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多名土匪,幾天來硬打強攻,折損了無數人手,還是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為此,匪首依麗爾向幾個頭目詢問計策:
「你們說怎麼辦?有什麼辦法趕緊說。」
戰鬥不順利,倔強的依麗爾也只好聽取這些人的意見。
還是對伊吾熟悉的地頭蛇艾拜肚拉想出了來一個主意:「大小姐,我們不能只盯著伊吾城內,您來看,在伊吾城北,這個我們叫做北山的位置,站在這座山上能很清楚的看見整個伊吾縣城的佈防情況,所以,我認為,只要咱們能把北山掌握在手裡就能居高臨下用火力打擊城內的共軍。」
艾拜肚拉囉哩囉嗦的說了一大堆,實際上的意思就是先拿下北山陣地,然後利用高度上的優勢,對解放軍的城內部隊進行火力壓制。
艾拜肚拉的意見得到了幾個叛亂土匪頭目的支持,攻擊不順利讓他們急於想改變戰法,因為幾天戰鬥下來死傷的基本上都是他們的人,依麗爾只帶來一百多人,為了向大小姐表示忠心,他們當然不會讓這一百多依麗爾的親信出戰,所以,死的士兵裡大部分都是原來騎兵七師的人。
依麗爾和愛拜肚拉等人研究的決定是,佔領北山陣地是個好辦法,應該馬上執行。
所有參與攻擊的土匪都用熟悉地形的伊吾本地人,也就是原來愛拜肚拉手下的區鄉自衛隊,採用偷襲的方式,越快佔領越好。
北山陣地,海拔兩千一百多米,是伊吾附近的最高峰,也是伊吾縣城的制高點,為了掌握這個生死憂關的陣地,胡青山用了兩個班的戰士,帶著兩挺馬克沁重機槍死守。
山下的戰鬥進行了好幾天,可是北山陣地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五十幾名戰士每天的任務就是瞪大了眼睛看戰友們與敵人搏鬥。
這種看人打仗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特別是當看到不斷有人犧牲或者負傷被抬下去,就更讓人受不了,戰士們幾次提出來要用北山上的火力對戰友們進行支援,可都被胡青山擋了回去。
戰鬥打到第三天的中午。死傷慘重的土匪彷彿突然開了竅。在對主陣地圍攻的同時,派出了一支人馬向北山偷偷摸摸的繞了過來。
土匪的戰法很簡單,在牽制住山下解放軍的同時用一支部隊來偷襲北山陣地,這樣可以充分發揮他們人員上的優勢。
因為地勢上的原因。北山陣地的視野非常開闊,在土匪們剛一開始行動就被山頂上的觀察哨發現。
北山上的戰士們正閒的難受,看到土匪的動作之後都猛的興奮起來,娘的,看這樣子是有仗可打了。
山上帶隊的是一個老資格的排長。也就是二排的排長,一排長在幫助群眾搞春耕的時候早已經犧牲,職務不高的二排長已經是伊吾解放軍除了胡青山以外的最高指揮員之一。
老排長沉穩的喊著:「全體都有,聽我命令,準備——戰鬥。」
機槍、步槍、衝鋒鎗,子彈上膛的卡卡聲清晰可聞,手榴彈的蓋子被成堆擰開,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指揮員的命令了。
土匪不斷的向山上接近。早已經進入了步兵輕武器的有效射程,可是老排長還是沒有下達開火的命令。
老八路出身的指揮員打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喜歡把敵人放近了再下手,最初可能是為了節省彈藥,可後來就成為了一種習慣。戰士們都習慣了這種面對面把敵人殺下去的感覺,雖然這麼干很危險,但他們有這樣的信心。
鬼鬼祟祟向上摸的土匪以為他們是安全的,不是嗎。按照他們的想法,如果山上有共軍肯定早就開火了。山下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天了,一直也沒看到北山上有什麼火力對山下支援,所以,他們很自然的認為,因為解放軍人少,所以山上共軍沒有防衛力量,他們加的一點小心只是為了讓山下的共軍晚一點發現罷了。
離山頂最後一道稜線不到三十米了,從彎腰端槍的搜索前進變成了大搖大擺的向山頂溜躂,這些參與偷襲的土匪還在暗自琢磨,這偷襲的任務可比在山下和共軍拚命好多了,可就在他們徹底放下心來的時候,就聽見山頂稜線後面傳來了一聲大吼:「開火。」
戰士們的身體緊緊的貼著戰壕的內壁,低著頭半彎著腰一動不動,就等著指揮員的命令了,在排長開火的命令喊出來以後猛站起來探出身體,用手裡的武器沖眼皮子底下的土匪猛烈射擊。
確實是在眼皮子底下,就那麼點距離,再晚一點可能就上來了,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突突突、噠噠噠,所有的武器全部開火,包括那兩挺寶貝馬克沁重機槍,都在用最大的射速射擊,子彈如同狂風一樣平地席捲過去。
水冷式馬克沁重機槍的火力連續性太好了,二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光禿禿的山坡上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早在戰鬥打響之前,輕重機槍的射界都已經被清理好,所有妨礙射擊的石頭都被搬走,隆起的土包被剷平,戰士們甚至把樹木鋸掉後的樹根都刨了出來,為的就是戰鬥打響以後能讓子彈不受一點阻擋。
戰鬥的勝利基於戰前的準備,戰士們在戰前的努力顯然沒有白費,密集的彈雨將最前面的幾十個人攔腰打斷,血肉和肚腸橫飛,後面的人躺倒一片,僥倖沒被打中也嚇的魂飛喪膽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湯姆式衝鋒鎗連續打光了兩個彈匣,見沒被打死的土匪都趴在了地上,這時候老排長大吼了一聲:「手榴彈。」
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同時拿起手榴彈扔了出去,就見得成群的手榴彈密密麻麻的飛了過來,劈頭蓋腦的砸了過去。
手榴彈的蓋子早就揭開,老戰士都嫌把拉火環套在手指上扔出去太慢,還得做什麼大臂帶動小臂的引彈動作,那都是新兵蛋子才練習的手法,老兵怎麼辦?老戰士都是直接拽下火環就扔,有性子急的甚至直接用牙齒把拉火環咬下扔出去,這樣還能把另一隻手空閒下來掌握武器。
「手榴彈、手榴彈」在老排長的吼聲中戰士們連續投彈,一輪接著一輪。
從山頂向下扔手榴彈太佔便宜了,不用費太大的勁,撇出去就是五六十米,接下來就是遍地開花。
趴在地上躲避子彈是個好辦法,但對手榴彈就沒用了,遍地開花的手榴彈把趴在地上的土匪一個一個的炸碎,後來再也沒有人想趴在地上不動,而是一窩蜂似的跳起來就向後跑,跑吧,總比趴在地上被炸死強。
老排長扔出一枚手榴彈,重新給自己的衝鋒鎗換了一個新彈匣,然後吼叫著從戰壕裡跳了出去,端著衝鋒鎗向下狂追,戰士們見排長衝了出去都跟著一起蹦出來向山下猛追,邊追邊用衝鋒鎗橫掃。
五十幾個戰士,只剩下兩挺重機槍的射手和彈藥手沒有衝鋒,這兩挺重機槍在不間斷的給戰士們提供火力掩護,老射手精準的三發點射把一切想頑抗的土匪全部打成碎片,其餘的都像他們排長那樣蹦了出去。
追,死命的追,追得土匪丟了三魂六魄,追他個屁滾尿流,戰士們從山頂上一直追到山腳下,才在山頂機槍火力的掩護下撤了回來。
遇到機會打反擊,再猛追到底是解放軍很傳統的戰法,這一招法以前跟國民黨的部隊打仗的時候經常用,但新疆的土匪們沒見識過這樣的戰法,伊吾地區的土鱉匪徒更是沒見識過,一傢伙被沖的蒙頭轉向,被打得哭爹叫娘。
這一下打的狠了,進攻的土匪至少也傷亡了二三百,死屍從山頂附近一直延伸到山腳下,哀號聲不絕。
在後面觀戰的土匪頭目張大嘴半天喘不上起氣來,媽的,共軍也太生猛了,本以為偷襲北山陣地能佔點便宜,沒想到又吃了個大虧。
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了,依麗爾衝著艾拜肚拉大罵:「笨蛋,這就是你的偷襲計劃?還說什麼北山沒有共軍防守,你這個本地的縣長是幹什麼吃的。」
艾拜肚拉被罵的一聲不吭,別看他在伊吾本地的地主和牧主中是個人物,可在依麗爾眼裡也不過是狗腿子一個。
偷襲北山死傷的全都是愛拜肚拉的人馬,這個老傢伙心裡比依麗爾還不好受,暴亂前有八百多人槍,現在連一半都不到了。
騎兵七師有人過來打圓場:「大小姐,艾拜肚拉縣長的辦法也不錯,只是咱們沒有估計到北山不但有共軍而且火力這麼強大,所以弟兄們才吃了虧,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次不行咱們就攻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共軍的這點人馬早晚有被咱們消耗完的時候,到時候伊吾還是咱們的。」
幾次強攻縣城和北山陣地讓土匪明白了一個道理,跟解放軍打仗靠強攻沒用,所以,伊吾的攻防戰打到了幾天以后土匪們也改變了辦法,由一路強攻變成了小股多路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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