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孩子,沒了
猛然間,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蒼白的手顫抖著撫向自己的腹部……孩子?
她的孩子?
「爸,是不是流產手術?」她小聲的問著,其實心裡還是蠻害怕父會會責怪她,甚至打她罵她,恨她敗家不自愛,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個明白。
那是她和阿星的孩子啊!
「嗯。」
北爸爸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家四口,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還能走能動,再高的坎,再大的錯,他也得打碎了牙齒往肚子吞。
真的是流產手術,她的孩子……沒了。
北悠然愣了片刻,突然激動地從床上掙扎著要坐起來,「為什麼?爸……為什麼要給我動手術,我知道我未婚先孕給北家抹了黑,可是爸,我想要這個孩子啊!爸,我錯了,我有罪,可是我想要這個孩子啊!你們打我罵我,要怎麼對我都行,可是……孩子,我的孩子……」
北爸爸心疼地摟著女兒,任由她抱著自己放聲大哭,他低聲似喃喃般自語道:「孩子在你被那輛面的撞到的時候,就已經流掉了,醫生……只是幫你做了清宮手術。」
北悠然怔怔地抬起沒有吊點滴的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眼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這個偷偷來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在她還來不及發現的時候就偷偷流掉了,她連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沒有機會知道,她失去了孩子的父親,也失去了這個孩子。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待她,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好人,但也絕算不上什麼作惡多端啊,而且長這麼大,她連雞都沒有殺過一隻,到底是什麼樣的罪孽深重讓她在害了自己之後又接二連三的害到了家人。
北爸爸見她良久不說一句話,抓住她那只沒打吊針的手不停地說:「悠然,你千萬不能有事,爸媽年紀大了,好多事都力不重心,這事我還沒讓你媽知道,唉,傻孩子,我說你怎麼就……唉!」
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下面的話不用說,北悠然也明白,以母親保守的性格封建的思想,如果知道她連累了哥哥不說,又還未婚先孕,跟著別的男人鬼混,一定接受不了這樣的一實。
「爸……對不起。」北悠然緩緩地閉上眼睛,企圖阻止洶湧而出的眼淚,哽咽著繼續說,「讓你擔心,也讓你們失望了。」縱使心中再痛,她也不想再將這些悲傷表現在臉上,爸爸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哥哥現在又還在昏迷,媽媽的身子本就大不如從前,北家,是再也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了。
「爸,這件事警察在調查了嗎?」
「查了,是一些街頭混混干的,據說是尋仇,估計是你爸以前工作的時候得罪過的人,唉,都是爸爸不好,現在一失利,那些曾經看爸爸不順眼的人,都尋上門來了。」
「爸,不是這樣的,那些人跟你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
「傻孩子,跟爸沒關係,難不成還跟你媽媽,和你們兄妹倆有關係不成?好了,你就別安慰你爸了,有些事,爸明白!明白!」
「爸,那些人真的跟你沒關係!」她還在堅持,他們明明就是夏侯五星派來的人。
「孩子,跟誰有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兄妹倆能平安無事就比什麼都好,爸不自責,爸還得負責啊!」
「爸……」
憔悴,是唯一能夠將北悠然那糟糕到不行的樣子,形容出千百萬分之一的詞。
她瘦了好多好多,臉上的嬰兒肥也被尖尖的下巴給襯的一點也不待見,眼睛雖然因為心情的原因沒有什麼神彩,但因臉頰消瘦的歷害那雙眼裡變得又大又圓,以前總被哥哥嘲笑的粗腰大腿,也細的根什麼似的……
病痛一場,人也跟著似變了個人一樣,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所以說,愛這個東西總是會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甜密轉到憂傷,它的殺傷力有多歷害,怕也只有親生經歷過的人才懂了。
如父親所說北憶然真的沒事,只是這沒事的代價卻付出的太大,他……失憶了。醫生說是因為鋼管擊中頭部,腦部受到了劇大的撞擊才導致失憶的,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視覺神經受到重大的刺激,大腦產生了拒絕性記憶而造成了現在的失憶現象。
北悠然想,這兩樣應該都有的吧!
哥哥在最關鍵的時候衝了上來,替她擋住了最致命的一擊,她想如果不是哥哥,那自己失去的應該遠遠不止是孩子。
哥哥,那個平常總是和她抬摃,總是喜歡欺負她,管著她,不管什麼都私自替她做主的哥哥,原來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愛她。
窗外,綿綿細雨,下個不停,說不出的感覺,或許經歷了這麼多,她已經學會了淡莫,母親說她的悠然長大了……
呵,的確是長大了,因為她也是做過母親的人,雖然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時間。這些父親替她隱埋的很好,母親到現在為止依然不知道。
起訴書最後還是被撥回來了,意料之中的結局,就憑自己的家世,想要和夏候家鬥,除了丟人之外,什麼效果也不會有。而且父親說的對,過去的事情說讓他去吧,人活在世,我們不能總是活在過去,至於那個人……如果可以,那就再也不要去與他扯上任何關係了。
從住院到出院,玄君算的上是北家的常客。
這丫也不知是哪根神經不對,自打聽了她講了自己是怎麼入威林斯頓,怎麼通過安七七和歐辰少,結交了夏侯五星後,每次來看她都會纏著她講那一段為七七打炮不平的那一場』英雄事跡『,很奇怪的一個人,每次都弄的她特別不好意思。心想不就是熱心腸那麼一下嘛,這丫有必要將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捧的這麼高做什麼,弄的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唉,七七,還是你家的歐辰少好!
他不會像夏侯五星那個鳥人一樣嫌貧愛富,以貌取人。
他不會像夏侯五星那樣要求你做他的情婦,而是娶你為妻。
幸福的七七,在法國的你還好嗎?
「悠然,跟著玄少爺去埃及吧!」父親又一次推門而入,嘴裡依舊含著一根四元錢一包的紅金龍。
記憶裡父親以前都很少抽煙的,可是現在,每天倒垃圾的時候準能發現一大堆的煙頭。北悠然知道,父親是因為心情不好……
抽煙的人有三種,一,扮酷;二,某種心理疾病,三,就是象父親這樣的,承受的太多,找不到傾訴的出口……
「爸,抽煙對身體不好,您少抽點。」
「爸不抽,聽女兒的,不抽。」北爸爸說著就將煙頭息滅掉,「玄少爺人不錯,悠然,關於玄少爺的提議你就答應了吧!」
「爸……」
「其實,忘記一些事情並不難,只要不看著,不想著,不記著,就忘記了,等你到了爸這個年紀,你會發現年輕時候那些所謂的執著,也只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執念而已,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走不完的路……
悠然,你還年輕,路還有很長,就算你可以不用為你爸和你媽著想,也得為著自己著想,忘了吧,跟著玄少爺去埃及,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如果可以……爸希望你可以和玄少爺幸福的在一起,畢竟玄少爺對北家有恩,而且……爸看得出來,你們很和得來。」
「爸……」北悠然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硬咽,她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想讓她離開,離開這個讓她受傷的城市,找個地方慢慢療傷,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因為玄君的多翻來訪,讓父親誤以為人家對她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又加上玄君提道說他剛好有一侄兒想學中文,所以父親就更加確定想要她與玄君一起去埃及的想法。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什麼從小到大她都總是讓父母替她操心了?
她決定了,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父母想,為因為救她而失去記憶的哥哥想。
那麼,再見了,這次是真的再見了,曾經的我那麼那麼的愛你,雖然笨拙,笨拙的瘋狂,但是我真的有努力的在付出,所以……即使我無法擁有你,即使你這樣的傷害了我,我也不遺憾,也不後悔。
只是,我那僅有一點點的尊嚴,一點點的驕傲,也請你不要再繼續踏賤!
別了,夏侯五星!
在前往機場的那一刻,北悠然又一次哭了,眼淚再一次崩潰,她無能為力這樣走著,再也不敢驕傲奢求了,她什麼也不能再說,什麼也不能再做?
機場的某一處,宣傳商們將一些廣告橫幅設置在了顯眼的地方,有一處珠寶廣告這樣寫著,十指相扣,戀人專用。
海報上的兩個正是夏侯五星和喬溫雪。
果然,有錢人就是會打算盤,這婚結了,品牌效應也宣傳到了,就連請明星代言費都省了。母親給她帶了好多好吃的,有花生,杏仁,餅乾,水果,還有家裡自製的桂花蜜……
看著這些,北悠然哭的更凶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對母親心存愧疚,還是因為看到那些桂花蜜想起了與夏侯五星在小賓館裡共度的歡樂時光。
亦或是突然憶起曾經,某一次在夏侯五星車子內的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到幾瓶打著她北悠然的專屬記號,但卻還未被人開過封的桂花蜜……
呵,原來不止是她入不了他的法眼,就連她親手做給他的東西也是。
母親以為是女兒捨不得自己,捨不得這個家,所以就依在兒子的懷裡,拚命的罵著自己的丈夫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的把女兒送那麼遠等等之類……
飛機起飛的時間到了,一家人最後依依不捨的分離,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聽到哥哥說,「悠然,我的傻妹妹,以後別再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