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戰蘭州之營盤領
打仗是很講究時機的,趁敵人立足未穩發起攻擊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想歸想,能不能當機立斷把機會把握住就另當別論了。
在硝煙中一個戰士衝了上去,這個戰士的手榴彈打沒了,隨身攜帶的一個五公斤重的炸藥包也早就用完了,手裡能用的上的武器就是一直沒離過身的三八式步槍了。
沒有手榴彈,也沒有炸藥包,一支步槍對敵人的火力點能有什麼殺傷力?硬衝上去有用嗎?就在大家都感覺到奇怪和不理解的時候,就見這個戰士挺著刺刀衝了上去,火力點迎面而來的子彈把他身上打的噗噗直冒血花,可是這個戰士就跟不知道一樣,迎著彈雨猛衝,最後一刺刀捅進了火力點的射擊孔,把正在對著他開槍的機槍手一刺刀扎死,隨後身體重重的壓了上去。
火力點裡的機槍停了,自稱不怕拚命不怕死的青馬軍士兵被這個戰士的行為嚇呆了,他們弄不明白一個人身上中了那麼多的子彈為什麼還能衝上來,為什麼還能一刺刀把他們的機槍手扎死,這用正常的思維是解釋不通的,解放軍是不是被天上的神靈附體了?
在當時那個年代,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又很迷信的青馬軍士兵這麼想也是正常的,趁著這個戰友用生命換回來的機會,二連的戰士們猛的衝了上去,用集束手榴彈將這個暗火力點幹掉。
人員沒有解放軍多,火力沒有解放軍猛,連敢拚命的精神都被解放軍的部隊壓制住了,青馬軍的士兵漸漸的有了退縮的意思,當四軍後續部隊衝上來的時候,官兵們將這個用刺刀把敵人機槍手捅死的戰士抬了下來,在他幾乎被打爛的遺體上找到了半塊「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胸章,胸章背後殘留的字跡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軍十一師三十一團,接下去,寫著他名字的地方是一個彈洞。
已經不可能知道這位英雄的名字了,他是人民解放軍裡無數個無名英雄中的一員。
黃昏時分,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西北野戰軍的總攻擊開始了,衝鋒號驟然響起,後續部隊開始衝鋒了,喊殺聲象怒潮一樣湧了上來,一波接一波,連綿不斷。
三十一團團長王學禮看了看後面隱約攻上來的大部隊,看了看代表部隊攻擊線路的無數面紅旗,這個主攻團的團長雙眼佈滿了血絲。
他的耳朵已經被炮火震聾,順著耳孔流下來的血線說明王學禮團長的耳膜早就被震破了,殘酷的戰鬥場面就像是一部無聲電影在連續進行著。
慘烈的攻堅戰整整打了一天,三十一團倖存的官兵已經不多了,王學禮團長已經沒有力氣悲傷了,和他一起並肩戰鬥多年的老戰友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政委(李錫貴)也早就犧牲了,到了晚上,近三千人的主力三十一團還能堅持戰鬥的只有一百七十多人了。
當最後的攻擊開始的時候,王學禮團長站了起來,這個年輕的老團長嘶啞著喉嚨喊道:「同志們,跟我上。」隨後揮起手裡的駁殼槍,帶著緊存的一百多名戰士開始了最為酷烈的衝鋒。
密集的彈雨像風一樣刮過來,王學禮團長重重的倒在地上,這個打了近二十年仗的老紅軍戰士犧牲在了蘭州解放的前夕,一腔熱血噴湧而出,和身下的黃土地融合在一起。
王學禮團長犧牲一個小時以後,沈家領主峰被我軍攻佔。
沈家領攻堅戰,英雄的人民解放軍戰士在攻擊作戰中殲敵一個師,為蘭州戰役最後的勝利奠定了基礎,也為解放軍的軍史書寫上了最為濃重的一筆,可是解放軍第四軍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主攻三十一團幾乎全部陣亡,鮮血把陣地都要染紅了。
第二次對蘭州城的攻堅戰打的異常艱苦,在豆家山,在沈家領,在等等青馬軍防禦的陣地上都爆發了激烈的戰鬥,戰鬥的慘烈程度很難讓後人想像,但是,這些戰鬥還不是最艱難的,西北野戰軍對皋蘭山主峰營盤領的攻擊才最為驚心動魄。
營盤領,海拔接近三千米,是皋蘭山的主峰,也是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峰,是防禦蘭州的南大門,負責對敵人營盤領陣地攻擊的是西北野戰軍的老部隊,原來的六縱隊,現在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軍。
營盤領非常難啃,用啃可以很形象的描繪出這一處陣地難對付的程度,在豆家上,在沈家領,解放軍的六十三軍和四軍都遭遇了青馬軍的頑強抵抗,在皋蘭山的主峰營盤領上又會怎麼樣?
蘭州戰役史稱第一野戰軍在西北的最後一戰,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戰役打的異常艱苦,西北野戰軍曾經兩次攻城,青馬軍的瘋狂抵抗使一野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在西北野戰軍的數支參戰部隊裡,打的最為艱苦,付出代價最大的還要數第一野戰軍的第六軍。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軍是以保衛延安的教導旅為基礎組建的,在金盆灣阻擊戰中打出了『鐵腦殼』的稱號,後來又在數次大戰役中屢建戰功,是第一野戰軍裡一等一的主力作戰部隊,軍長是原來的六縱隊司令員羅元發。
把最艱巨的任務和最難啃的骨頭交給六軍,是彭老總和野戰軍一干首長們對六軍作戰能力的信任,也是對羅元發軍長這位善打硬仗和惡仗虎將指揮才能的認可。
蘭州,古代有金城之稱,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北靠黃河,三面依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主峰營盤領上有公路直接通往蘭州城內,各種武器彈藥,以及作戰物資和人員均可由汽車直接送到陣地上。
營盤領左有狗娃山,右側有馬架山互為犄角,三處陣地上的防禦火力可以形成一個完備的交叉防禦體系,陣地間有地道相連,即可以打,也可以藏,扼守營盤領的部隊是青馬軍的精銳主力248師和青海保安第二團,總兵力為一萬四千多人。
馬家軍蘭州戰役的總指揮馬繼援對營盤領的佈防也非常滿意,這傢伙曾經公開叫囂:「營盤領是鐵打的陣地,是蘭州的南大門,如果**的軍隊能攻破它,我自動退出蘭州城。」
敵人的囂張不是沒有道理的,營盤領確實是很難打開,對於這一切,六軍的羅元發軍長早有體會。
六軍有三個主力師(16、17、18),兵力為三萬多人,在兵力對比上是敵人的二倍多一點,看是人不少,可是在對敵人堅固陣地的攻擊作戰中,兩倍多一些的兵力並沒有佔到絕對優勢。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羅元發軍長又一次來到了陣地前,山地攻堅,解放軍在以往的戰役中採取的多是迂迴、分割和包圍的戰術,用巧打和強攻相結合的戰術來消滅對手,可是這次,情況卻有些不同了。
在高倍望遠鏡裡,羅元發軍長發現,營盤領主峰的東西兩側都是懸崖峭壁,難以攀登,而敵人也可能瞭解到我軍擅長使用迂迴戰術,所以在難以攀緣的峭壁上都加大了火力配備,而且營盤領又與另外兩個小陣地互相銜接,不管選擇什麼方向,都在敵人的火力覆蓋之下,迂迴部隊一但被敵人發現就等於暴露在槍口下了。
沒有辦法迂迴,沒有辦法巧打,沒有辦法進行穿插,唯一的選擇只有一個:正面強攻,殺開一條血路衝上去。
正面強攻對攻擊部隊意味著什麼,這一點羅元發軍長當然清楚,但這是出於無奈,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解放軍的部隊在成立那一天起就敢於與任何對手拚命,敢於與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但是這不並不代表鹵莽和任性,恰恰相反的是,人民軍隊經過堅苦卓絕的奮鬥歷程,養成了能巧打絕不硬拚的戰術原則,一切以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準,不做無所謂的消耗。
第一次攻擊失敗,羅元發軍長如實的跟野戰軍總部匯報了戰鬥經過和部隊受挫的原因,並準備接受上級的批評和處分。
沒有料到的是,一向以嚴厲著稱的彭老總並沒有拉下臉來訓斥,而是以一種很平和的口氣說:「這個不要緊,吃一塹,長一智,你們好好總結一下,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來充分準備,爭取一舉攻克營盤領這塊硬骨頭,有什麼困難沒有。」
部隊一打仗就愛跟上級伸手不是什麼好習慣,八路軍的部隊一向都是窮慣了,有困難也愛自己想辦法來克服,但是如果真的遇到很棘手的問題,該說還得說,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羅員發軍長想了想說道:「別的沒有什麼,只是軍裡的炮火弱了一些。」
羅元發軍長說的是實話,山地和城市攻堅戰,如果炮火跟不上,一線部隊的困難就會成倍增加,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
彭老總果斷的揮了揮手:「這個也好辦,我跟野司的其他人講一講,把總部的獨立旅給你們六軍調過去,你看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