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宿營了,草綠色的軍用帳篷連成了片,旅長李勇和政委王成德站在帳篷外面等待戰士們歸來,等待寧二子和他的偵察兵。
可能連李勇都不知道,偵察部隊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引起了大的連鎖反應,因為,這是包括二野在內的所有部隊與藏軍的第一次正面接觸,意義重大。
一個戰士跑了過來,大聲喊著報告:「報告旅長、政委,寧排長他們回來了。」
大體情況李江國已經報了上來,後面的戰士們都知道,偵察部隊幹的不錯。
李勇嘿嘿一笑:「好小子,速度不慢,通知炊事班,晚飯多做一些,讓寧二子他們排和旅部的人一起吃。」
不大的工夫,寧二子和他的兵們跑了過來,和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二野一個連的偵察兵,因為仗是兩支部隊一起打的,所以這匯報也得是兩家一起來。
兩個戰士象拽死狗一樣把索郎平錯一直拎到李勇和王成德面前,然後普通一聲扔在地上,就跟扔一個漏氣的沙包口袋。
李勇很好奇的看著這個被戰士們抓回來的俘虜,看著這個眼神飄忽不定,全身如同篩糠打擺子一樣的瘦小傢伙。
抓回來的俘虜兩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坐在地上一個盡的篩糠,「怎麼搞的?這小子咋被嚇成這個德行。」
李勇忍不住問了寧二子幾句:「二子,你小子咋弄的?抓回來的俘虜嚇的要死,他嚇成這樣,腦子還好使嗎?」
和寧二子站在一起的偵察連長悶聲說了一句:「一百多號人,都被衝鋒鎗和手榴彈干的稀巴爛,沒死透的還要補上幾槍。這還是因為運氣好,好歹找到這麼一個活的,還能不害怕?不害怕都出鬼了。」
連長的話裡很明顯是對寧二子有意見,這是跟首長告狀來了,寧二子急的悄悄在這個連長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後嘿嘿笑著回答:
「旅長,肯定好使,咱們老周問過他,這小子非常配合,腦瓜子也清醒。嘴巴也能說話,沒嚇傻。」
寧二子的小動作李勇看的非常清楚,二野連長說的沒錯,打一個絲毫準備都沒有,戰鬥力還非常低下的情報站只抓回來一個俘虜很能說明點問題。說明寧二子打仗是下了黑手,沒想留什麼活口。不過。李大旅長就當兄弟部隊連長的話他沒聽見,因為他也覺得抓回來太多的俘虜沒有用,又不能補充部隊,還要管吃管喝的,太麻煩,幹掉了更省事。有一個索郎平錯足夠了。
旅長的想法當然不能讓兄弟部隊的同志知道,李大旅長高聲大嗓門的表揚站在面前的偵察兵:「干的很好,口頭表揚一次,是否立功戰後再說。全體解散,休息。」
連長干嘎巴嘴啥話都沒說出來,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咋地?這就完了?感情自己白告狀了,人家一野的首長乾脆就沒把這沒當一回事。
一排的戰士們暗自好笑,切,這算什麼,這傢伙還想到旅長那裡去告我們排長一狀!!他是不知道啊,咱排長的作風都是跟旅長學來了,旅長高興還來不及,還能批評?
寧二子的一句話到也把李勇提醒了,嘿,老周這傢伙跑哪裡去了,全旅一萬幾千人,只有一個老周會說當地少數民族語言,沒有老週一切都是白扯。
一個兵趕緊去找老周,不長時間,老周和那個兵回來了。
老紅軍周大興的表現讓李勇還離的老遠就哈哈大笑起來,看的出來,來晚了的原因是因為老周去打掃戰場了。
三十四歲的老週一路小跑了過來,除了自己的武器外,身上還背著幾支步槍和子彈袋,氣喘吁吁,滿臉流汗。
老周的表現讓寧二子目瞪口呆,他趕忙上前幾步把老週身上的武器接了過來:「老周,你這是幹啥?來晚了就因為要弄這幾條破槍?」
老周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破槍?你小子懂個狗屁,想當年咱們要是有這樣的傢伙就好了,就能少死很多人,我是看你小子太敗家,所以就都給劃拉回來,後面還有不少。」
無語了,當慣了窮人的老周看見什麼都拿來當寶貝,都想弄到自己手裡,這也是部隊老戰士的通病,沒有經歷過紅軍和八路軍艱苦年代的寧二子理解不了老周的心情,現在的獨立旅根本就看不上藏軍手裡使用的武器,所以戰鬥打完以後迅速撤了回來,對繳獲沒有多大興趣。
被罵了一通的寧二子不敢和老周對付,只好轉過身跟李勇匯報:「這個瘦小枯乾的傢伙就是抓回來的報務員,連機器帶密碼全都給弄回來了。」
李勇讓老周別嘮叨了,趕緊審問被抓回來的俘虜是正經事,想罵寧二子怎麼敗家等以後閒下來的時候再說,隨便罵。
審問開始了,有老周做翻譯,李勇把自己的意思向索郎平錯說的很明白,李大旅長把槍牌擼子掏了出來,頂著俘虜的腦門說:
「如果想死就馬上斃了你,一秒鐘都不用耽擱,想活就配合解放軍,按照大軍的意願去辦事,我們解放軍說話象來算數,對你的承諾不打折扣。」
索郎平錯被嚇壞了,苦膽都要嚇破了,被用槍頂住腦門的經歷還是頭一遭,他的地位不高,也不是什麼軍官,但卻是要害部門的機要人員,對解放軍進藏的情況瞭解不少,也知道大軍的政策,所以,這傢伙表現出來的態度很配合,他也知道面前審問他的是解放軍的高級指揮人員,說留下他一條小命應該是真的。
有了索郎平錯配合,事情就好辦多了,一個新方案在李勇的腦袋裡逐漸成型,端掉藏軍的情報站只不過是摟草打兔子,碰上了而已,戰鬥力強悍的獨立旅對吃掉一百多人的隊伍沒有什麼興趣,要干就要干個狠的,要讓敵人感覺到疼,這才是咱獨立旅一直以來的風格。
事情的關鍵就在這部電台和機要員索郎平錯身上,放著現成的電台和報務員不用太可惜了。
審問的過程中警衛連長李佳全程在場,最後,被抓回來的索郎平錯交給了李佳,李勇的想法是讓李佳監督,讓索朗平錯用原來的波長和密碼呼叫,給昌都的藏軍指揮官拉魯發報,說是在玉樹一帶出現了共軍的偵察人員,數量在二三百人左右,望大總管趕緊拿對策。
在李佳的監督下,索朗平錯又一次坐在了電台前,不過,這一次他執行的是解放軍的命令,李佳讓老周告訴他,只要能好好配合解放軍完成任務就算他索郎平錯立功,否則,外面的坑都挖好了,不老實馬上活埋。
當獨立旅的兵時間長了,李佳也避免不了的染上了獨立旅所特有的習氣,比如這嚇唬俘虜的方法吧,就很有獨立旅的風格。
按鍵輕快的敲擊著,滴答滴答的電波聲像水一樣從索郎平錯的手指頭下流出來,把一組一組的密電碼發到了昌都。
拉魯,是西藏高層統治者達扎攝政王的親信,受達扎攝政王的委派,全權受理昌都事宜,也是昌都一帶藏軍的最高指揮官。
拉魯是藏軍中的死硬分子,他主張不管有沒有成功的可能,都要誓死抗爭,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把解放軍阻擋在金沙江一帶,為此,拉魯命令部隊積極修築工事,招募了大量的民兵組織,準備與解放大軍決一死戰。
在拉魯的推動下,剛剛露出來的一絲和平氣氛被沖的煙消雲散,緊張備戰的藏軍在所有要害位置上都埋上了炸藥和地雷,並且大肆破壞橋樑和礙口,還揚言解放軍沒有什麼可怕的,他已經作法施加了咒語,只要解放軍敢於踏入藏區一步,就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藏軍的猖狂和解放軍代表格達活佛的被害,都讓西南軍區高層下了一定要消滅藏軍的決心,不消滅藏軍,就沒有和平解放西藏的可能。
昌都,大總官官邸。
五十多歲年紀,身體微微發胖,一臉肥肉的拉魯正在滿屋子裡轉圈,玉樹的一封電報讓他心提留起來,那一帶出現了共軍的偵察兵,雖然數量不多,但事情卻很可怕,出現在那裡的共軍有什麼意思?難道想繞到自己的屁股後面去嗎?
想到了這個環節的拉魯急壞了,大半夜不睡覺,把手下兩個帶兵官找了過來。
被叫過來的兩個藏軍指揮員一個是六代本矛霞,另一個是九代本格桑旺堆,六代本和九代本都是拉魯手下最有戰鬥力的部隊,每一個代本的兵力都超過一千人,可以說,這兩個代本是拉魯的王牌之一。
藏軍的編制比較小,每一個代本(團一級別)的人員很少有超過一千人的,而只要是超過了一千人,就可以肯定是主力沒錯了。
六代本和九代本的兩個帶兵官很奇怪,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為什麼把自己喊過來?能有什麼大事?難道是解放軍打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