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節
他把她放到一處雕花短榻上。
而他,僅在一旁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淺笑,良久,都沒有什麼動靜。「影姑娘,還要再裝?讓我拿下槍,沒關係吧?或者我懂得用呢?嶄先生的……」
他坦然無聲一笑,握著拿起了槍,一根手指勾在板機上,對著碧荷,「我現在要殺你,是不是很容易?」
「白癡……」碧荷忍不住望著樓頂上的板兒,翻白眼。槍的保險沒有拉開,殺個什麼?「樓玉瑾啊,那東西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用的。」
「是嗎?」他收回了槍,帶著幾分好奇的看了看,「那還是再還給你吧。」說還就還,真放在碧荷的掌心了。
他到底是什麼用意?碧荷腦袋又開始暈乎迷乎的。原本她裝中計,只是想試試,他到底想幹嘛?結果倒好,人家只是抱起來,把自己放到榻上而已。
而已,他竟然看穿了自己沒有中迷香,還是配合自己演這一場戲。
什麼時候讓他看出來,她不清楚。
碧荷翻身坐了起來,摸了摸後腦,稍稍無趣的盯上樓玉瑾。
她應該恨他,但突然間,有種恨不起來的感覺。
「你……是不是這幾年,暗無天日的,憋著太無聊了?」碧荷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解釋。說來,他也算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即便是不再過問朝中的事,其影響力在漠北王朝,依然是舉足輕重,說來,她還覺得比清兒更具影響。
樓玉瑾有一瞬間怔了怔,「哈哈,大概是吧。」說這話時,他視線沒有看碧荷,而是瞧著手中的匕首,這是剛才從她身上摸出來的。
天色眼看要暗下來了。
驀然的,岸上傳來一片嘩然,似乎有很多人出現。
碧荷一怔,朝樓玉瑾背後的門瞧去。
她坐著的榻正巧對著門口,而樓玉瑾的身子擋去了大半的視線。
樓玉瑾肅然的,緩緩的,又像欣賞一樣,把匕首拔開。
「影姑娘,跟你說一個秘密。我一直都想死,但一直沒有勇氣,是你給了我勇氣……我殘廢的活到現在,每天忍受著巨大的痛楚坐在輪椅上,即便是這樣,也活不了多久。如今,皇兄的願望已經達到,我也了無遺憾……」
樓玉瑾的一生,不可謂不淒慘的。
有些痛苦,也僅有他一個人忍受著。
那一次落涯,並不只奪去了他的雙腳。
他身體大半部分基本癱瘓了,每天只靠驚人在意志活著,在強作著歡笑。他每動一下,全身的骨頭就會刺痛不已。然而,他能坐起來,是因為他在自己背上綁著一根木板。剛才抱起碧荷,幾乎已經用盡了他這一生的力氣。
這樣,即便活著,也永遠不會快樂。
碧荷眼中露出了震驚,見過這麼多次,竟然看不出來!
再度的,她重新審視著樓玉瑾。
這人,或者不應該死……
只是,樓玉瑾凝望著她的眸子,嘴角噙起一抹滿足的笑意,雙手往上一揚,匕首竟然往自己的腹中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