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愛拜肚拉給信心滿滿的依麗爾澆了盆冷水:
「大小姐,不是我想打消弟兄們的士氣,實在是您不瞭解伊吾的情況,**在我們縣城內很早就設立有一個物資補給站,裡面的彈藥和糧食儲備很充足,這二三百個共軍吃幾年也吃不完,想把他們困死??太難了。」
艾拜肚拉的發言讓依麗爾心裡一陣陣發涼,沒想到啊,沒想到伊吾的共軍這麼難啃,不但戰鬥意志頑強還有一個大補給站,怎麼辦?
就在依麗爾愁眉不解的時候,地頭蛇艾拜肚拉也提出來一個辦法:「大小姐,您先別著急,圍困也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伊吾城內的共軍有吃有喝,但不代表所有的共軍都和他們一樣,您來看,共軍佔領的北山陣地就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別說糧食了,連喝口水都得從山下送,咱們圍不死城裡的共軍還困不死北山上的共軍嗎,只要能把北山拿下來,一切就好辦了。」
還真讓艾拜肚拉說對了,想困死伊吾城內的部隊很難,但對付北山上的解放軍就容易多了,光溜溜的北山上除了共軍臨時挖出來的各種防禦工事還能有什麼?能有糧食嗎?能有彈藥嗎?能有水喝嗎?
這是個辦法,也是胡青山和戰士們的軟肋,因為受地理條件所制約,北山陣地確實怕圍困,依麗爾和艾拜肚拉等匪首定下的計策是,對伊吾城內的解放軍要採取試探性和騷擾性的攻擊,對北山上的解放軍採取的則是堅決圍困的辦法,把攻擊的重點調整一下,先拿下制高點北山陣地,然後再對伊吾縣城發動大規模攻擊。
這就是熟悉地形的好處了,打起仗來地頭蛇還是有用的。
土匪的辦法又變了,在用多路試探性攻擊的同時還對北山陣地進行圍困,他們用各種火力和挖壕溝的辦法想切斷城內與北山上的一切聯繫,把山上的解放軍餓死和渴死。
經過幾次的打法改變,土匪在人員上的優勢逐漸顯露出來,用小股部隊對城內的解放軍部隊騷擾牽制,對北山守軍則是堅決圍困,這就給胡青山和北山上的戰士們帶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糧食和彈藥怎麼運上去。
北山不比城裡,城裡有糧食有水井,還要大量的彈藥儲備,土匪們的堅壁清野政策起不了什麼作用,北山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要靠山下補給,因為天氣很冷,加上胡青山和戰士們早有準備,北山陣地上的糧食和彈藥到是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目前最發愁的就是部隊的飲水問題,五十幾個小伙子,光靠隨身攜帶的水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另外山上還有配屬的水冷式馬克沁重機槍,這兩個傢伙也是喝水的大戶,沒有水?連機槍都打不響。
給北山陣地補充飲水是一個讓人很頭疼的問題,土匪雖然攻不上去,但也用火力把上山的所有道路全部封鎖,戰士們也下不來。
不管怎麼樣,人不喝水是不行的,有封鎖也得上,所以,每隔幾天就必須要為山上的戰士補充一次飲水,每次上山的道路都好比是死亡之路。
胡青山最初用駱駝馱水上山,可是駱駝的體形太大了,動作也很遲緩,在過土匪的火力封鎖線的時候很容易被擊中,所以,每次給山上補給都有人員和牲畜傷亡,情況複雜起來。
北山陣地上的戰士們很難受,眼看給自己送水的戰友們頻頻傷亡卻想不出好辦法,每一壺水都是戰友用生命和鮮血換回來的,為此,有的戰士急噪起來。
北山陣地上的最高指揮員是二排的排長,為了穩定大家的情緒,這個老戰士想出了一個很古怪的辦法來,他帶著戰士們打賭,讓大家都猜猜等旅主力來救援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旅長李勇會用什麼辦法對付這些土匪,嘿嘿,很期待呀。
這一下大家的興致都上來了,可不是嗎,被圍困這麼多天,部隊的傷亡不小,這傢伙要是讓咱旅長知道了,還不得把這些土匪都嚼碎了吃掉!嗯,差不多。
伊吾被圍困了十幾天了,還是沒有見到增援的跡象,換了別的部隊可能不用打就散伙了,但解放軍平時政治工作的特點就體現在這裡,雖然體力很疲乏,雖然部隊傷亡大,但戰鬥情緒一點不低,戰士們相信,只要旅主力得到消息,只要他們的旅長李勇得到消息,同志們就一定會來救援,只要能堅持下去,勝利早晚
是我們的。
旅長李勇是什麼脾氣老戰士們都清楚,那是個看不得自己人吃虧看不得自己的兵受委屈的傢伙,戰士們都想了,哼,你們土匪就猖狂吧,看我們旅長到了怎麼收拾你們。
這一天下午,天陰沉沉的,伊吾一帶又飄起了雪花,漸漸的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把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茫茫。
這樣的大雪天,人的視力受限,也正是土匪偷襲的好時機,戰鬥經驗豐富的胡青山不敢怠慢,帶著幾個戰士,在所要防禦的地帶不停的巡視。
冒著風雪,兩個戰士趴在一堵矮牆後面,身上用白被單做成的偽裝服上蓋滿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武器是一長一短的雙傢伙,一支湯姆式衝鋒鎗和一支三八式步槍,還有身旁放置的幾顆手榴彈,兩個戰士的全部家當都在這裡。
這兩個戰士的位置很靠前,應該是胡青山放置在防線最前面的兩個觀察哨,從身上落下的雪花厚度可以看出來,看樣子戰士們已經趴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
來到了近前的胡青山也和戰士們一樣趴在了雪堆裡,他摸了摸兩個戰士涼冰冰的手,心疼的說:「怎麼樣?能堅持嗎?」
兩個戰士毫不在意的回答:「副營長,沒啥了不起,咱啥場面沒見過,冷點又能如何,想當初打蘭州的時候,那是多大的陣勢,多大的困難,還不是一樣讓咱把敵人給辦了。」
戰士們的話讓胡青山心裡很舒服,別看是大冷天,身上也暖和,嘿,有老戰士就是好,兩個老兵就能頂一個班,放在什麼地方都放心。
「有什麼情況嗎?」胡青山問道。
一個戰士回答:「咱倆趴在這裡能有兩個多小時了,啥事沒有,今天土匪也不知道犯了那根筋了,不但沒進行什麼試探性進攻,連槍也沒放一下,可能是嫌天冷雪大給凍回去了吧。」
另一個說:「也不是什麼情況都沒有,十幾分鐘前我們防線的正前面過來一群羊,磨磨蹭蹭的往我們防守的方向走,大概能走過來有一百多米了。」
大冷天的過來一群樣?還正好往防線的方向走,有這麼巧的事情嗎!胡青山心裡激靈了一下,趴在矮牆後面的胡青山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
也不怪胡青山心裡犯核計,根據審問俘虜得到的消息,伊吾土匪商議的計策裡就有這麼一條,說是要學當年共軍對付日本人那樣,也給他們來一個堅壁清野,把所有能吃的能用的全部弄走,讓共軍一點可以利用的物資也劃拉不到手,熟悉自己部隊手段的胡青山當然能看出來土匪們的想法。
土匪的堅壁清野確實給一營的兩個排和工作隊帶來了一定的麻煩,不過,城裡有這麼一個國民黨時期的補給站,暴徒們的計策算是落空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在陣地前出現一群羊也是不正常的,把一群羊放在解放軍防線的附近,那還叫什麼堅壁清野,不是故意給守軍送糧食嗎,土匪們不會有這麼傻吧。
可不是嗎,戰士們沒有看錯,望遠鏡的視線裡真有那麼一群羊向戰士們所要防禦的方向走來,雖然風雪較大,但也能隱約看見,是羊沒錯,可他娘的這些羊走路的姿勢可是夠奇怪的,速度慢不說,還一隻一隻撅著屁股向前拱,每走一段距離還停下來一會,好像在等待或者觀察什麼,看罷情況的胡青山冷笑一聲說道:
「他**的,有這樣走路的羊嗎??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步槍。」
一支三八式步槍遞了過來,胡青山推彈上膛,在模模糊糊的風雪中把槍口的準星對準了撅著屁股向前爬的羊。
把槍順著矮牆的豁口伸了出去,豎起標尺,平穩呼吸,右手食指輕扣扳機,「叭勾」一槍,一顆三八式步槍的子彈打了出去,子彈用了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從這隻羊的身上打了進去,又帶著一股血花穿了出去,穿透力極強的三八槍子彈在打穿了一隻羊以後又鑽進另一隻羊的身體裡。
一槍幹掉了兩隻羊,胡青山並沒有滿足,而是把槍口繼續對準下一個目標,接著又是一槍,又是一股血花飄飛,連著把彈倉裡的五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胡青山把空槍放在一旁。
一個戰士很有默契把另一支上滿了子彈的步槍又遞了過去,胡青山連續又是兩槍,又有兩隻羊的身體上飄出了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