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甘谷驛
延安,國民黨整編第十七師師部,窗明几淨的幾間大窯洞連在一起,雕花的木格子窗戶上鑲嵌了當時在延安很少看見的玻璃,透進來的陽關把整個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長條壯的桌子上鋪的是草綠色的軍毯,靠一頭的牆上掛著穿著中山裝的孫中山先生和蔣介石的戎裝畫像。
另一側則是大幅的軍用地圖了,桌子的兩側按職務的高低坐滿了駐防在延安的國民黨各個部隊的高級軍官,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房間內的氣氛不高,軍官們議論聲不斷。
不管何文鼎的內心是怎麼想的,也不管這個**的將軍對時局有什麼看法,現在這個司令長官還是很威嚴的,坐在主位上的何文鼎掃視了一下手底下議論紛紛的眾將校:
「諸位,我召集大家來開會是為了想出辦法來怎麼對付共軍,不是讓你們散步消極言論來的,你們都是黨國的高級將領,要有這個思想和覺悟,要多想辦法為黨國分憂,為委員長分憂,為胡長官分憂。」
一個抗著兩槓三星上校軍銜的軍官左右看了看然後站起來回答:「司令,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在馬欄一帶休整的西北共軍主力前幾日突然沒了蹤影,卑職認為共軍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有大的行動,我們要多加提防。」
這個軍官的回答讓何文鼎全身打了個激靈:「你的意思是說共軍最近又要有大的行動了?」
軍官:「卑職認為,共軍休整了這麼長時間了,攻打寶雞所帶來的後遺症都已消化完畢,是到了人家該動手的時候了。」
何文鼎:「別危言聳聽,共軍是人不是神仙,這麼快就要行動了?那以你的分析他們的下一步行動目標是什麼地方?」
軍官:「司令,卑職認為,從種種跡象分析,共軍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據守的延安了。」
這個軍官的話剛一說完,本來還是很肅靜的會場一下子亂了,軍官們互相交頭接耳,用自己手裡掌握的情報來判斷這個軍官說的話有幾份可信。
站起來說話的這個軍官是延安守軍的情報處長,也是整編第十七師的情報處長,是師長何文鼎的親信部下,否則這種高級軍事會議他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從延安一帶出發的**情報人員都是經過他派出去的,所以這傢伙別看官職不大,級別不高,但是在這些國民黨的高級將領中說話還是很有些份量的。
皺了皺眉頭的何文鼎擺擺手制止了房間內騷亂,繼續向這個軍官問道:「軍中無戲言,可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嗎?」
「司令,我們派出去的諜報人員雖然大部分都失蹤了,但還是有少數**的精英把情況帶了回來,幾天前馬欄一帶休整的共軍突然開始向當地的老百姓歸還他們所借去的各種物資,再具體地說,共軍的士兵把從百姓家裡借出來鋪床用的木板和稻草都還了回去,而且還加緊補充了各種彈藥和糧食,幾天前的晚上,共軍的士兵有很多非常反常地打起了背包,這就讓人非常懷疑了,共軍晚上不睡覺了?為什麼要打背包?從這一點異常上卑職認為共軍肯定要有大的行動,行動的時間還就在當天晚上,果然,就在當天的晚上,大隊的共軍就從馬欄地區消失了,去向不明。」
來開會的另一個軍官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幹點事怎麼這麼麻煩?囉囉嗦嗦的,你的人為什麼不跟上去?還什麼**的精英,共軍的大部隊又沒有長翅膀,為什麼不跟上去看個明白,弄的我們在這裡胡亂分析。」
匯報情況的處長看了這個不滿意的軍官一眼:「張旅長,你不明白當時的實際情況,就不知道我們的情報人員的處境有多麼險惡,別看當地的老百姓很多,但是他們大部分一輩子就生活在那一帶,互相間都很熟悉,而且被赤化的百姓警惕性非常高,外來人很容易被發現,咱們的人也很難滲透進去,另外咱們的部隊基本上沒有本地人,你說在一個窮山溝裡突然出現一個或者幾個外鄉人能不惹人懷疑嗎?告訴你張旅長,就為了這個情報,我就損失了十幾個很出色的諜報人員,都是多年培養出來的黨國的軍官。」
先前說話的張旅長有點不耐煩地接道:「好了、好了,就算他們都是黨國的精英,你的這些精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共軍的大部隊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也不採取點什麼辦法?」
這個**的情報處長雖然官職比這個旅長低,但因為不是一個部隊的,再加上他是何文鼎的親信,所以也不太愛吊這個說話很直接的張旅長,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看向這個旅長:
「司令,共軍主力的行動非常迅速,飄忽不定,行軍的時候也非常狡猾,在大部隊的周圍派出了很多的偵察人員來消滅蹤跡,我的人不敢跟上去,也不敢靠的太近,第一時間判斷不了共軍的去向,另外我們也沒辦法對西北共軍進行全程跟蹤。」
這個處長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一個軍官問道:「既然判斷不了共軍的去向,那你是根據什麼證明共軍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是我們據守的延安?」
「雖然我們掌握不了共軍的行蹤,但我還是有一點私心的,我們的情報人員撤出來以後我們命令他們重點觀察延安方向各個交通要道的情況,有一點的蛛絲馬跡也不要放過,別的方向我們就管不了了,不出所料的是從]共軍所有能查明的跡象都表明,他們的攻擊目標就是我們現在據守的延安,根據共軍一慣以來的行程,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估計兩天以後就能兵臨城下了。」
這個處長一說完整個會議室裡馬上鴉雀無聲了,剛才還很牛的各級軍官們再也沒有了囂張的心情了。
按理說這個時候做為最高長官的何文鼎應該給下屬鼓鼓勁打打氣什麼的,沒想到這個司令長官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半天沒做聲,到最後只是跟著些下屬們說了句:「各部回去嚴加準備,不准懈怠,散會。」
走出會議室的下屬們反應各不一樣,有的三三兩兩地在一起小聲嘟囔:「早知道現在局面變成這樣當初幹什麼去了,當初要是在劉勘和嚴明被共軍圍困的時候我們全力去支援還指不定仗能打成什麼樣?沒準那一下就把西北共軍消滅了,這下可好,輪到我們自己被圍困了。」
另一個也小聲說道:「這個何司令啊,膽子太小了,主官不言戰,我們多想也是枉然,咳,你我兄弟自求多福吧。」
黑夜,星光點點,在通往延安的幾條大川道上擠滿了西北野戰軍的戰士們,一溜一行的士兵們身上帶的武器互相磕碰著,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戰馬的鐵掌與道路上的石頭磕碰著,偶爾有一朵小火星迸發出來。
汽車、騾馬、各種大型裝備以及人員讓這幾條不太寬的川道顯得非常擁堵,不時有各級指揮員的命令聲被一級一級地傳達下來。
為可防止被敵人的空軍發現,西北野戰軍選擇了在夜間行軍,好在部隊對這一帶的地理很熟悉,雖然是夜行軍,也沒什麼迷路的顧慮,大部隊只是一個勁不停歇地向前走。
獨立團的七千多人除了少一部分人騎馬,其餘大部分都坐在了汽車上,打完西府戰役以後,獲得了大量繳獲的獨立團已經基本上摩托化了。
跟著大部隊行軍,獨立團的摩托化並沒有顯示出什麼優勢來,和步兵在一起走路,上級又沒給什麼快速奔襲的任務,獨立團的兵們只好把大量的汽車夾雜在大部隊的中間,停停走走地前進著。
李勇坐在最中間的一輛吉普車裡,頭後仰靠在椅子背上,隨著吉普車的擺動來回晃蕩著,慢慢悠悠,搖搖晃晃的吉普車讓咱們的李大團長就要睡著了。
身邊的警衛連長李玉明就沒這份疏懶的心情了,這個陝甘寧邊區的子弟兵眼睛睜得大大的,用心打量周圍的環境,雖然是和主力部隊在一起行軍,四周都派出了偵察部隊,安全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李玉明也絲毫不敢懈怠,盡職盡責地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一滴血液裡都透著對自己工作的忠誠。
別看團長像是很迷糊的樣子,那是首長太累了,自己這個警衛連長可絕對不能睡覺,團長心裡的事情多,謀劃的是大事情,這時候就應該多睡一會,做為團裡的警衛人員一定不能讓團長出一點的閃失,否則就是對**事業的不負責任。
最後一句話是政委王成德經常說的,李玉明聽得多了,也理解了,有的時候拿出來也不覺得很深奧。
後半夜的時候部隊經過一個小鎮子,鎮子的村口有塊大石頭,石頭上刻了幾個字「甘谷驛」,看來就是村名了,部隊通過的路就從這個鎮子的中間向遠處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