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靈覺得楚越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自進劇組以來,就漸漸有些微妙的變化了!最顯著的就是,楚越以前在劇組總是很和氣很開心,現在卻越來越陰沉,好像肩上背負著什麼重擔壓著,始終給人沉甸甸的感覺。
而且,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要命的是,楚越的煞氣越來越盛,即便是鄭公望這些老班底都不太敢同他說話了。即便說話,也都不敢看著他的眼睛,好像被那雙眼睛看到就會死一樣!
又豈止是她有這樣的感覺,鄭公望乃至阿豪他們幾乎都清楚感覺到了!楚越的變化是每個人都看在眼裡的,隨著戲拍得越久越深入,楚越的煞氣就越濃,面色越陰沉,越是顯得可怕!
最典型的就是今天,楚越出現在片場之後,空氣都彷彿凝固了,又彷彿都變成了血腥了許多,連看人的目光都帶著血腥味!每個人都趕緊自己忙碌起來,不要說看楚越,就是目光都不願意投過去,生怕自己被那眼神給嚇壞!
楚越陰沉著臉找到阿豪和阿藍,同他們商量一些小細節上的修改!楚越聽了之後,總覺得阿豪和阿藍的細節修改不是很如意,立刻大怒,拍案而起:「你不要拿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
「我糊弄你?」阿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眼前的人還是楚越嗎?這部戲才開拍一個月,楚越就是變得再快也不至於一下子變成這樣了吧,心中惱火,立刻就脾氣大發:「好,就當我糊弄你,你自己去找編劇,老子不幹了!」
甩手就要走人,所有人都傻眼望著這一切……阿豪走了幾步,就被鄭公望給攔住了,神色極為嚴肅:「阿豪,不要同楚導鬥氣,他現在好像遇到麻煩了!如果我沒料錯,他應該是入戲太深了!」
「什麼麻煩,什麼入戲太深……」阿豪不假思索的怒喝了一句。突然意識到鄭公望說了什麼,話嘎然而止。轉眼掃了一眼有些呆呆坐在椅子上的楚越,震驚的望向鄭公望:「鄭導,你的意思是,阿越入戲太深了?我沒聽錯吧?」
鄭公望憂慮的瞥了楚越一眼。他是久經片場的導演了,哪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低聲解釋道:「以前梁超偉演一部戲,我在戲裡做助導。他就是開始沒什麼,戲拍得深入了,他就漸漸變了,好像私下都在演戲裡的角色一樣。這件事全行都知道,你覺得那叫不叫入戲太深了?」
「那怎麼辦,鄭導。你可得幫幫他……」阿豪立刻亂了手腳步,完全忘記了剛才和楚越的衝突。本來嘛,現在的楚越根本就是戲裡的冉閔,以那樣的脾氣,起衝突是遲早的事。沒殺人都是好的!
鄭公望面露苦色,他在電影圈打混了那麼多年,萬沒想到竟然可以在新一代演員裡見到入戲那麼深的演員!就算他知道楚越很用心在演,可入戲太深的問題,也不太可能在每個演技精湛的演員身上出現!除非全副身心都進了戲裡:「我不知道,梁超偉和黃秋聲當年是怎樣走出來的,我都不清楚,反正這問題是很嚴重,事後起碼要修養很長時間!」
「梁超偉?黃秋聲?」林靈不知幾時出現在兩人身旁,將這些談話都聽到耳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招呼了兩人來到楚越身旁坐下來,林靈淡淡道:「你覺得自己現在是不是有點什麼不對的地方?」
楚越慘然一笑,剛才跟阿豪大發脾氣之後,他就意識到了!這樣明顯的事,他又怎能看不出來:「我想,應該是我入戲太深了,對不起,阿豪!」
「靠,你有時間跟我說對不起,還不如想想怎樣解決你的問題,你總不想拍完這部戲之後就修養半年吧?」阿豪拍了拍他的肩頭,面色沉重!他愣是想不明白,楚越一個只演了幾年戲的演員,怎能那麼快就達到深層入戲的境界!
他不明白,鄭公望更不明白。鄭公望見過若干演員,天分比楚越強的多了太多,可那裡面也沒有幾個是出現這樣的問題。就算是梁超偉,也沒有那麼快就產生這個心理的問題呀!難道楚越的天分有那麼好?沒理由呀,謝俊榮的天分都要好過楚越!
「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拍了這部戲以來,就好像整個人都漸漸變成了冉閔!」楚越掃眼瞥了那些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一眼,無奈道:「這種感覺很妙……」
很妙的感覺,楚越覺得有些像傳說中的靈魂附體。當然,他本身更明白,這或許就是全性論,自己通過磨練將自己與冉閔一樣的性格挖掘出來,然後自己便成了冉閔……
「有一點,阿越進了這樣的狀態裡,對演戲很有幫助!難道你們沒發現這幾天以來,他的表演十分流暢,連那些以前沒怎麼演戲的演員都被帶動了!」鄭公望到底是行家,迅速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覺得這未必是壞事!
這倒是大家都有同感,但是表演顯然是無法同健康相提並論的!只不過,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得了楚越呢?林靈苦惱的搖了搖頭,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想到方才鄭公望提及黃秋生,眼睛驟然一亮:「老鄭,你之前提到黃秋聲也是入戲太深,那是怎麼回事,後來怎麼沒事的?」
「他?他是那時演《八仙飯店》中的招,幾乎拔不出來,足足花了很長時間才調理好,這就是後來他拿影帝說拿一次要倒霉三年的原因之一!他怎樣好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鄭公望搖了搖頭……
林靈失望之極,眼神隱藏著巨大的憂慮。她不太清楚這對於楚越來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每個人都明白這不會是好事,起碼對健康不會有好處!凝視著鄭公望和楚越他們去做戲的背影,她唯有苦笑……
她不明白,鄭公望也不明白,只有經歷過的黃秋聲和梁超偉等才可明白。楚越現在的情況其實就是表演的瓶頸,一旦突破,後面就是一馬平川,任他縱橫。只要再稍加磨練,便可達到劉清雲和吳鎮雨的表演高度!但是,楚越與其他人的演技磨練方法是完全不一樣,沒有人知道這點不同會造成什麼麻煩……
開誠佈公之後。楚越雖是依然陰沉,但卻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總帶給大家巨大的壓迫感——要是他現在在擂台上。沒準一個眼神過去,對方就得主動投降!
林靈考慮過是不是要請心理醫生,但想想楚越現在似乎跟心理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現在楚越是在演戲。要是破壞了他這樣的狀態,恐怕這戲就難演了,起碼沒有現在那麼強!
隨著戲的拍攝進度,各路明星抽出了自己檔期的空隙時間,甄自丹來了,在戲裡扮演楚越手下的將領之一!黃秋聲來了,他扮演的是鮮卑的皇帝……
黃秋聲來了,楚越與林靈第一時間殺過去向他討教。當他瞭解到楚越現在入戲太深,險些驚訝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合不攏嘴:「阿越,你夠厲害呀,我當年都是做了很多年戲才走到入戲太學,掙扎不出來的地步!現在你才演了幾年的戲,就達到了這樣的層次呀!」
「秋哥。不要玩我了……」楚越無奈之極,他拍這部戲以來,劇組越來越怕他,好像他隨時會吃人一樣——事實上,他在戲裡的確要演吃人喝血,吃胡人喝胡血:「你是前輩,教教我!」
黃秋聲依然感到很震驚,他不太清楚別人的情況,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當年他就是演了《八仙飯店》裡的變態傢伙,漸漸憑著累積的經驗入戲極深,最終難以拔出。可是,就在他成功脫離出來之後,表演就格外要高了一個層次。
想了想當時自己的情況,再想想楚越現在的情況,竟然頗有吻合之處。他們所扮演的角色,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這樣的入戲太深顯然很容易影響心理!這亦是他在當年花的時間比梁超偉的時間要多得太多的原因。
「我建議你,一定要心理醫生,必須要心理醫生,否則你未必能堅持拍完這部戲!」黃秋聲越想越是心驚不已,立即就給出了最佳建議:「他可以使角色之外的你獲得一定放鬆,在這部戲未完成之前,都可以不破壞你現在的狀態。如果拍完了,那我建議你什麼工作都不要做,玩,開心的玩,放鬆自己!」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又不能破壞他的表演,又不能讓他繼續心理惡化下去,這只是唯一的辦法了。林靈專程從香港請來了一位專職的心理醫生,這廝收費很牛,一天下來,楚越起碼得砸進去幾萬塊!怨不得《功夫》裡面總是提到,醫生和律師是最好的職業!
心理醫生還是很有效的,雖然收費高了一些,但楚越也完全可以承受。他現在是三天做一次心理治療,維持他的狀態平衡,避免惡化,也避免破壞表演!
可這時,外界不知怎的,從哪裡得到消息!某家八卦刊物一日爆猛料:「kevin演戲演到精神分裂?」精神分裂,楚越只能翻翻白眼!
這條消息倒是沒有得到什麼樣的證實,但是楚越現在頻繁在看心理醫生,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天知道這些報紙雜誌從哪裡搞到的消息,他在片場的行程與活動,大致都被媒體瞭解到。
以上的消息未經證實,主流媒體的聲音主要還是集中在楚越看心理醫生,心理出現問題這一點。有人猜測楚越是工作太累了,有人猜是壓力太大,但沒有半個人猜到楚越是入戲太深了!
直到某一天,某刊物再度暴料,踢爆楚越是因為表演太入戲,變得越來越像戲裡的危險人物!所以,楚越才不得不去看心理醫生。這上面刊登了一張楚越咆哮的樣子,怒氣勃發,殺氣騰騰,極為可怖,可信度大增。
此言頓時激起了傳媒們的驚訝以及業內人士的驚訝,包括梁超偉都有來電,很有建設性的提出了他當初走出角色的辦法。
就在外界猜測紛紛之時,楚越絲毫沒受其影響,甚至連報紙在談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每日不住的拍戲演戲!有了電腦特效的配合,所以很多場面都是放在特效裡來做,所以戲拍的速度倒是不算慢。開始大家都不太適應對著空氣做對或作戰——後期才以特效補出來,到了後來,也就是慢慢的習慣了。
在拍攝過程裡,楚越的表演都始終級為流暢,令人以為這是舞台劇而不是電影!可是,到了後來,他終於遇到了麻煩。在今天的鏡頭裡,他是率領大軍與敵軍一戰,但己方陷入困境,士氣低落!楚越為了激發士氣,殺了胡人,吃其肉喝其血,頓時有些發狂的咆哮:「胡人屠我漢人,以我漢人為軍糧,我等自要一報還以一報……」
楚越狠狠一口咬在肉上,雖然嘴裡是甜甜的,可他眼前彷彿閃過胡人以漢人為軍糧的場面,歷歷在目,猶如親身經歷的一樣。頓時胸腹血氣翻湧,哇的大叫一聲,當場便嘔了出來!
所有人驚愕不止,還以為是那肉是不是有問題,可這明明就是楚越的心理問題!所有人面面相睽,見楚越來回吐了幾次,吐得不能再吐了,然後才強行按下噁心,將這些戲給繼續演了下去!
該死的入戲呀!現在為楚越帶來了巨大的麻煩,他現在和將來又該怎樣解決呢?這顯然是一個極重要的問題,當初黃秋聲走出《八仙飯店》的角色之後,就基本沒有再陷入那種入戲極深的情況。也許,只要楚越走出來,那一切都將過去。但是,這只是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