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女神臨
在和蜉蝣特對視片刻之後,熊人小心的將浮游盾挪了開來。
淺灰色的天空中,既沒有光彈亂射,也沒有超人飛舞,只有雲彩悠閒的飄動著,再仔細一些的話,也能看見一些原生態的無害生物為了生存而忙碌奔波著。
這個景象讓熊人都有些懷疑,剛才驚天動地的氣勢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吸氣之間,鼻子的疼痛卻提醒著他,剛才確實發生了些什麼。
人在迷茫時,一般都會本能的想到求助身邊的人。於是,熊人把迷茫的目光投向了蜉蝣特,此時的後者正俯身抓起一把細沙,像是研究某種珍寶般仔細觀察著。
熊人下意識的湊上去看了半天,發現那不過就混合了灰塵的普通細沙,但下一秒,他突然回過神來,腳下的明明是至少有拇指大小的碎石,竟然在不不知不覺間……不對,是在剛才的巨大衝擊下變成了這個樣子。
看問題的角度因為被放到了正確的方向上,熊人很快發現了更加讓他震驚的一幕。
剛剛還佔據整個視野的碎石荒野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型的沙坑。上百米範圍內全都是細沙和沒有哪怕一點漂浮於天空的灰塵,至於更遠的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熊人就實在看不到了,因為他現在就身處在這個直徑兩百米,高度超過二十米的沙坑底部。
如果說先前惡魔造成的兩個坑就像是即將崩碎的行星,那麼這個沙坑就是可以輕易超控行星存亡的恆星。因為它隨意的一次爆發,便能輕易抹消了行星連同他們曾存在過的整片空間。
在熊人的思維中,隨意是指這次力量的爆發相當突然,在沒有蓄力或者準備之類的情況下就那麼出現,除了用隨意來形容,再找不出更好的詞。
輕易則是因為這樣恐怖的力量別說兩個肉塊,就是兩團金剛石也沒壓得粉碎了,可是自己除了鼻子受了點傷外,就再沒有其它任何損傷,這也只能意味著,對造成這一效果的人來說,現在這個程度的力量,還在可以輕易控制的程度以內。
其它的還涉及到力量的性質,方式等東西,例如不管任何人使用,破壞力固定的機械武器就肯定做不到這種程度。要麼是精神、能量控制內的攻擊,要麼就是武器技術達到了自己連想像都做不到的程度。
但熊人就像和億萬富翁作著攀比的普通人,只要知道對方億萬富翁的身份就足夠讓自己明瞭勝負,不可能再有任何心情去研究這個億萬富翁是幹什麼行業的,發家致富是使用的什麼手段。
所以,現在熊人還能關心的就是,這個情況是不是秋羽造成的,以及,勝負如何。
「走。」在熊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時,蜉蝣特已經出聲行動。
「去哪?」
「上面。」
這個沙坑當中的景像一目瞭然,不管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況,還是離開這裡,確實都需要先離開再說。
熊人,「你覺得……」
蜉蝣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熊人等待他後面的話,可是幾秒後,熊人卻搖頭道,「還是先上去再說吧。」
如同絲毫都沒有好奇心一般,塑形菌被消耗一空的蜉蝣特繼續先前的行動,一步一個腳印的在細沙中向著外城所在的方向走去。熊人又四處張望了一番後,也沒有使用裝備的輔助,邁動雙腳跟在了蜉蝣特身後。從遠處看去,兩人就如同掉入了蟻獅陷阱的渺小昆蟲般,正為生存用盡最後的力量作著掙扎。
在熊人和蜉蝣特所選方向的正後方,秋羽立於沙坑邊緣,看著兩人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突然輕歎道,「我覺得自己能搞定的,想不到你還是沒能看下去啊。」
兩個奄奄一息的人型生物被從虛空中丟在秋羽身旁,濺起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這股灰塵在即將接近到秋羽身體時,又彷彿遇到了柔和,卻無法反抗的逆向微風般飄往了別處。
秋羽掃了眼他們,視覺得到的是和感知蔓延相同的結果——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損傷,但是殘存在他們身上的生命之火,分明已經只剩下了微弱的餘燼。秋羽倒是相當有興趣等他們死亡後,用感知蔓延去研究作用於他們身上的力量,可惜秋羽很清楚這兩個生物的本質。在他們因死亡而失去抵抗感知蔓延探測的領域之前,他們就會先一步化為虛無,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我覺得你搞不定。」
一個絕美的身形從虛空中浮現,肯定而輕柔的語氣讓秋羽光聽聲音,就險些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不試試怎麼知道?」秋羽最終還是將堅持保留了下來,只是比起他一直給人的那種掌控一切的強勢感覺,現在的秋羽就像是一個明知自己有錯,卻因不服氣而死撐的叛逆男孩。
「你想試試自己現在的力量嗎……對不起,看來是我做了多餘的事,應該再晚些出來的。」
秋羽遠勝超級電腦的大腦,因為這句話出現了反應不能的狀態。秋炎的話是如此的誠懇認真,幾乎每一個字的語氣與意義都就是那個字本身體,但就是這種單純到極點的文字組合卻讓秋羽完全無法把秋炎輕易放棄自己的判斷、認真的道歉、謙卑的自我檢討,以及最後那句徹底推翻前面三點的話聯繫在一起。
簡直就像是一個人嚴肅的對自己說,「我餓了,所以我們別吃飯吧」那麼怪異。不,即使是那樣的話,也只要添入一些其它條件就能理解。可是秋炎……
(真是把我當小孩看嗎?還是說在她的眼裡,我真的注定會被兩個惡魔幹掉?我對強弱的判斷真差到了這種地步?)
「也不是說你一定就打不過他們,但是輸的可能很大。宇宙,很大,沒有必要在進入之前就那麼拚命。」
秋炎的話讓秋羽一驚,脫口而出道,「你能窺視到我的思維!」
「你的想法總是那麼單純,即使不用窺視也能知道。」
秋炎的話沒有被附加上任何的含義,只是單純表述著文字本身的內容,而秋羽則繼續被這種單純輕易擊垮。
「好吧,恐怕全宇宙也只有你敢說我的想法單純了。」秋羽苦笑道,「那麼你說說,思想單純的我下面想做什麼?」
秋炎低頭想了想,從虛空中抓出一張紙快速寫了片刻,之後,看著紙上的內容像是給自己確認一般重重點了下頭,望向了那兩個奄奄一息的生物,「您在想,既然我把這兩個人送到了你的面前,所以不要白不要。」
秋羽終於體會到了臉部抽搐的感覺,連忙用手按住兩頰,「錯了,我是在想,如果說這兩個傢伙是我親手幹掉的,我一定會高高興興的收取戰利品,可是現在的情況我可不喜歡嗟來之食。」
秋羽這樣的說法有些耍無賴了。比起英雄般的執著個性,秋羽還是像逐利的商人多一些,所以,在問秋炎是否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之前,定的下計劃就是,如果秋炎猜錯了,那自己就毫不猶豫的收割這兩個生物的固有空間。但如果這個想法真被秋炎猜到了,那就把特別應對這種情況而準備的以上話語說出來,反正也不算是徹底的撒謊。這樣的做法雖然有些耍無賴,但卻能讓自己處於近乎不敗的位置。
不過……現在的秋羽,智商其實已經和負數差不多。在口頭的話語上把秋炎比下去,勝利之後最多就能得到一些心理的滿足,可代價卻是失去幾萬點固有空間。
就連與那些為博美人一笑而亡國的君主相比,秋羽現在幹的事還不如他們,至少那些君主付出了滅國的代價後還讓紅美人了一下,而現在的秋羽,卻是放著巨大利益不要的同時還和美人鬧彆扭。
連秋羽自己都很奇怪,明明連司馬天智那種人自己都能忍,為什麼就偏偏不願意被秋炎看透。
而比起秋羽那種口頭上的逞強,秋炎卻是在用行動來證明,秋羽確實是那種能被自己輕易看透的單純角色。
「嗯,連你現在說的話我也是早就猜到了的。」秋炎認真的把手裡的紙對著秋羽翻了過去,「看吧,內容都寫在這裡了。」
秋羽像做賊般,斜眼瞟了一眼後,身體便徹底被無力感所支配。秋炎展開的紙上赫然寫著——你會這樣說——錯了,我是在想,如果說這兩個傢伙是我親手幹掉的,我一定會高高興興的收取戰利品,可是現在的情況我可不喜歡嗟來之食。
不用再多看秋羽也知道,秋炎事先寫下的這段話和自己剛才所說一字不差。
因為事先就知道秋炎很厲害,所以在看她寫字的時候秋羽也大概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可要說秋炎就連自己的每一個字都能正確預知,那除了她能窺探自己的思維以及時間穿越外,實在想不出能解釋這一狀況的合理答案了。
(不,還有種可能,那就是我們相處得實在太久,久到我每一個思維衍生,每一個遣詞用語,她全都瞭然於心的地步,可是……)
秋羽突然握針,用兩次乾淨利落的揮舞收割了兩萬多點固有空間,「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以我的為人,怎麼可能放過提升力量的機會。
(再試一次,我現在的行動,依然被你看透了嗎?)
秋炎嘴角上揚了一瞬,在秋羽都不確定這是否是眼花造成的錯覺時,秋炎已經恢復到雲淡風輕的表情。散發著白玉般溫潤光暈的手指一鬆,秋炎手中的紙便又展開了一截。
你看了我寫在上面的話後,一定會因為不安而進行確認,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把眼前的財富先弄到手裡,然後對我說——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以我的為人,怎麼可能放過提升力量的機會。
看到紙上的這些內容後,秋羽突然感覺心中一陣莫名的劇痛。不是被人看透後的不安,也不是對未知事情的恐懼,而是一種如同秋炎的每一句話那樣,帶著單純氣息的劇痛。硬要尋找出某個原因的話……或許是對某些本已遺忘之物的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