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跳崖,生死相隨
有什麼樣的傷害,什麼樣的痛,會讓一個三歲大的孩子的大腦會產生選擇性記憶?
是的,在痛苦的掙扎中,記憶發生了奇怪的排列組合,自動篩掉了那段無法承受的心酸,某天早上一覺醒來,她竟然忘記了父母慘死的那件事,也忘記了記她變成孤兒的那場車禍。
可是,掩埋並不代表消失,也並不代表這些事沒有發生過。
看著眼前的歐辰少,安七七的眼神有些飄忽。
記憶的只鱗片爪慢慢地浮出水面,足以讓人發狂!安七七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頭痛欲裂,整個世界都被刺鼻的血腥以及沉悲的死亡所代替,她——深深的陷入痛苦的記憶裡無法自撥!
有人說致命的美麗背後往往隱藏著致命的陷阱,就好像是那風中搖擺的罌栗,它很美,可是卻帶毒,所以碰過它的人,依念站它的人都會陷入萬劫不復……
而此刻,她背後正在上演著這樣一出美麗到幾乎壯悲的序幕,她的爸爸,媽媽,正在對她張開懷抱,他們說:孩子,到爸爸媽媽的懷裡來,爸爸媽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傷,也不會讓你害怕,從此都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那好,帶我走,帶我走……」她輕聲的呢喃出聲,眼神卻木訥的朝著背後望去。
「好,我帶你走,七七,我們走。」歐辰少心疼地想要把她擁在懷中。「乖,別怕,我們現在就走,已經沒事了。」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安七七竟發瘋一般地往懸崖邊退去,口裡一個勁的念著:「不要,不要,不要!」
「不——不——!!」
歐辰少跳起來,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心愛的女人從這裡跳了下去,沒有任何徵兆,他連問為什麼的機會都沒有!
站在懸崖邊上,腳下是陰冷的風,眼前是那半調夕陽,像極了天空的傷口,帶血的傷口。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只是愛她而已!
如果這就是她認為逃離他,擺脫他的方式,那麼他決不答應,決不,決不!他說過的:她與他如果不能幸福在一起,那就共同下地獄。
無論是生是死,是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會在命定的角落裡不離不棄地凝視著她,跟隨著她,糾纏著她……
她只能是他的!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懷裡!
「安——七——七!」
嘶力的呼喊,宣示著這命定的傷口,滅頂的絕望,深深的哀傷,直衝雲霄,在寂靜的懸崖上迴盪起了一聲又一聲,一伏又一伏的無限的傷!那是愛的呼喚,只是這種呼喚卻帶著致命的陰柔。
在他緊緊跟隨著她的腳步,帶著與她一樣的步伐縱身跳下去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化做了他最後的聲音。
……
「哦嗚……」
遙遠的樹林深處,貓科動物的嚎叫沁入靈魂,聲聲嗚咽,如泣如訴。
有什麼東西流在她的臉上,恰恰好的溫渡帶著特有的濕渡,就像是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感受著媽媽的親吻一樣。
媽媽……
意識到這裡安七七慢慢的睜開眼晴,抬起頭,黑色的天幕如同深邃的大海,廣闊安詳。寂靜的樹林裡,隱約傳來動物們一聲接一聲的嚎叫。有點害怕,瘦小的身子情不自禁往溫暖的地方靠去。
「媽媽!」她發出低聲的呢喃。
挪動身體的時候,連五臟六俯都是痛的,疼得要命!
疼,她竟然會有疼的感覺?她不是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嗎?不是說人死了就不會再疼了嗎?
難道她並沒有死,難道爸爸媽媽又把她丟下呢?不是說過不要讓她一個人的……
安七七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就著冰冷的月光,她竟然看到自己的身旁竟有著一張和月光一樣的柔和,但卻與月光的冰冷截然相反的面孔!
陰戾的目光被眼簾遮掩,筆直的眉蜂難得的呈現出了柔和的弧度,
黑玉般的頭髮貼吻著他的頸項,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層淡淡光暈,
涼薄的雙唇輕抿,健美的機理舒展而放鬆。
她從不知道,惡棍的雙眸微閉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安靜而平和,慵懶而性感,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
初見的那一刻,她竟有些恍惚,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眼睛,明亮的如同清輝流瀉的星辰,可裡面的目光卻比黑夜還要陰冷,幽深,還很邪惡,涼薄的嘴唇,詭異的弧度,俊邪的近乎放肆的面孔,挺拔的身形……
邪肆的俊美,隱約的血腥,致命的誘惑……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男人,因為他漂亮的讓人幾乎恐懼,,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比較喜歡象哥哥那樣的……
儘管哥哥也如他一樣的俊美,但去不似他這般邪肆,張揚,狂妄……
所以,從一開始,她對他就存在著潛意識裡的抗拒,這種抗拒彷彿就是與生懼來,無論他做什麼,她總覺得她和他無論是在言行還是在處事方面都是南轅北轍!
仔細一想,她似乎還從來沒看過到像現在這樣子的他,每次,先睡過去的總是她。而他,總會醒在她之前……
「你終於肯仔細看我了,是不是覺得我其實也很好?」男人不知何時張開了雙眼,濃黑而捲翹的睫毛猶如展翅欲飛的蝶翅,在月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層陰影,讓人看不太清切,雖然很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安七七趕緊收回目光,眸中竟莫名的閃過一絲羞澀,「我沒有說你不好,只是……」
後面的話她突然說不出口,因為歐辰少正在看著她,對她笑,夜色中的他真的很迷人,俊美的面孔,毫不掩飾的痛苦表情又帶著寵溺的笑,涼薄的……讓人感動……
他們隔得是這樣近,在這樣靜寂的夜裡,彼此的心跳是那麼的清晰,彷彿連呼吸都是相輔相成的。
回憶的畫面拉開了序幕,從與他的初見到相識,相處,相離,相恨,相合,再到他的相救,以及……
老天!
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他,他竟然陪著她跳了下來,她似乎是越來越不懂他了,或者她從來就沒有去懂過他。就像他曾經說的:多看他幾眼,只要多看他幾眼你就會發現他的好。
可是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仔細去看過他,當然除了這次!
抬手她用自己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男人的俊美的五官,「痛嗎?」你的額頭在流血。
呵,原來臉上那些溫熱的象媽媽的吻一樣舒服的東西竟是歐辰少的血。
「痛……」歐辰少老老實實的回答,的確很痛,肋骨斷了一根,好在是左邊的液下,沒有直接刺到內臟,身上的皮肉被樹枝刮傷多傷,現在都還在淌血。
不過還好,除了那根斷了的肋骨外,身體內部基本沒有什麼損傷,應該死不了。
他一向都很愛惜自己的身子,可自從碰到這個女人後,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拿刀刺自己不說,現在又跟著這個女人跳崖。
他以為她是瘋子,熟不知自己比這個女人更瘋狂。
「你呢,痛不痛?」他開口反問,本想問她為什麼會跳下去,可是想了想又還是覺得不問的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因為它就是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我……我也很痛。」安七七輕輕地囈語,聲音中包含著不確定的茫然。
是的他們都在痛,無論是心還是身,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還能留有一口氣撐到現在就已經是奇跡了。
她跳是因為想追隨著爸爸媽媽的腳步,是因為不想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世上,是因為不想再去托累別人成為別人的負擔,可他呢?他跟著跳下來做什麼?他這樣躺在自已身旁又算什麼?
想著想著,安七七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沒來由的控制不住,她是不是又害了一個人。
就像安姍姍說的,她就是一個不被祝福的生命體,因為她的存在只會害人,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陌生的還是熟悉的都逃不過她的加害……
「乖,你別哭呀,你要是真痛的受不了你就咬我。你不是一直都不願待見我嘛,難得能在我身上洩氣,乖,用力的咬我,我保證這樣做會讓你的疼痛感減輕許多。」
歐辰少伸手為她抹掉眼淚,可她的眼淚卻越掉越凶,彷彿一輩子也不會停似的。這讓他措手無及,長這麼大他也沒怎麼去哄過一個女人,可以說對於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七七就是讓他最折騰的一個。捧
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溶了,他把她當心肝,當寶貝一樣捂著,含著,熱著,儘管做成這樣她還是不正眼看他一眼,他也仍是樂得其所,可是……可是每每見她掉淚,他的心就難受的要命!
他無柰,俯下身,在她耳邊宛轉地疼痛,「壞小乖,你要我怎麼辦?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好?」
「我有名字!」
「……笨蛋,那我以後叫你七七。」歐辰少又突然開口,都在痛,如果她不咬他的話,或者他可以用別的方式來分散這些纏人的痛楚。
比如聊天……
是的,能和她這麼平靜的說說話,他都覺得好幸福!好甜蜜!
安七七咬咬唇,「是的,我承認我這人很笨,但是我並不傻,什麼人對我好,我心裡都有數。我知道有人偷偷的把我在地攤裡淘來的衣服換成了某知名設計師的作品,最後待我穿出來後,又裝模做樣的來笑我穿衣服沒品。」
既然知道我的用心良苦,那你幹嘛還是不對我好?還是不願意用正眼來看我?
歐辰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怨婦,肚子裡有一肚子的委曲,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