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雷霆手段(上)
雪花不再飄落,卻很古怪的落下了冰冷刺骨的雨點。看那一滴滴白色的雨點飛濺下來,就可以讓人感覺到有一股子寒氣從骨縫裡面滲了出來。這雨水中的寒氣太重了,落屋頂上,順著瓦當的缺口流下來,慢慢的就變成了一根根的冰稜,晶瑩剔透的冰冷寒風中發出了細微的鳴叫聲,顯示著冬天的驕傲。
應天府籠罩這陰寒刺骨的雨點中,一片白濛濛的霧氣升騰了起來,雨點穿過這片霧氣的時候,甚至可以發出『叮鈴鈴』的脆響聲,那是近乎固體的雨點和霧氣中的冰晶相互撞擊。幾隻無家可歸的黑貓嘶叫著從屋脊上奔跑了過去,這樣寒冷的雨夜裡,它們並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到處都是這樣的冷,到處都是這樣的濕,還不如外面逛悠,看看能否找到一點吃食合算。
一隻體形尤其碩大的黑貓停了一棟很大宅邸高的屋脊上,尾巴高高的翹了起來,腦袋偏轉著到處張望。它似乎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但是視野中並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啊,除非那東西自己的頭上。
這只野貓猛的抬頭向上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隻纖細、白嫩,彷彿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小手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伸了過來,輕巧的擰住了它的脖子,把它塞進了腰間的一個小小的錦囊之中。「嘿嘿,龍虎鬥啊,這下可找到好材料了。等下去城外挖幾條毒蛇回來,就可以煲一大鍋子湯了。誒,這隻貓可肥了,起碼有十斤重啊。」
水元子站屋脊上,露出了一臉的傻笑,一圈淡淡的白光籠罩著他的身體,雨點靠近他的時候,都被反彈了出去。『啪啪啪啪』的,彷彿無數玉石珠子落了金盤之中,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他很得意的看著身邊的小貓,「應天府果然是富得流油啊,貓都有十斤重,嘿嘿。」
小貓看了看水元子,咕噥了一聲:「十斤重的貓,都可以算是妖怪了。」不過他的眼神還是被另外幾隻野貓吸引住了,看著它們飛快的從一個屋頂跳到了另外一個屋頂,沿路上還順便踏了幾塊瓦片下去。灰濛濛的夜裡,就這幾個小傢伙,還能帶來一點活力了。
厲風的臉戴上了一個空白的面具,上面就兩個眼洞,其他什麼的花紋修飾都沒有。他長髮飄舞,長袖飛揚,夜色中彷彿來自地獄的魔神一樣給人一種寒到了骨子裡面的恐懼感。他輕聲的笑著:「小貓,水前輩有興趣,你等下就帶著張龍他們,去城外的田地裡面挖冬眠的毒蛇吧。唉,聽說南方百越之地如今還是氣候炎熱,那裡生長百斤左右的大蟒蛇,不知道前輩是否有興趣。」
水元子的口水一下子就蕩滿了口腔,可憐巴巴的連連點頭,看著厲風問到:「那百越之地,哪兒呢?」他去天竺搗亂過,但是百越、安南一帶卻是從來沒有去過,千多年前,他去天竺殺人放火,可是直接從**高原高的山脈上滾下去的,那一場雪崩,直接造成了一個小王國的衰落……
厲風微微作揖,柔聲說到:「怎麼好親自勞煩前輩您呢?這是晚輩應該做的,晚輩看得前輩喜歡吃龍虎鬥,已經命令屬下去安南採購一批肥大的毒蛇送來應天了。這等勾當,卻是順便給陛下探探道兒,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有一批肥大的毒蛇要送來應天,水元子高興得亂蹦跳了起來,連連點頭說到:「厲風小子啊,你可是個大好人。就好像我三千年前不是?不過是他們朝廷裡面吃了十年的白飯,結果幾萬大軍一起來殺我,我可真是冤枉啊。還是你好,還是你好啊。」說到感激涕零處,水元子從袖子裡面摸出了一個面具,扣了自己的腦袋上。
小貓加直接的戴了一個虎頭面具腦袋上,三人率領兩百多名黃龍門弟子,平地拔起十幾丈高,朝著百丈開外的一座佔地廣闊的宅院撲了過去。厲風身形迎風飄動,心裡振蕩不已:「帶著一個神仙上門揍人,這種滋味的確是好極了。」
厲風的身體掠過了後院,他的手探了出去,一吸一引之間,一座巨大無比的假山被他雄渾的掌力吸了起來。他的身體無端的,似乎根本不需要借力的朝上飛起了上百丈高,隨後右手一拍,那座假山朝著這棟宅院第一層院子的大廳砸了過去。高五丈,方圓三丈許的假山,這是多大的份量?整個大堂頃刻倒塌,裡面傳來了無數人的慘嚎聲。
兩百零三名帶著面具的人飛身落了院子的個個角落,他們拔出了兵器,衝進了一層層的院落裡。各個院子中的房間內,衝出了無數的勁裝大漢,他們怒吼著朝著這些入侵者撲了過來。掌風呼嘯,刀光閃動,這些大漢恨不得立刻就把入侵者斬於刀下。奈何厲風帶來的,乃是燕京城就跟隨他的黃龍門精銳的一批弟子,萬年石鐘乳的『澆灌』下,哪一個沒有兩甲子以上的功力?這些大漢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隨著『華山七絕劍』不斷的使出,強烈的劍光籠罩了一切,這些朱任屬下天武殿的普通弟子一個個慘嚎起來,身體彷彿豆腐一樣,璀璨輝煌的劍光中被撕成了碎片。這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上的搏鬥,這就是一次屠殺。兩百名擁有兩甲子內力,五分之一已經踏入了先天之境的黃龍門高手,對著這些多不過二十年、三十年修為的蒼風堡子弟展開了屠殺。
血漿四濺,立刻就被冰冷的雨珠凍結了地上,殷紅的血漿凍結了地上,看起來好不淒厲。六百名蒼風堡精銳的子弟,昔日縱橫西北,呼嘯席捲整個祁連山脈的蒼風堡綠林豪賊,被黃龍門弟子輕而易舉的斬於劍下。
輕輕的鼓掌三聲,厲風低著頭,陰沉的說到:「蒼風堡,嘿嘿,現叫做天武殿了罷?來幾個有份量的人物吧。你們的天罡星,地煞星,也都露出來讓區區見識一番如何?不要客氣,今天晚上,我就是上門來殺人的。」他的右手猛的握拳揮出,頓時一股斗許粗,青色的拳勁轟鳴著,彷彿一條巨龍一樣撲向了前方的樓閣。
『嗡』的一聲,十名身穿各色長衫的中年人縱身跳了出來,他們同時劈出了一掌,劈了厲風的拳勁上。
『噗噗』聲大做,這十名中年人同時翻倒了地上,嘴裡噴出了大口的鮮血。厲風一拳之威,卻是他們十人都無法承受的。黃龍門兩百名子弟緩步上前,低聲喘息著,興奮的低聲嘶吼著,成雁翎形站了厲風的身後。他們手中,清一色的握著四尺長,五指寬,一指厚的鋒利長劍,這是老張燕京城,按照厲風的要求,特意打造出來的利器。這些黃龍門弟子強大內勁的催動下,劍鋒處冒出了尺許長青幽幽的劍芒。
兩百名能夠御劍生芒的可怕劍手,前方的樓閣內一陣的寧靜。這股實力要是放了江湖上,足以顛覆整個江湖的秩序。就以現的武林人士的認知來說,天下能否湊齊這麼兩百名可以從劍鋒上射出劍芒的劍手,都還是一個問題。
良久,良久……厲風有點不耐煩的,彷彿夜梟一般的j笑起來:「莫非你們都是縮頭烏龜不成?區區聽聞蒼風堡乃是天下第一,威震武林,今日特邀請了一批朋友來和你們見一個高下,莫非諸位同道這點面子都不給麼?那就怪不得區區心狠手辣了。」
剛剛說到後一個字,就這宅院四周的高樓上,無數的火球射了出來。用十年的老山籐結成的空心球,裡面塞滿了棉絮,潑上了油脂之後,一旦點著,那真的是碰到哪裡就燒到哪裡。超過五千個這樣的火球一盞茶的時間內被人大力投射了出來,頓時厲風他們面前的層層樓閣同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水元子苦惱的嘀咕了一聲,扭頭看了看厲風,滿眼都是哀怨。「唉,我不過是個小道士罷了,天生就會玩水,你偏偏非要我玩火,這難度很高啊。」不過訴苦歸訴苦,水元子還是從正南方吸了一口南方朱雀精氣,隨後張口噴向了前方的樓閣。頓時那原本不過幾尺高的火頭立刻膨脹到了十幾丈高下,映得整個應天府一片通明。
『呼呼』聲中,一個蒼老堅定的聲音呵斥了一聲:「好歹毒的晚輩,諸位兄弟,分頭離開,這是大殿下的人來報復了。明日,老夫看他們如何分辯。」數百條矯健的身影從那些熊熊燃燒中的樓閣中跳了出來,空中一個轉折,遠遠的朝著四周飛射了下去。
小貓把兩根手指伸進了嘴裡,長長的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頓時四周無數人影閃動,一柄柄沉重的『三稜透風錐』呼嘯射出,空氣中帶起了一條條湛藍色的弧線,凶殘的透入了那些奔逃的人影體內。骨骼斷裂,肌肉被撕裂的聲音寧靜的夜空中是如此的慘人,那些飛掠的身影中,有超過七成人被厲風親自設計的歹毒暗器命中,慘死了上面的『嬌美人』劇毒之下。
那蒼老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豎子乃敢,今日之仇,老夫若是不得報,誓不為人。」
馬蹄聲雷鳴而起,禁軍的大隊人馬到了。厲風眼裡閃過了凶殘的光芒,獰聲喝令到:「禁軍也是三殿下的人馬,兒郎們,給我殺。殺他們個血流成河,我看他們怎麼交代。」厲風沒有使用殘天劍,而是換了一柄沉重無比的鬼頭刀。他一刀劈開了身後的院牆,狂笑著衝上了大街。一刀揮出,十丈長的刀光炸起了漫天的血漿,兩百名全副武裝,策馬急奔而來的禁軍精銳被他一刀劈成了碎片。
元嬰正式大成的高手,和這些世俗間的士兵比拚起來,就彷彿一個成年人用手指頭去捻死一隻螞蟻。厲風狂笑著,眼裡射出了興奮的表情,連續十九道刀光劈出,火速來查的三千禁軍,頓時全部死了他的手下。這威風,這殺氣……水元子吞了一口吐沫,似乎看到有一層濃厚的黑色光芒籠罩了厲風的身上,不由得驚歎了一聲:「這小子,怎麼像是入魔了一般?不過,管你是神還是妖魔鬼怪的,有肉吃就好。」
沒有任何價值觀的水元子,興奮的跟著小貓一起衝了出去,對著四周不斷湧來的禁軍士兵一頓的拳打腳踢。小貓的大拳頭一拳擊出,立刻就有十幾人倒了他狂虐的拳風下,水元子則是認認真真的,仔仔細細的,很小心的,給每一個靠近他的禁軍士兵補上了兩個熊貓一般的黑眼圈。他還是不想殺人,不過揍人麼,則是他水元子大的樂趣了。
黃龍門此番傾巢而出,除了兩百大街上殺人的凶神,另有六百多埋伏四周高樓上的惡煞,不斷的把飛刀、飛針、鐵蒺藜、菩提子、鐵膽、鐵彈等暗器往大街上傾瀉了下來。近的一營來襲的禁軍士兵,頓時被厲風率領的黃龍門弟子殺了個乾乾淨淨,連抵抗的餘力都沒有。天這麼黑,地這麼滑,根本就不適合騎兵衝擊,完全就便宜了黃龍門的這批弟子,個個殺了個興高采烈。
長長的吸了一口甜膩的血腥味,厲風低聲說到:「不要怪我,哪怕你們不該死,但是你們的統領是朱任的屬下,你們不死也要死。今日不殺你們,日後把你們送去必死的絕境,你們一樣要死……怪,就怪你們的主子選錯了挑戰的對象罷……我,厲風,絕對不是你們應該挑釁的人。」
厲風嘴裡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頓時數百黃龍門弟子彷彿幽靈一樣,晃晃身體,帶起一溜兒黑煙,遠遠的衝向了應天府的南門。他們公然的襲擊了應天府的城防軍,打破了沉重了鐵門,呼嘯而出。他們的秘密總部本來就秦淮河邊,此番正好回去換衣物。
一柱香時間後,應天城內亂成了一鍋粥,數萬兵馬連夜大之時,厲風、小貓、水元子施施然的駕馭劍光,直接落回了朱僖的府邸。此番動作,肉眼凡胎,哪裡看得清楚?
一回到朱僖的府裡,厲風立刻幾個小太監的幫助下,脫下面具和長衫,換上了一件寬大的白色長袍,隨後衝進一件偏房,躺了一張軟榻上。剛剛躺好不到一盞茶時間,就聽得外面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小太監尖聲尖氣的說到:「王太醫,這邊請,嘿,外面這兵荒馬亂的,您還要過來給厲統領看傷處,實是麻煩您老了。」
厲風心裡微微一笑,閉著眼睛睡了過去。膩這個太醫想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總之他不會是誠心誠意來給厲風看傷的,無非就是朱棣看到外面兵火處處,特意派出來查探消息的。要是厲風如今不床上好好的養傷呢,是人都知道外面的事情是厲風乾的了。
小貓和水元子穿著鬆鬆垮垮的長袍外面攔住了那太醫,水元子含糊的問到:「誒,半夜三的,你跑來給誰看病呢?是不是你的腦袋有毛病了,天色烏黑的你跑來幹什麼?人家剛睡下,你就跑來折騰?信不信爺爺我把你連這條貓一起燉了?」『喵嗚』,外面傳來了貓兒尖利的叫嚷聲,似乎還有貓爪子從人的臉蛋上滑過的美妙聲響。
那王太醫唯唯諾諾的說到:「厲將軍,水道長,下官也是奉旨來探望一下厲大人的啊。這,這,您看,您看,我這裡帶來了大內秘製的『破金散』,對金瘡有效果不過了。這個,能不能讓下官……嘿嘿,讓下官稍微的看一下厲大人?厲大人的身體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下官的腦袋,可也就保不住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那王太醫從門縫裡面往燈光昏暗的房間內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清楚了沒有,立刻就點頭說到:「是,是,厲大人的臉上氣色好得很呢,看樣子沒有大礙了。這是『破金散』,兩位等厲大人醒了,就一半內服,一半……哎喲。」他似乎是被人踢了一腳,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人從地上爬起來的聲音,那王太醫不敢多說,連忙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