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退到甄自丹方才指的地點,燈光組的亦將燈光打起,劇務跑出來煞有介事的大喊一聲開始。楚越緩緩從黑暗中行出來,臉上掛著一縷懶洋洋的笑,甄自丹倒是很入戲,立刻大喝出戲裡的台詞:「你是什麼人,給我站住,我是警察……」
眼見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甄自丹手忙腳亂的在腰間作掏槍之勢。楚越呼的一下策奔而起,雙手貼著大腿,竟是跑得極標準,忽然揚起手,手中的道具刀隨著唰的一聲,頓時刺破十米左右的距離,呼的一下衝到了甄自丹右手左右。
甄自丹臉色大變,閃身避開,順勢踢出,將來勢極為兇猛的道具刀踢飛!站直身子瞪著楚越:「阿越,你那麼大力,想謀殺呀!」
楚越連連咳了幾下掩飾自己的尷尬,正如前文提到,他有一個很要命的缺點。他很難精確的控制自己的力量,以最簡單的方法來說,他其實就是在練武的過程裡難以做到收放自如。
將這問題告訴了甄自丹,眼前這個帥哥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練武練到不能收放自如,這還真是少見呀!怨不得方才楚越使的力量會那麼強了。轉念一想,立刻便意識到楚越為什麼要這樣說了!要是楚越還是控制不了力量,等一下扮演警察那演員就慘了!
可這樣的情況不能不打真的,沉思片刻,甄自丹很快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了楚越:「阿越,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強速度也快,不過,你先去一旁嘗試一下,我讓導演先拍其他的鏡頭!」
「在戲裡,你要是用兵器,那你的兵器打到人,越靠近你的手,就越不容易著力。而且,我想你應該是可以控制得住位置,在骨頭的位置上千萬不要用力,大致上就是這些!」甄自丹大致介紹了一下他的經驗,其實他的經驗也不多,以前他的戲多半都是在真打,尤其是在《戰狼傳說》樹林一段戲,更是玩真的。
楚越鬱悶的點了點頭,灰溜溜的跑到角落。在這裡可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他實驗,想來也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身體給他實驗。所以,他惟有默默思考著,如何才能夠在鏡頭下在兼顧速度和力量感之餘,不使演對手戲的演員受傷!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惱火,要是當初跟師父學習時再努力一點就好了。但他終究還是聰明人,很快便琢磨到,此事得從他本身來下手。沉吟片刻,按照練武,或者不如說武術的致命殺招,通常都是骨骼以及關節等,在肉多的位置,反而沒有太多的傷害力。
最典型的便是,他學的泳春當中便有一種叫寸勁外發,當然,這沒有電影裡那麼恐怖。所謂寸勁在泳春拳裡,其實就是擊中對手之後眨眼爆發出來的暗勁。但他想起師父說過,泳春裡有一種運用寸勁的方法,很毒辣。那一招師父不肯教他,但只說那一招攻擊的喉嚨,一招致命的招式。
當然,所以要點出寸勁的威力,就是因為在銀幕上,楚越是不需要用上什麼寸勁的。而這樣一來,殺傷力當然就沒有想像的那麼強。若是能夠避開骨骼部位,自己在用拳時亦避開能夠造成傷勢的指上關節,殺傷力自然就小了很多。
楚越進影壇以來第一次參與製作動作片,當然不太清楚,動作戲絕不是容易控制的。毫不誇張的說,每個演過動作戲的演員,都或多或少的受傷過,除了自身的因素之外,很多配戲的動作演員收不住手也是一個大問題。連老牌動作演員都未必能收得住手,況且他這個新丁!
想了一下,大致得出了一些方法,這才滿意的站起來去欣賞拍攝。為了連戲,葉衛信和甄自丹都沒有理楚越,而是連續把下一場戲的情節都拍得七七八八之後,然後才招呼楚越準備上場表演。
雖然本身能夠迅速入戲,也不需要培養情緒,可楚越還是來到場中望著鏡頭凝思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表演。未久,葉衛信向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招呼了一下,場記提著場記板來到鏡頭前,猛然拍響場記板:「第n場第m個鏡頭,action!」
楚越嘴角掛著懶洋洋的微笑從黑幕中行出來,警察觀察著猛然空曠下來的場地,彷彿察覺到某種未知的危機,又彷彿在恐懼!驟然見到楚越自黑暗裡走出來,頓時驚喝:「你是什麼人,站住,我是警察……」
楚越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郁,雖然此刻攝影機給他的是遠景鏡頭,但他還是如此的微笑著。竟完全忽略了警察的警告,繼續邁著步伐向警察逼近!警察拔出槍,越發察覺到隱藏在黑幕下的危機,指著楚越厲聲大喝:「站住!」只是語氣中再也掩飾不住那份恐懼!
楚越此刻距離鏡頭要近了不少,忽然浮現一縷極盡嘲諷的淡笑,猛然揚起手臂,將掌中刀擲出!就在這剎那,忽然出現了一個變化,導演拿著喊話筒大聲叫:「cut!」這卻不是導演對楚越的表演不滿意,而是這個鏡頭只是到此為止。
一場戲從來都不是一下子就演過去拍過去的,而是要分為若干個鏡頭,而在劇組裡也有專門分場景分鏡頭的工作人員。換了二三十年前,一部成型的影片通常只有七八百個鏡頭,可是現在最起碼都是一千多到兩千。若是換算為鏡頭,那便相當於以前的每個鏡頭長度都比現在這些鏡頭長度要大出一到兩倍。所以,很顯然,現在是短鏡頭當道。
葉衛信來到楚越面前,看了一眼四周才盯著他道:「阿越,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演?我之前跟你說的不是這樣的呀!」一般情況下,導演都會對演員講戲,對新人則是教戲!
「葉導,我覺得這樣可以更好一些!」楚越向葉衛信露齒一笑,比劃著手勢解釋:「這個角色乍看似乎沒什麼詮釋的空間,但我覺得未必就如此!所以,就嘗試賦予他一些獨特的東西,比如強烈的諷刺感,還有就是怕血!」
「唔,那你覺得表現諷刺感,還有怕血,那有什麼意義,對這部戲有什麼幫助呢?」葉衛信望著眼前這個對演戲似乎有點獨特見解的小子,忍不住出言詢問。
「諷刺可以是一種憤怒,也可以是一種悲哀,還可以是偏激!在這戲裡,我覺得更傾向偏激!這可以使這個角色更形象立體一點,也有了一些層次感!」楚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些他可是想了幾天才琢磨到的:「至於怕沾到血,可以解釋為一種潔癖,能與之前的偏激糅合在一起。」
葉衛信沉思片刻,眼睛忽然漸漸亮了起來,凝視著楚越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頭:「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表達,殺手的職業是殺人,很厭惡這份工作,但還是要繼續做下去。所以,他的世界是偏激,而且憤怒的,怕沾到血就是厭惡和偏激的一種表現!」
「對,對!」楚越把頭點得跟啄米雞似的,不愧是擅長抓思路的導演,立刻便把他想要塑造的形象一言點透:「而且,我個人以為,這個角色未必沒有發掘的空間。你這部戲點的就是親情,但我覺得劇本裡的對稱力似乎在反派這一方小了一點,如果……」如果什麼,他沒有說白,相信葉衛信是可以明白的。
「我要想一想!」葉衛信當然明白楚越的意思,但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現在再來修改劇本,很容易惹來麻煩呀:「你準備下一個鏡頭!」
下一個鏡頭之前,場記為楚越指出了方纔所站的位置,還示範了那種步伐的大致頻率。楚越走了幾步,瞥了一眼對面的演員,迅速找回了方纔的感覺,連忙向導演方向豎起手指表示ok!
action!
楚越面容上似乎始終掛著那份淡淡的諷刺,不是很凌厲,但卻十分清晰。猛然間,他步伐如飛般疾奔向前,凌空躍起踢中這警察,跌落下來,順勢抽出刀,手法極是凌厲果斷的捅向警察胸膛!
警察恐懼之下伸手去擋,楚越掌中刀深深刺穿警察的手腕,再抖動一轉拔出刀來,逕直捅進警察腹部,直逼其撞在柱子上!接下來,楚越出手快若風雷,掌中道具刀不住在演對手戲的演員身體皮膚上划動著,一片片血跡從藏在衣服裡的血漿包中爆出來……
「cut!」葉衛信和甄自丹看得傻眼,到這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大聲呼吼之下,楚越依然收不住手再連劈了兩刀之後,才停止下來,滿臉滿頭大汗。
那種感覺太恐怖了!楚越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很有演技的演員,所以他壓根本沒想過什麼演技之類的。他這樣的新演員,要想迅速進入角色,最好的辦法就是代入,而不是像那些演技超卓的老演員一樣是在創造。
代入的後果便是,楚越心理漸漸瀰漫著那種偏激的情緒,還有幾分厭惡,不住替左手擋住飛濺而來的血漿!這種感覺,很像是癲狂,但給楚越的感覺卻是十分好,說不清究竟是因為偏激的感覺很好,還是因為能夠在鏡頭前這樣肆無忌憚的演戲的感覺很好!
甄自丹和葉衛信望著楚越苦笑不已,楚越方才不是演得不夠好,而是太快了。動作很快,幾乎快到攝影機都捕捉不及的程度。葉衛信就是覺得可能這動作太快了,攝影機要捕捉不容易,所以才叫了cut!
當然,楚越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快,更不可能快到那麼誇張。只不過,古語有云,拳怕少壯,換了甄自丹年輕時,也未必就比他慢。
突然間,甄自丹覺得自己新交的這位朋友很有機會領銜未來的華人動作影片,就憑著那一身出色的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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