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璇柔情無限的用一隻芊芊玉手撫摸著劉筠的臉頰,另一隻手掏出了自己的一塊兒白色繡花的手絹來,輕輕的為劉筠擦去了淚痕,用她那甜美質感的聲音勸慰道:「弟弟,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姐姐,你如果願意,可以搬過來和姐姐一起住。」
劉筠顫聲道:「好啊,姐姐對我真好!只是,我現在和師傅住在一起,等我和師傅商量一下好嗎?」
美璇道:「門外沙發上坐的,可就是你的師父嗎?」
劉筠點了一下頭。
美璇問:「那你師傅如何稱呼?」
劉筠為難道:「美璇姐姐,我不想騙你,我師父他不讓我對任何人提起他的名號,對不起,美璇姐姐。」
美璇笑道:「好弟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秘密,姐姐能夠理解,沒關係的。」
芙蓉在一邊看著姐弟倆親熱的情景,不由得嫉妒非常,撅嘴道:「你們姐弟倆只顧親近,把我這個外人晾在這兒,算是什麼事啊?你們下不下棋?不下的話,我就走了!」這時她已經顧不得美璇的主人身份了,邊說便站了起來,衝著門口就走。
美璇嬌笑道:「芙蓉妹妹的脾氣可真大,我們才說了兩句話,你就看不慣了,怎麼,要不,你也認劉筠做親弟弟如何?反正你也是獨桿司令一個。」
聽了美璇的話,芙蓉的眼睛不由得澀澀的擠出了幾滴淚珠兒,一扭身,一跺腳道:「美璇姐姐就知道用這句話來取笑我,是啊,我芙蓉就是孤兒一個,哪像你,皇···出身高貴,父母兄弟姐妹,成群解對。至於這劉筠,我才沒有福分和膽子和你槍弟弟呢,你們明明一共說了十二句話,你卻只承認了兩句話,哼,我要走了,別攔著我,我今天不高興,美璇姐姐,對不起了!」說著,就要搶過身形去開門。
美璇一下子把芙蓉給緊緊的抱住了,道:「芙蓉妹妹,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的,我是真心要筠兒認你做姐姐的!筠兒,快來,認二姐姐!」一邊說著,一邊向劉筠使眼色。
劉筠雖然不善於應變,但是看著芙蓉傷心的樣子,再看到美璇向他示意,他也是半由己半由人的走過來,一把抓住了芙蓉的手,親切的叫道:「姐姐!」
芙蓉開始在美璇的懷裡一邊哭,一邊掙扎著要走,這時覺得有一雙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又聽到好像是有人叫『姐姐』,她不由得看向劉筠,「你在叫我嗎?」
劉筠這時碰到芙蓉那不染纖塵、孤高傲氣的眼神,那種冰凍中漸趨融化、失落中充滿期盼的淒楚模樣,劉筠更親切的叫聲:「姐姐好!」
芙蓉用盡全力推開了美璇,一把抱起劉筠,「弟弟!」兩個人是同時失聲痛哭。
美璇一個踉蹌,差一點跌倒,搖搖頭道:「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芙蓉,真是的,有了弟弟,就虐待姐姐,哎!真是『重弟輕姐』啊!」
美璇乾脆坐在了沙發上,一邊品著香茗,一邊看著芙蓉和劉筠痛哭不止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看著芙蓉和劉筠漸漸平靜了一些,美璇吟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你們姐弟倆的感情,那才是真摯無間隙啊!我不過只是和筠兒多說了幾句話,你就嫉妒的那樣,現在,可是輪到我嫉妒你了,芙蓉!」
芙蓉聽了美璇的話,急忙放下劉筠,跺著腳,嗔笑道:「姐姐!」
美璇認真的問道:「哭夠了?」
芙蓉和劉筠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芙蓉道:「姐姐,還要取笑我,你又不是不瞭解我。」
美璇長歎一聲,悲慼道:「你們是哭夠了,現在呀,輪到我特別想哭了!」
芙蓉聽著美璇不依不饒的一直搶白她,道:「美璇姐,以後我們三個人就是親姐弟,你是大姐,我是二姐,筠兒是三弟,這總行了吧?」
美璇道:「什麼呀,我比你虛長一歲,就有能力來領導你了?你沒見剛才你那狠命的一推,是多麼的不講姐妹十年的情分,只是為了一個剛剛相識的弟弟,就要謀害姐姐的命呢,啊哦呀,我的心好疼,好疼,我不行了,快去給我叫醫生去!」
芙蓉聽著美璇還是刺她,一下子撲到了美璇的懷裡,去撓美璇的癢癢,美璇被撓的嘻嘻哈哈,於是,又去撓芙蓉,兩女便纏在了一起,樂成了一團。
最後,還是美璇先道,「好了,芙蓉別鬧了,我還要與我們這個圍棋天才的弟弟對弈呢。」
於是,美璇喚來了裁判,準備開始,美璇道:「筠兒,我雖然比你高幾個等級,但是今天這局棋姐姐不打算讓你子,我們猜先,時間不限,你要下好每一步棋,知道嗎?」
劉筠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只有這樣,我才能得到更好的鍛煉,讓我在等級的差距中突破自己,提升自己的棋力。」
美璇道:「筠兒果然好聰明。」
兩人猜先,劉筠竟然又是執白,美璇執黑先行。
在芙蓉的美妙琴聲中,兩個人開始了對弈。
美璇的第一手棋,竟然沒放在星位!而是放在了星位低一位的『小目位』(這是從大狼國傳過來的一種佈局思想,『小目』佈局的優點是利於圍實地。)這讓劉筠有點不知所措了,他的佈局常識中,並沒有見過這種佈局思路。
劉筠僅僅在第二手,就開始了長考。
在劉筠經過很多應對變化的沉思後,決定還是第二手佔據了星位。
第三手,黑棋仍然佔據了第三個角的『小目』,
第四手,白棋佔據了第四個角的『星』位。
第五手,黑棋沒有選擇常理上的進攻,而是守住了自己的一角,『小飛』守角。
一連串的變化,已經使劉筠的心緒有點亂了,他知道,暫時不能落子了。於是,他申請裁判做封盤處理。裁判在爭得美璇的同意後,宣佈「對弈暫停!」
劉筠站起來道:「姐姐剛落了三子,已經讓我手忙腳亂了,看來這局我很難有希望了。」
美璇道:「弟弟不要著急,我只是借鑒了大狼國的佈局思路來行棋,這只是暫時讓你感到不適應,我相信弟弟一定可以想出好辦法來的!」
劉筠道:「謝謝姐姐!我會想辦法贏你的!」接著,分別向兩個姐姐問了好,告辭出來,同龍回一起回山。
美璇也不強欄,和芙蓉一起送劉筠師徒倆出了道場,便回去了。
劉筠回到山上後,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都在冥思苦想,自己的佈局對策。有時候,劉筠把飯碗當成了棋子,道:「分投!」飯碗碎了,飯撒了,龍回只好把自己的飯菜給劉筠吃,自己就委屈的餓一頓;有時候,劉筠半夜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急道:「不好!如果這樣急著進攻,就是中了黑棋的圈套!」又喃喃道:「那怎樣才是最好的應對辦法呢?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黑棋構築起『大模樣』來,白棋束手就擒嗎?!」龍回被無端驚醒,也不好發火,只好自己起來對月獨酌,來打發漫漫長夜。
為了劉筠能夠找到應對方法,龍回為劉筠提供了他自己所有的壓箱底的圍棋經典,只是不好親自去幫助劉筠。
有一次,劉筠在山峰上一邊散步,一邊思考,口中念叨著:「我先『拆』一手,對方會『夾』一手來攻擊嗎?那我又如何應對呢?」不想,他已經走到了懸崖峭壁,腳已騰空。
龍回看到,急要來救時,只見劉筠還是騰空姿勢,沒有墜落下去,這才放了心,搖搖頭,又點點頭,心道:「這小子,學什麼都是這麼瘋狂賣力,無意中,就連武功也是如火純青,隨心而用了。
一轉眼,十五天已經過去了,可是劉筠還是在山峰上沉思,不得『應手』。這天中午,師徒倆正在吃飯,劉筠突然一拍桌子,「是了!」他忽然想起來了北極老爺爺給他講過的一個圍棋術語『見合』,意思是下棋時,棋局經常會出現一對『見合』點,即價值相當的兩個點,不管是哪一方先佔據一個點,另外一方都可以有佔據另外一個等價的點。
劉筠這一拍不要緊,讓龍回一下子吃嗆了,又是流眼淚,又是使勁的咳嗽、醒鼻涕,別提有多難受了。他剛想發作,只見劉筠已經自顧自的飛起來,向著青城內美璇道場的方向疾去。
如此這般的折磨,弄得龍回是哭笑不得,一邊贊,一邊罵,氣的站起來,又坐下,沒有招。
這局棋下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才漸漸到了終盤收官的時候。
劉筠經過仔細的計算,知道自己並不是沒有機會贏得最後的筠利。現在最關鍵的是,自己左下一角的死活問題,活了,大約有半目優勢,贏定;死了,就是全盤皆輸。
這塊棋成了劉筠的心病,他是食不甘味,寤寐不休。
他悲觀的看到,黑棋只要底線一『點』,他這塊白棋的第二個『眼』就是『假眼』,即死定。難道,就沒有妙手救治嗎?不知不覺,他循著後山開始了隨意的漫步。
劉筠雖然到這個棋盤山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但他還從來就沒有去過後山,龍回也告訴過劉筠,不可到後山去走動,但他卻不肯說出原因。
今天,劉筠實是無意而為,不知不覺,他就走入了後山深處。忽然,他的頭差一點就撞上了一個人,他嚇了一跳,才清醒了過來。只見龍回匆匆忙忙的把一塊巨石堵住了一個洞口,轉身呵斥劉筠道:「筠兒!我不是告訴你,不能來這裡嗎?你為什麼不聽話?!」
劉筠看到龍回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趕緊諾諾的應了一聲,「師傅,我想棋想的迷路了,下次不敢了。」說完,逕直跑了。
龍回長歎一聲,「筠兒,原諒我,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的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