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吾，獨立旅指揮部。
兼職通訊三排長的李佳把一封電報交給了李勇和王成德：「旅長、政委，六軍羅元發軍長和陳海涵參謀長來電，詢問我軍為什麼開炮。」
給羅軍長和陳參謀長回電：「土匪已經逃跑，我軍正在追擊，圍剿計劃落空。」
大部隊行軍途中，剿匪部隊前指。
糟糕，暗歎了一口氣的羅元發軍長把電報遞給了陳參謀長：「老陳，土匪跑了，你看怎麼辦？」
接過電報的陳參謀長沉吟了一會：「軍長，只能這樣了，既然土匪已經逃跑，咱們再使勁趕到伊吾已經失去了意義，我的意見是，就地展開戰鬥隊行，向伊吾周邊地區搜索前進，十幾萬土匪不可能一下全都跑乾淨，咱們就撒一張大網，能網住多少是多少，總比白來一趟強。」
數萬人的大部隊，就在離伊吾縣城還有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展開了戰鬥隊行，向周邊大大小小的溝壑、丘陵等等地形搜索前進，期望能有較大的斬獲。
這是不得以而為之的辦法，幾天的長途行軍，累死累活的往伊吾趕，就是為了能在這一地區把土匪撈住，可是眼看快到地方了卻功虧一簣。
這事怨誰？怨獨立旅嗎？一段時間以來，獨立旅想了大量的辦法，也殲滅了大量的土匪，可土匪也是人，也會思考，人家發現解放軍的大部隊圍上來之後馬上跑了，別人能有什麼辦法，怨遠道趕來的大部隊嗎？當然更加不對了，二百多公里的路程，三天多就趕到了，為了能搶時間。部隊全部輕裝，大部分的指戰員都走拐了腳，戰士們的體力達到了極限，可就是這樣也沒把土匪撈住，到底還是讓他們跑掉了。
戰鬥計劃落空讓羅元發軍長和陳海涵參謀長心揪的不行，仗打得窩囊，但光是懊惱解決不了問題，戰場情況很快被報告到了兵團以及王司令員手裡，上級怎麼處理是上級的事情，不管扳子打到誰的屁股上。工作該干還得干，目前的任務是盡量多消滅一些流串的小股匪徒。
拉網式的大搜索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把部隊撤回來，獨立旅的追剿部隊也回來了，獨立旅和大部隊會師。
可是這次會師和以往不太一樣。以往戰士們都是高興著在一起歡呼笑鬧，互相詢問是否立了功。有了什麼好的繳獲。還要互相贈送戰利品，今天這些環節都沒有發生，原因是，土匪跑了，費勁巴力趕來的大部隊白忙活一場，仗沒打上。部隊的任務沒有完成，還有什麼心思在一起慶祝！
剿匪部隊就在城外宿營，人員和武器裝備太多，全都拉進來不太現實。好在天氣已經轉暖，應該出不了大問題，李勇和王成德在伊吾城裡找了一個大一點房子做為剿匪部隊的前線指揮部，然後派人把羅元發軍長和陳參謀長接了過來。
都是老熟人了，羅元發軍長是首長，是老六縱的司令員，其他幾個人則是在一起共過生死的老戰友，沒有那麼多的客套，李勇和王成德過來跟羅元發以及陳海涵兩位首長匯報情況，並且坦然說沒有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請求處分。
羅元發軍長狠狠的拍了拍李勇和王成德：「處分什麼的留在以後辦，再說了，我也沒有權利處理你們倆，情況都已經報到了兵團和軍區，沒把土匪撈住，我和老陳也有責任，咱們一起向上級請求處分吧。」
解放軍一兵團司令部。
王司令員和幾位首長正在看兩封電報，分別是剿匪前線指揮部羅元發和陳海涵發過來的，另一份就是獨立旅的旅長李勇和政委王成德發過來的，兩封電報一起擺在了幾位首長的面前。
「怎麼樣，你們幾位有什麼想法？仗沒打上，讓烏斯滿跑了，數萬部隊白走了幾天，體力消耗不說還沒有撈到戰機，只有獨立旅在伊吾堅守的幾天裡給了土匪大量殺傷，對了，據俘虜供述，獨立旅還擊斃了烏斯滿的侄子哈布力巴裡，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收穫。」
一個首長把另一份電報遞了過來：「司令員，你再看看這份，不但是擊斃了哈布力巴裡，依麗爾也死了，是李勇這小子在陣地前給槍斃的，你說這事情怎麼辦，這混小子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我還準備在迪化（烏魯木齊）召開一個幾萬人的大會，在大會上公審依麗爾，現在可好，一切都完了，依麗爾被這小子給斃了。」
另一個首長接過來說道：「電報上說，槍斃依麗爾是獨立旅旅黨委共同做出來的決定，是集體的意見，雖然是他下的手，但責任不能都落在李勇一個人的身上，那樣太不公平了。」
先前說話的首長哼哼了幾聲：「哼哼，你別讓他們給迷惑了，什麼旅黨委共同的決定，你還不瞭解王成德嗎？他是不會跟李勇在一起胡鬧的，以我的估計，肯定是李勇這小子先把事情辦了，王成德沒有辦法只好和他一起擔著了。」
兵團的幾位首長腦袋很厲害，根據李勇和王成德倆人的脾氣屬性，三言五語就把大概事情猜了個差不多，房間裡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一會，王司令員問道：「為什麼槍斃依麗爾，電報上說明原因沒有？」
一個指揮員模樣的人回答：「寫的很清楚，是為了激怒烏斯滿，讓土匪繼續發動進攻，目的是多拖住土匪一段時間，給大部隊創造機會，可惜呀，最後還是讓土匪跑了。」
最後，房間裡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王司令員身上，不管大伙怎麼議論，處理李勇和王成德這兩個高級指揮員還是要司令員來拍板的。
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王司令員罔顧左右：「都看我幹什麼？獨立旅做的有什麼不對嗎？旅黨委全力以赴，為了拖住土匪制定了這麼一個計策，雖然說沒有取得成功但也大量殺傷了匪徒，還打掉了土匪的囂張氣焰，殺掉了一個依麗爾，換回來的是成千上萬的土匪被消滅，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這是為其他的兄弟部隊做出了榜樣，應該通報表揚嗎，至於沒有把土匪拖住的問題，我認為責任不在他們身上，而是在指揮機關身上，是我這個當司令員的沒有考慮周全，盲目的以為，只要大部隊一到就天下太平，忽略了土匪全部都是騎兵的基本事實。」
王司令員說到這裡後拍拍屁股走了，仍下了一大屋子的人，人們在指揮部裡你看我我看你，目瞪口呆，最後還是一個首長說話了：
「鬍子這傢伙太護犢子，讓他這麼一說，獨立旅不但不應該批評還應該表揚了，依麗爾算是他娘的白死了。」
屋子裡哄堂大笑，既然是司令員的意見，咱們就執行吧，起草電報，給獨立旅回電：
「戰鬥經過俱已瞭解，甚慰，望再接再厲，為剿滅匪患立新功…………………。」
電報一式兩份，一份給了剿匪部隊前指，另一份直接發到了獨立旅。
接到了電報的獨立旅兩位主官有點發蒙，因為電報裡根本就沒有提及怎麼處理誰，還說希望獨立旅為剿滅匪患再立新功。
上級是啥意思？咋有點搞不明白了，首先獨立旅沒有完成把土匪糾纏住的任務，第二，旅長李勇擅自殺了女土匪依麗爾，按照部隊的條例條令，這都是要受到處分的，可是上級的電報裡不但沒有說處理誰，還有點表揚的意思，確實有點想不通。
李勇撓了撓腦瓜皮，有點糊塗的問王成德：「老王，咱們發的電報把事情經過寫清楚沒有？我咋感覺司令員像是沒看一樣，電文裡怎麼還有「甚尉」兩字。」
「司令員不但看了，還看的很清楚，但是司令員捨不得處理咱們旅，也捨不得處理大勇你這傢伙，想明白了沒有？」
李勇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掌，然後咧開大嘴狂笑：「嘿嘿嘿嘿，還是咱的老司令好啊，看看，關鍵時候還在惦記咱們，我就說了嗎，殺個吧土匪沒什麼了不起，司令員是支持的。」
李勇至從接到了兵團電報之後，得意的表情整天掛在臉上，自己也想謙虛點，但就是控制不住，為了這事，羅元發軍長和陳海涵參謀長還沒少笑話他，不過這兩個六軍的首長也承認，司令員實在是喜歡大勇這小子，犯點錯誤也沒事，就是偏心眼了，你能怎麼的！真是讓人嫉妒。
沒有完成任務，還殺了依麗爾，上級不但沒有追究任何責任還來了個通報表揚，讓李勇在得意之餘心裡也不太是滋味，上級沒有追究不代表自己沒有錯誤，還是要從自身上多查找問題，才能不辜負上級的愛護。
這一天，李勇把依麗爾的幾個貼身丫頭找了過來，想再提審一遍，看是否能從她們幾個嘴裡撬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六七個年輕的女人站成了一排，眼神迷離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