無數人精明得多。他知道朱登派人進入京城,大大的冒犯了朱僖,觸怒了朱僖以及跟著朱僖的這批人。可是,也沒有必要對朱登進行如此慘厲的報復吧?朱僖屬下,也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去進行報復吧?
「或者,是另外的人?元蒙的人,他們敢冒險讓精銳深入中原來刺殺麼?朱允玟的遺黨,沒有得到他們主子消息的情況下,怕不會派出手頭的殺手鑭--朱棣認為這批強大的刺客應該是殺手鑭的。那,會是誰?會是老三麼?他手下倒是有蒼風堡的大部分人馬,據說蒼風堡的那位老傢伙,自從得到那枚劍仙遺留下來的劍丸後,也修練到了飛劍傷人的境界了。」
唔,值得考慮啊,朱棣輕輕的點點頭。「朕可不信老三就對皇位沒有一點的窺覷之心,他和老二的聯手,怕是也靠不住,哼。那他背後故意的削弱老二的實力,但是又不觸怒朕,這就是好的選擇了!」
朱棣腦海裡面翻騰得彷彿滾沸的稀粥一樣,越想他就覺得有嫌疑的人越多,越想他就覺得每個人都有嫌疑。漸漸的,他的臉又嚴肅了起來,充滿了殺機的臉上陰雲密佈,他低沉的說到:「呂總管,密探的力量不夠,還得再加強密探對天下的監察。錦衣衛,東廠,唔,都要多加人手才是。朕以後不想再有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
茹太素心裡暗歎一聲,不敢說話。朱棣繼續說到:「另外,朕覺得此事可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朱允玟的遺黨脫不了干係。唔,給朕再把滿朝文武給清理一遍,要是有朱允玟殘黨嫌疑的,全部給朕清理掉。」
呂老太監尖聲尖氣的應好,他狠狠的瞪了茹太素一眼,心裡尋思著:「好小子,你居然敢皇上面前說我家風子有嫌疑?哼,茹太素啊茹太素,公公我治不死你,我呂字倒過來寫……唔,風子這次下手可是夠快的,這孩子可真是叫人喜歡,下手又快、又穩、又狠,果然是得了公公我的真傳了。誒,他從哪裡招來的這麼一批殺手啊?莫非是他背後偷偷訓練的?不管他,反正他勢力強了,還不好麼?」
朱棣歎息了一聲,他有點吃力的抬起頭來,搖搖頭到:「誒,這群孽子啊,他們就不能讓朕稍微的舒心幾天麼?就知道內鬥不休,卻不知道外面的刀子都架到他們的脖子上了。唉!茹卿家,你下去吧。元蒙、朱黨……朝廷裡的人,哼哼,朕明白了。」朱棣眼裡閃過一抹瘋狂的殺機:「後的可能,也是有可能的,就是元蒙的人和朱允玟的殘黨勾結,並且朝廷裡面有了自己的內應,否則哪裡會這麼乾淨利落的幹下這連番的勾當?所以,一定要殺,殺了他們才能解決問題。」
茹太素瞠目結舌的看著朱棣,不知道他如何得出這個複雜、古怪的結論。可是他深知朱家的人都是有一些偏執狂的,而且一個個好殺成性,他才懶得多說惹禍。於是乎他慢吞吞的磕頭行禮後,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壓力強大,讓他近乎崩潰的書房。
朱棣歎息了一聲,搖搖頭說到:「罷了,還以為他茹太素能夠有什麼高明的見解,誰知道他卻也就這麼點見識。呂總管,你說這事情……」
呂老太監乾笑了幾聲,他低聲說到:「陛下,這事情老奴可不敢亂說。要說想要得知端倪,還是等呂風、張玉他們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再說罷。誒,這二殿下也是的,封地內殺人無數啊,怕是結仇太多了一些。要知道,有些江湖人士,可是不會管國法的,惹急了他們,他們可是敢和人拚命的。」
朱棣皺起了眉頭,他抱著肩膀低聲說到:「唔,老二也的確是不成事,他無緣無故殺這麼多多百姓幹什麼?叛匪,哼,當朕好糊弄不成?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都是叛匪麼?……不過,江湖亡命,這倒是真的是個問題啊。去,給那呂風說,趕明兒給朕一個法子,這江湖上的武林人士,要是他們不聽話,卻是要如何處置。」
他冷冰冰的說到:「朕寧願殺光了他們,也不願他們隨時可能對朕反戈一擊。不能為朕所用,那就死罷!」說完,朱棣一抖袖子,轉身就走。
呂老太監連忙喝令幾個小太監跟上了,自己也帶著幾個太監晃悠悠的走了朱棣的身後。他的臉上滿是古怪的笑意,心裡卻是不無遺憾的思忖到:「風子這次下手快倒是快,可就是下手還不夠狠毒啊。那雷嘯天等人,你留下他們的性命幹什麼?就算你不殺他們,廢了他們也可以啊。唉,還是得多熬練熬練啊。留下他們得性命,留著他們日後對付我們不成?」
「得,還是得公公我出面收拾後面的首尾,唔,這幾天趁著陛下的心情不好,先把罪名都死死的扣二殿下的頭上,就說是他自己好殺惹禍罷。嗯,那厲竹小崽子說的,說是二殿下的封地內有幾個江湖門派不給面子,他的私鹽走不過去?噫,正好叫風子嫁禍去那些武林人的頭上,就說有可能是他們幹的吧。到時候全部殺光了,也就太平了。」
一時間朱棣和呂老太監各懷心思的,一步一搖的走進了深宮。
而城外錦衣衛的秘密總部內,呂風正躺靠椅上,看著水元子帶著白小伊他們那裡清點搶劫來的貢品。水元子抓起了一塊明黃色的緞子,很可惜的問到:「臭小子,這東西真的要毀掉麼?說什麼黃色是皇帝的顏色,老百姓不能穿呢?」
呂風無奈的說到:「還是毀掉吧,否則放這裡遲早生事。這些貢品,除了金子銀子和各種珠寶可以使用外,其他的瓷器、綢緞等等都有皇室的標誌,沒有人敢接手賣出去的……白小伊,除了金銀珠寶,其他的全部毀掉,這東西要是有一件流出去,我呂風可就只能上山做土匪了,到時候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呂風偷偷的使了個眼色,白小伊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讓水元子胡來的。
快步的走出了密室,呂風看著面前一字排開的冥龍九人,笑吟吟的說到:「這次辛苦你們了。唔,不過不要太輕鬆,這個年皇帝不會讓我好過的,你們也要辛苦點。先下去支取一筆銀子,你們帶著兄弟們去二殿下的封地裡過年。唔,配合錦衣衛這邊的人徹查二殿下的一切事情,給我把證據找出來。」
頓了頓,呂風低沉的說到:「不過他身邊有修道高手,你們行事切記要小心。唔,順便派你們屬下的得力高手帶點人過去成都那邊,給我監視跦能,凡是和他接觸的人,只要是二殿下那邊的,事後都給我殺掉了……跦能的一言一行,都給我記下來。」
冥龍他們看到呂風沒有任何吩咐了,點點頭,化為一陣虛影閃了出去。
呂風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低聲說到:「可不要怪我下手太快、太狠,只有讓我們那位主子當上了皇帝,我才好放肆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呢,也不用像現,藏著掖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