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說完,哇的一口鮮血便噴薄而出。
方童哽咽道:「蒙,別這樣作踐身體了,我和銘兒不能失去你!」說完,抱著雷蒙的殘軀便是大哭失聲。
雷蒙道:「童兒,我知道我能夠活到今天,只是因為記掛著你和銘兒的安危,只是不放心我玉器派的前途,現在,我放心了,我的生命在這十三年已經透支過分,恐怕我撐不了多久了,不能再陪你和銘兒了。」
方童痛道:「不!蒙,我們苦盡甘來,我們一家人從此再也不分開了。」
雷蒙道:「童,對不起,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方童轉身,連忙對雷銘道:「快,銘兒,來,向你的親生父親叩頭。」
胖男孩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母親,竟然和一個陌生的斷肢的男人摟在一起哭泣,已經是心中有憤,現在聽自己的母親竟然說這個斷肢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憤然道:「我叫『姜明』!我的父親叫姜戎,媽媽,你為什麼要和他摟抱在一起?媽媽,我恨你!」
胖男孩一邊喊叫著,一邊瘋狂的奔跑起來。
只見方童手中粉紅色的光芒再現,一朵粉紅色的雲朵便極快的飄向了男孩,把男孩強行拉到了她的身邊。
方童一把摟住了胖男孩,道:「銘兒,媽媽就把多年來的秘密都告訴你吧!」
雷銘在聽完方童的講述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怔怔的看看母親,又怔怔的看著這個斷肢的男人,心中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方童也不再強迫雷銘認父,只是溫柔的撫摸著雷銘的頭和背,輕輕的擦拭著雷銘眼角的淚珠。
許久,方童轉身對劉筠道:「聽他們說,你就是殺死姜戎的人,是真的嗎?」
劉筠對這件事也是感到迷惑,只好把他和芙蓉在蘊繡湖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劉筠的敘述,方童道:「是了,蘊繡湖是我玉器派的聖湖,除了身份特別尊貴的本派女子以外,任何人不准踏進湖外的的竹林。那天,你的姐姐竟然到我派聖湖裡洗澡,被我派總部的二三代弟子重重圍住,姜戎又是極為好色之徒,手下弟子為了討好他,把你姐姐的美貌報告給了他,於是,他才到達了湖邊,用他最擅長的三支連珠箭,原本是想射殺你之後,再抓住你姐姐,沒想到自己反而喪失性命,他真的是死有於辜。」
方童說完,忽地『呀』了一聲,「不好,他的箭上塗有劇毒,那你的姐姐她······」
劉筠忙打斷道:「嬸嬸,你不必擔心,我姐姐現在沒事了,現在,只是被剛才看到雷蒙叔叔的樣子嚇到了,昏迷一會。」
方童露出敬佩的目光,道:「你這麼小的年紀,本領卻是如此的強悍,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哪!」
看了一眼雷銘道:「哎,可惜,銘兒除了天生神力之外,現在,什麼本事也學不會。」
劉筠忙道:「嬸嬸過譽了。」
雷蒙道:「童兒,我想在我走之前,把我派最高功法傳授給銘兒,但是,我現在功力已經全失,你要助我一起來完成。」
方童點頭道:「好!那我該怎麼幫助你呢?」
雷蒙道:「你只須把我念出的口訣,用你的『彩月追月』托起來,通過銘兒的耳朵,送到他的腦神經裡,就可以了。」
方童便讓雷銘盤膝坐下,誰知,雷銘的身體過於肥胖,卻哪裡坐得下?
無奈,方童只好讓雷銘站著受功。
只聽到雷蒙道:「金沙於——川都之西,神鳥乃——太陽金飾,玉石之美——秉天賜,沙散沙聚——磨削氣,」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歎詞,如「噓、啊、哎、呼、嘶······」等等,似乎是一種呼吸運氣之法。
這些字符被方童使用一連串的粉色雲朵托起來,然後變成了一條字符鏈,不斷的從雷銘的耳朵裡進去。
那雷銘的頭部、胸部、四肢,以至於全身,漸漸地被一層層無塵的稀少的細軟沙粒給包裹了起來,那些沙粒非常有規律的運行著,有節奏的上下、左右變換著運行的方向。緊接著,那些沙粒慢慢的都變成了金色,發出了溫和的光芒,於是,雷銘的全身被一重重金沙照映的像一個金身羅漢似的,看的劉筠不禁一陣心中喝彩。
只聽得雷蒙『嗯』的一聲,最後一個字符載著粉色雲朵進入到了雷銘的耳朵裡。
看著金沙圍攏著雷銘,雷蒙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雖然他的臉色已經是毫無血色,而且已經是汗水涔涔了,但仍然難以掩飾他內心的喜悅,他明白,他和妻子沒有白費力氣,他已經成功的傳給了自己的兒子,玉器派最高的功法『金沙鑽』。
而方童的臉色更加的不堪入目,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美艷之中,滿是疲憊和憔悴。
而且,方童抱著雷蒙的手緩緩的鬆開了,兩個人即可都跌倒在了地上。
雷銘慢慢的抬起了自己雙手,輕喝道:「收!」
那些金沙便緩緩的凝聚成了兩把長長的細細的鋼錐,從雷銘的雙手心裡進入,一會兒的功夫,那些金沙竟然全都消失了。
看到自己的媽媽倒在了地上,雷銘急忙扶自己的母親坐起來。
而劉筠由於抱著芙蓉,所以,只好使用『**化氣製法』的控氣技能,彙集周圍的空氣做成了一個簡單的靠椅,再用氣把雷蒙給托起來,讓其靠在空氣靠椅上。
那雷蒙坐起來,牙關緊咬著,低低的斷續的道:「銘——銘兒,難——難——道,在為——父死——之——之——時,你,你,還——不——不——不······」
話未說完,雷蒙臉上的最後一絲淡淡的紅光消失了,眼睛直直的看著雷銘,一動不動,似乎還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他的生命跡像已經完全沒有了。
雷銘看著雷蒙死不瞑目的樣子,身體動了一下,又止住了。
方童的眼睛緊緊的閉著,淚水如同短線的珠子,不斷的滾落下去。只見她努力的蠕動著嘴唇,道:「銘兒,你——爹爹——至死——也——沒——有聽——到——過一次,你喊——他——他一聲——爹爹——啊!」
雷銘也只是默默的咬著嘴唇流淚,一句話也沒有說。
方童歎息一聲,「哎!」又道:「小英雄,我——死後,你不要馬上離開銘兒,和你姐姐一塊幫助銘兒掌管玉器派,你能,能夠答應我嗎?」
劉筠只好應道:「嬸嬸,您放心,我會盡力幫助雷銘的。」
方童擠出了一個笑:「嗯,那我就可以安心的隨他爹去了,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也是我們玉器派的大恩人,我,我,無以為報,我看你姐姐沒有任何功法,我就把本派的『彩雲追月』秘法給,給你,你來。」
說完,遞給劉筠一個玉牌,正反兩面都有字跡。
方童道:「這是『彩雲追月』的口訣,只要是你全力幫助你姐姐一塊練習,不出三年,定可以學成。」
方童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道:「銘兒,我死後,你要聽從這個小英雄的,他與你年齡相仿,可是,他各個方面都比你強得多,有他在,你定可以平息我們玉器派的這場混亂的,記得,銘兒,他是我們的恩人,你要代替你爹娘報恩啊。」
「還有,象徵我們玉器派最高權力的標誌,是玉質『太陽神鳥』,你要在我們總部的『啟示殿』殿頂的北九東八處,揭開玉瓦,就可以得到它,有了『太陽神鳥』,可以有效的號令我們玉器派的弟子們,助你平息動亂。」
說完,方童從自己的腰間摸到了一把匕首,用盡了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左胸,由於力氣不足,竟然沒有插到心臟上。
方童的全身已經是顫抖不已,牙關咬的崩崩崩的響,道;「蒙,我來了,你等等我,十三年的羞辱和辛酸結束了,銘兒終於長大了。」她的身體猛地向後一倒。
雷銘發現自己的媽媽竟然趁自己不注意,選擇『自殺』,心中不禁慌亂萬分,不知怎麼辦才好。
緊接著,見到媽媽的身體向後倒去,便是本能的一抱,
正是這一抱
匕首被雷銘結實的胸部一頂,拿匕首一下子就穿透了方童的心臟。
方童死去時的眼睛,也是睜著的,但是,裡面有很多的東西,有擔心,有哀怨,有痛惜,有滿足······
「媽!」雷銘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劃破了山系之中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