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筠仍然帶著一絲驚悸,心裡是七上八下,心想,自己一下子殺了三個人,還敢回到城裡去嗎?肯定不行的,他殺的馬寶溜可是城裡大貴族馬家的嫡系獨生子,另外兩個也是顯赫門第的子弟。他一尋思,乾脆,自己在城外待到天黑再說吧。
劉筠便順著一條小道,漫無目的的走著。走了有十幾分鐘,忽然在路旁發現了一個小茶館,他感到有點口渴,於是,便進去在一張八仙桌前坐下來,茶館的夥計跑過來,「小客人,你要什麼茶?」劉筠道:「給我一壺黃茶。」
「要哪種花色?」
「君山銀針!」
「好勒!小客人,你稍候,茶馬上就到!」
劉筠端起茶杯,正要喝,忽聽旁邊一桌上,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道:「趙兄,你可知道,我們南陽城不日就要腥風血雨了!我們的太平日子啊,到頭了!」
他對面一個棋士摸樣的人說道:「是嗎?王兄是有所不知,最近我的道場日益蕭條,我也是有點心灰意懶,沒有仔細關心時事,偶爾倒是也聽到些風言,難不成,我們整個南陽城都要因為一個什麼傳說中的「通靈棋譜」給毀滅了嗎?我不信!「
姓王的道:「由不得你不信,全國大大小小有幾百個幫派,都齊集我們南陽城,為的什麼?還不是因為都想得到那天下至寶『通靈棋譜』!如今,就連天下第一門『弈道門』的首座尤風也到了,你說,這事能小了嗎?他們都是以交流棋藝為幌子,暗自卻是不停的偵查,都想比對方早一點得知通靈棋譜的下落。」
姓趙的道:「是啊,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紛紛擾擾,皆為利往。導致禍患的其實並不是通靈棋譜,而是因為人們爭權奪利、貪婪佔有之心。」
姓王的道:「趙兄倒是很看得開,可是,天下有幾人和趙兄一樣的淡泊名利呢?」
姓趙的說道:「王兄見笑了,我並非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之人,我不是因為我的道場學員越來越少,道場頻臨倒閉兒憂心忡忡嗎?至於這通靈棋譜,如果讓我得到,我也絕不會拱手送給他人的!」
姓王的道:「趙兄如此說,更見得光明磊落,絕不做迂腐棋士的大修為!」
姓趙的笑道:「王兄今天是怎麼了?直誇的我愧對王兄的讚譽啊!只是,這通靈棋譜卻是太奇怪了,難道憑空消失了嗎?」
姓王的聽了,四處看看,只見到屋子裡有個小孩,這才低聲的說:「各路人馬已在我南陽城奔忙近半年時間,從嚴冬到這春夏之交,可不是來白白浪費時間的,據內部消息,很多門派都聘請了偵查專家,並且也得出了同一個結論,那就是通靈棋譜與失蹤的黑子盟劉蕩和賈家獨子賈蘭有關,專家說,經過現場勘探,劉蕩與賈蘭十有**已經死亡,屍體卻沒有在小樹林周圍發現,這令專家很不解。最重要的是,專家在現場發現了一個小孩的腳印,於是,綜合推斷,這棋譜現在就在南陽城內的一個小孩手上,至於到底是哪個小孩,現在只有幾個大門派的核心人物知道。」
姓趙的咧咧嘴,失態道:「什麼?天下至寶『通靈棋譜』現在竟然在一個孩子手裡?!?」
姓王的趕緊道:「噓!小聲點!」
劉筠一邊喝茶,一邊細聽,自從他與『**石』合體以來,他的各方面感官都非常的靈敏,剛才那個姓王的對姓趙的說的那段耳語,也讓他聽得真真切切。他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馬寶溜竟然是知道而了我有通靈棋譜,他的爹肯定也是什麼核心人物,所以得知。看來,我今晚進城必須要加倍的小心才行。」拿定主意,付了茶帳,走出了茶館。
這時正值日中,劉筠也不管方向,只是很隨意的邁動著腳步,只要不是進城的方向就行。
不知不覺,劉筠竟然走近了他與苗苗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即鳳凰山的山腳下。他此時特別的掛念苗苗,不知苗苗怎麼樣了?吃飯是不是非常的注意營養呢?她肚子裡小寶寶會不會生病啊?她一個人可怎麼辦?
劉筠正胡思亂想呢,一抬頭,看見在他與苗苗一起坐過的大石旁邊,有幾個人圍成了一小圈,不知在幹什麼?他好奇的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有兩個人在對弈,旁邊有五六個觀眾在默默的觀看著。
這是劉筠第一次正式地旁觀別人對弈,他看到棋盤上黑白雙方才各自落了四子,明白這時棋局尚處於『佈局階段』,他便聯想到北極老爺爺教給他的佈局原理和佈局實戰演練,一邊觀看,一邊暗自思索。
現在,黑白雙方是四個『星』位各兩個字,另外的四子都選擇了對方『星』位的『小飛掛』,顯然,黑白雙方都採取了『星·小飛掛』的相同攻擊模式,兩人估計都在面臨選擇:繼續攻?還是要守一步?還是迅速進入中盤的戰鬥之中。
劉筠迅速的進入了觀摩狀態,仔細的思考著,如果他執白,該怎麼走,如果執黑,又該怎麼走?腦海中出現了很多關於『星·小飛掛』的定式,並且根據現在的棋形開始琢磨最佳的選擇。
就在劉筠全神貫注的進入棋局的時候,他的身側後,悄悄地站立了一個小姑娘。因為劉筠的專注於棋局之中,所以,並沒有覺察。
這時,白落子了,選擇了『壓』,顯然,白考慮好了,決定以守代攻,如果黑選擇抵抗,那麼,黑白自然就進入了『壓長定式』,並且那樣的話,整個棋局就開始按著白的調子走,黑肯定是不願意的,但如不抵抗,這個進攻白角的黑子就顯得太過於單薄了,進攻白角的意圖也泡湯了。因此,執黑的人陷入了『長考』。
對於白這一手,劉筠有自己的看法,他覺得白這一手,應該放在中央的『天元』位置。心裡這樣想著,不由脫口道:「白此時選擇以守代攻,其實不是最佳。我認為,這一手應該放在中央的天元!」
「錯!我認為白此時的選擇是最正確的,要我執白,也這樣下!你難道不知道,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嗎?」劉筠的身後有人應道。
「你才錯了呢?白此時選擇中央的天元,一時半刻不會見到效果,甚至暫時還會落入後手,但,這個時候,先佔領棋盤的最大『場』,做好必要準備,後發制人,才可取筠。」劉筠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棋盤,他只是下意識的對答,並不知和他對答之人是誰。
「哈哈哈!你連『金角銀邊草肚皮』的基本原理都不知道,還在這逞什麼能?!」
「不對!這個基本原理應該是『高者在腹,中者在角,下者在邊』,我聽······」劉筠還要說下去,忽然覺得渾身有點冷嗖嗖的,非常的不舒服,他抬起頭,才發現這觀棋的六人與對弈的兩人對他是怒目相視,只聽他們一起吼道:「兩個小毛孩,『觀棋不語』,你們的教練就沒有告訴過你們嗎?!快離開!」
看著這情形,劉筠知道,不能再觀看下去了,心裡是非常的惋惜和不捨,心裡後悔不該多話,也恨和他對答的那個人,要是他只說那第一句,人家肯定不會攆他走的。
劉筠有點義憤地扭過頭來,剛想抱怨幾句,等到看見這個人時,頓時怔住了: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苗妹嗎?!他一把就抓住了小女孩的手,急急地道:「苗妹,我好想你啊!你怎麼會出城來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我了,來找我的對不對?你看,我沒死,我正要去找你呢!只是······」劉筠說的顛三倒四,心裡只想把所有的話都在此刻說完。
那個女孩開始時也只是傻傻的看著劉筠,聽著劉筠沒有次序的亂語,等回過神來,才發覺她的手被他抓的好疼。
沒等劉筠說完,那個女孩就本能的一甩手,掙脫了劉筠的糾纏,卻是自然的用了五六分功力。一邊道:「神經病!你抓得我的手好疼!我要你好看!」
劉筠剛剛還在納悶呢,為什麼苗苗看到他沒有一絲的高興勁兒呢?被她這一甩,哪有什麼準備?那是結結實實的被甩飛了出去,然後他的身體重重的撞到了一塊大石上,滾落在了地上,口中不由得「哇」的一口鮮血,就直噴了出來,劉筠頓感到身體有一點點的虛脫。他實在不解,苗妹今天是怎麼了?不但不理他,而且還要傷害他,心裡的滋味更是酸甜苦辣的混在了一起,「苗妹,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筠哥,想起來了嗎?我知道了,可能是我不辭而別,又離開了這麼長時間,所以你生氣了,對不對?那好,你就打我吧,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來吧,打吧!」
那個女孩是柳眉倒豎,道:「什麼苗妹,什麼筠哥,我今天,非要打死你這個小色鬼不可!」一邊說,一邊縱身一躍,到了劉筠的身邊,舉掌便打。正在這時,有一隻手擋住了那個女孩的手,「玲玲,不可再打他了,他都受傷了,你就饒了他吧!」
那個被叫做玲玲的女孩搖晃著身體道:「不嘛,不嘛,大師兄不要攔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小色鬼不可!」
那個阻止玲玲的青年道:「玲玲,我都看到了,他應該是認錯人了。師傅讓我出來,找你回去呢,我們走吧。」
玲玲聽了,『切』了一聲,擺了一個成人嫵媚妖惑的造型,「認錯人?!大師兄,你看準了,像我玲玲這樣的絕美佳人,絕對不會有假冒偽劣的事發生的!這個小色鬼,他就是想佔我便宜,師兄,你快閃開,你不肯幫忙的話,就別礙我的事!」
青年道:「好,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的,我這就去向師傅匯報你的情況,讓他來請你回去吧!」說完,就要走。
玲玲撅起了嘴,不停的跺著腳,對青年道:「好,好,大師兄,你就知道用我爹來壓我,我這就跟你回去好了!」扭過頭,又狠狠的瞪了劉筠一眼,道:「小色鬼,今天就便宜了你!別再讓我碰見你!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哼!」說完,舉著小拳頭用力的晃了幾晃,這才心不甘的走了。
劉筠完全懵了,他不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什麼,玲玲?認錯人了?他因為離開了苗苗太久,忘記她的模樣了嗎?不可能啊?他從小到大,與苗苗是最熟悉的,不管忘記什麼,也絕不會忘記苗苗的模樣的。那,難道是苗苗失去了記憶,或者是因為什麼特殊情況,改了姓名?
······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