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楚越的腦海裡甚至浮現了當初演這段戲的痛苦,因為補拍的段落,導致這一段也必須得補拍。只是這一段的情緒卻遠遠多過戲裡殺手殺自己的親人那一段戲,需要傳達的內容太複雜了,ng了很多次之後,才算過去的。
現在,他成功了,在戲沒有結束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動了觀眾。但他知道,起碼在這一刻,他為自己的成功而感動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演員們為什麼要追求演技了,那不僅僅是一種表演,還是在戲裡過了另一種生活。若是演技夠好,那麼它就足夠逼真。
當見到自己在銀幕上自己的表演,見到自己一次次的攻克極具挑戰性的角色和鏡頭。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巨大成就感,那感覺不比親手送神六上太空差,因為演員在戲裡,塑造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當走到那個舞台上,演員就可以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迷倒眾生的人物,另一段或悲或喜或怒或哀的人生!
如果說導演是神,構造了一個夢幻的世界,那麼演員就是人,只不過,是演員孕育了戲中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物,那是楚越從未體驗過的快感!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最後一段戲的演出究竟如何,只在依稀間見到銀幕上殺手殺了自己的親人時,本來時不時有些奇怪聲音出現的戲院裡沉默了足足三十秒鐘,這就夠了!
假若戲院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那麼這個世界的人能夠為他的表演而沉默而感動三十秒鐘,在這個感動越來越稀罕的世界,那已經足夠使楚越體驗到史無前例的快感了。
恍惚之間,只隱隱聽得戲院裡時時不傳來觀眾的叫好聲。終於,戲結束了,戲夢人生,戲和夢都有結束之時,每一次的結束,就是一次的總結!
午夜場的觀眾總是會肆無忌憚一些,雖然沒有當年試映場上演現場毆打導演那樣誇張的事,但是在午夜場,人們還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笑罵自如。在影片字幕出現時,戲院裡響起了嘩嘩掌聲,楚越努力睜大了眼睛,見到不少觀眾轉過身來,向著後面的導演們鼓掌以示讚賞與鼓勵!
是了,怨不得我一直覺得缺了什麼,原來是缺了掌聲,缺了人們的認同!楚越頓時恍然大悟,望向另一旁的葉導演他們,每個人都站了起來向觀眾致謝,他也站了起來。
商人需要以利潤來證實自己的價值,職業球員在場上需要觀眾和球迷的掌聲來肯定自己的貢獻,導演需要觀眾和影迷的掌聲來樹立夢想的根基。觀眾和影迷的掌聲與認同,更是演員需要的肯定,那是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當發現自己已經獲得若干人認同時,那將是一份巨大的榮耀。
無論演員自以為演得有多麼出色,沒有得到觀眾與影迷的認同與掌聲,那麼這演員就不配成為演員。為觀眾塑造人物,這就是演員的職責,一旦做不到,那麼這份工作就是徹底的失敗,缺了這個環節,就沒有榮耀,而是恥辱。所以,張蔓玉很努力的從一個花瓶成長為華人世界公認的演技巨星。
這是肯定,一樣是一種催化劑,催化了演員的成長或者隕落。周閏發,周星池、黃秋生、劉青雲、劉德鏵、梁超偉,他們每一個都是這樣成長的,巨星的升起或者隕落都將在戲院裡上演,在這片平日裡空洞而且沉默的地方……
在這一剎那,楚越想到了太多太多東西,想起了《喜劇之王》裡周星池那一句自我寓言的台詞:我,是一個演員!
是呀,我是一個演員!楚越這是第一次正視自己目前的職業,只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不僅僅是演員,還在為億萬人造著夢想,一個個只能在銀幕上實現的夢想……
雖然楚越不以為自己提議增加的戲份對影片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可是葉衛信卻知道,增加的戲份與補拍的戲份,使影片的劇情薄弱感被削弱了很多,產生了一份沉澱之後的主題。不敢說是這些使得影片產生了質的變化,但是絕對提升了影片整體的水準!
第二天,《蘋果日報》以及《東方日報》等副刊都以很大的版面做了《殺破狼》,本地著名影評人石奇撰文:「一部非常不俗的戲,一部真正回歸了港派動作戲的影片,更拜託了港式動作片胡鬧玩笑的一貫公式。幾段點睛情節使影片產生了質的飛躍,楚越這個新人的演出令人眼前一亮!」
「本年度最佳動作片,亦是近年來最佳動作片,更是今年最佳影片之一。戲裡甄自丹風采依舊,新人楚越如猛虎下山,動作精彩絕侖,表演更是無懈可擊。葉衛信一貫走親情路線,今次於默然無聲中將親情二字貫徹到底,融洽而且淒厲,令人心頭宛然若失!」李卓桃的評論無疑更是看好這部戲的前程。
而其他的著名影評人幾乎人人都稱讚了這部戲,是一部真正意義上回歸港片顛峰動作時代的動作大戲,而且在劇情方面雖略有薄弱,但卻以濃郁的親情彌補,實為年度十大佳片之一。
在一件不甘示弱,一樣做娛樂電影的報紙上刊登了一位默默無聞的影評人羅兆奇的評論:「沒有花哨的剪接短鏡頭,硬橋硬馬的動作,戲裡幾位動作演員的功底使這部戲呈現了前所未有的觀賞性,一場精彩的打鬥幾乎是一個鏡頭直落到底,本以為只能在二十年前的戲裡可見,沒想到今日竟可再見!」
「戲中最大的驚喜便是楚越這個新人,他在之前的《黑社會》裡表現平平,在《殺破狼》裡三場大戲,除高潮處的動作大戲可使人欣賞他的動作功底,另外兩場戲均直接牽動引領了影片的情感宣洩,表演富有層次而且極具立體感,恐怕是今年影壇最大發現!」羅兆奇的評論在若干叫好的影評中沒有人關注到,更沒有人注意到羅兆奇對楚越的推崇!
《殺破狼》首日票房破百萬,第二天受各大媒體影評刺激,觀眾湧進戲院,票房竟然出現了增幅,達到了一百四十萬。
一夜之間,楚越彷彿成名了,他竟然意外的靠著《殺破狼》這部動作戲成名了!作為戲裡的男配角,楚越的表演甚至蓋過了廖齊智這樣的老戲骨,論出彩程度,足以與第一男主角甄自丹相提並論,尤其是最後在巷子裡那一場打鬥,幾乎是一個鏡頭通透到底,簡直就是重現了二十年前的動作顛峰。
人們紛紛議論著楚越究竟是什麼人,一夜之間,楚越成了人們樂意談論的話題。當瞭解到楚越在《黑社會》裡演過配角之後,不少人都感到詫異,咋當時愣沒注意到呢?不能不承認,楚越之前在《黑社會》裡的演出實是淹沒在幾大演技高手的風采中了。
更有意思的是,楚越在戲裡反手掩住鼻子和嘴巴,只露出眼睛和鼻樑的動作居然一下子在少年間流行起來,好像不這樣就不足以顯示自己很酷似的!有時,真不能不承認,流行和時尚真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
《殺破狼》票房節節攀升,七天票房達到了七百萬,在接下來的兩周時間裡,再艱難的突破一千萬達到一千兩百萬。在這個慘淡的市道裡,票房過千萬,就已經非常值得開慶功會了!慶功會之後,甄自丹表示一定要再跟楚越合作一次!
票房就是一切,隨著《殺破狼》的成績出來,楚越作為戲裡最出彩的配角亦迅速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其實他在戲裡的戲份不是很多,但有兩場關鍵的點睛都是他演出來的,於是就搶了其他演員的風頭。
這一走紅,彷彿全世界都重新認識了楚越,各種亂七八糟的專訪層出不窮。現在楚越就在跟蔡家冠爭論,爭論是不是要盡量上報刊雜誌。
「只有上了報紙和雜誌,你的曝光率高了,這才算是紅了!一旦你紅了,你去參加什麼秀身價就不一樣了,只有這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錢!」蔡家冠確如甄自丹所言,幾乎每句話的重點就在於錢。
以認真的角度而言,楚越不算紅,這只是他的知名度被打開了。不過,很多藝人的前途就是在知名度被打開之後,才走上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什麼意義?」楚越昂揚著頭反問了一句,他不反感蔡家冠這樣口口聲聲把錢掛在嘴邊,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我只是演員,我的職責就是演好每一場戲,而不是去做其他的!」能夠認識到自己的職業是演員,這於楚越或許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瘋子,瘋子,從未見過這般人……」蔡家冠失驚無神的望著楚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想繼續走紅的人:「你要想繼續紅下去,只做演員是不夠的,還要嘗試著做其他的!」
不論楚越如何的不願意,他還是被逼著去參加了一個秀,確切的說,是一個產品發佈現場。此類的產品發佈現場,多半都要砸錢請明星,楚越現在談不上是明星,但他現在勝在目前人氣很旺,話題很多。
在報章雜誌的採訪上,楚越還是沒辦法拒絕,只能有選擇性的接受了一些刊物的採訪,譬如文匯報的劉嘉純就拿到了第一手的資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