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形勢9
一件事情如果是突然發生，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但是一點點的變化，很可能在注意到時已經達到了質變的程度。
熊人是躺在地上，而且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秋羽身上，所以當他因為周圍過於安靜而轉頭查看時，才猛然發現到周圍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從蜉蝣特和罪的表情來看，他們要比自己早發現到這一點，但兩人都是一副在意但卻只默默裝在自己心裡的表情。熊人有著比他們更需要在意的原因，但也只能暫時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繼續等待秋羽和罰的交流。
這一等就又是足足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裡，附近都一直沒有人出現，只有熊人通過自己從儲物空間裡拿出的高倍望遠鏡，才能偶爾在接近城市中心的位置看到些不多的人影。
一個人煙稀少的城市雖然怪異，但多少還是要比一個完全看不到人的鬼城好上很多。雖然身邊就有人類的存在，但是有兩個正在做精神交流，一個既不愛說話又不會說話，還有一個……沒有自虐傾向的話，還是不要主動招惹為妙。沉默的狀態使得這裡的氣氛和整個城市中的氣氛有著微妙的相似。
如果周圍一切正常的話，熊人或許真能讓自己睡一覺等待最終的結果，但既然發現了城市中現在的不對勁，便再也平靜不下來。由剛開始偶爾通過望遠鏡確認城市中是否還有人存在，變成後來一直把望遠鏡放在眼前尋找著自己並沒有明確概念的目標。
從先前聲音傳來的方向可以確定，事件的源頭在城市另一頭的五級區域方向，再加上森林幻想成員小聲交談中偶爾透露出來的信息，大概可以估計到，是城外發生了相當激烈的戰鬥，甚至還有著外城被攻破的可能。
但這並不值得擔心。雖然第五區域的生物相當強大，但是面對百萬人類也只有飲恨敗退的下場。而且，人類因為智慧的存在，是所有生物中最懂得趨吉避凶的，假如認為自己有一絲抵擋不住的可能，那麼比起都往戰鬥方向湊，還是發生全民大逃亡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如果沒有秋羽前面的話，熊人即使會因為城市現在的怪異情況不自在，但也完全在合理接受範圍以內。可偏偏腦海裡總是會不自覺的把秋羽那句全民大逃亡的話和現狀結合起來，混合成一種揮之不去的濃厚危機感。每透過望遠鏡多看一眼，這種危機感就濃厚一分，但越是這樣，越讓熊人不得不強迫自己看下去。這種感覺有些像吸毒，明知道吸毒的危害，但卻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吸，可不同的是，在吸毒的時候獲得的是享受，而此時的熊人卻是在承受精神的折磨。
「那是……」
在熊人覺得自己快崩潰的一刻，終於在望遠鏡中看到了某些東西。
「怎麼了？」簡單的問題蜉蝣特還是說得相當流暢。
熊人沒有答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並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在蜉蝣特的第二次追問後，才緩緩放下望遠鏡，眼神怪異的看了眼蜉蝣特後，猶豫著把望遠鏡遞了過去，希望蜉蝣特自己看。但是在後者疑惑的伸出手，即將碰到望遠鏡的一刻，熊人又把手快速縮了回去，重新把望遠鏡架到眼前，彷彿是在確認剛才是否是自己眼花。
熊人這種不知道該說是搞笑還是耍人的舉動被罪看在眼裡，讓冰冷少年的好奇心也出現了抑制不住的躍動。身旁的空間扭動著，開始從儲物空間中召喚能擴展視野的道具。
「還是不明白啊。」
秋羽突然的開口，讓罪停止了取東西的動作。同時也打斷了蜉蝣特對熊人望遠鏡的爭奪。
「什麼叫還是不明白？」罪對秋羽的話有些不滿，自己妹妹知道的東西說不定比幾大勢力還要多，就是個白癡獲得了這些信息也能迅速轉換成各種猜想。而眼前這個從頭到尾都一副高手樣的傢伙居然能說還是不明白。除了白癡不如，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理解他的反應。
「這件事太古怪了，以我先前觀察到的信息還能組合出一些有限的可能，現在知道了你們所擁有的情報後，反而徹底超出了我的理解。」
「如果加上我看到的東西，或許對你的理解有一些幫助。」熊人放下望遠鏡，毛色蒼白的看著秋羽。
「不，雖然超出了我的理解，但要說完全沒有頭緒是不可能的。在我把自己所理解的部分說出來之前，不希望先偷看可能帶來答案的東西。」
秋羽說得實在太過一本正經，讓熊人本就已經發熱的大腦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一種高傲還是一個低劣的玩笑。只有上下顎以分離的姿態忠實映襯著熊人此時混亂的內心。
「在說你的理解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說說直接聽到的那部分東西？」好奇心讓蜉蝣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熊人手中的望遠鏡上，無意識中便說出了一句流暢而完整的話。
「可以嗎？」秋羽把向著罪旁邊的虛空徵詢意見，對方的回饋相當塊，不到一秒的時間，秋羽便繼續說了下去，「小罰有一種窺視別人記憶的能力，所以獲得了很多有價值的東西。特別是和創世諸神精神力對抗時，拷貝了他們對於灰暗的錯亂孤島的全部信息。」
秋羽的一句話讓蜉蝣特心中連續出現了三次震動。第一次震動是罰的力量。窺視別人的記憶……只要稍微細想就會明白這是種多麼可怕的力量，只要擁有這種力量的人不是太笨，成為拯救世界的神還是毀滅世界的惡魔，完全在他的一念之間。第二次震動是因為這對兄妹的心計。自己一直以為是他們變態的性格才去硬碰創世諸神，但現在看來，雖然不能完全排除變態性格的可能，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是完全憑借性格的驅動去做事。說不定創世諸神不找他們麻煩，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的去進行信息的竊取。第三次震動是秋羽的話本身。無論是罰窺視記憶的力量還是他們對創世諸神情報的竊取，這都是應該列入絕對機密的信息，而他們就這麼告訴了才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人不說，還同意這個人在把全部東西轉述給自己，這種莫大的信任或者是莫大的不在乎，實在不得不讓人心驚膽顫。
「如果後面還有更驚人的東西，最好別說了。」蜉蝣特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理智。
「沒什麼驚人的了。」秋羽咬著拳頭，像是在認真思考般道，「不過就是創世諸神得到消息，這個島上有什麼達成校官的關鍵道具，有一些飛船組件以及飛船組件的相關信息，還有少許真實之鏡的線索……對了，還有這個島嶼區域劃分的地圖，小部分區域生物資料，不多的特異點分析報告。」
蜉蝣特，「……」
蜉蝣特聽來，秋羽剛說的信息，即使只是信息梗概本身已經包含了太多驚人的東西。說一句「我不參與了」然後拍拍屁股離開，已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別說身邊這些人的阻攔，就是自己那已經被點燃的好奇心也絕不允許。
「繼續說吧。」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蜉蝣特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但是身體卻感覺輕鬆了不少。
秋羽早有預料般，幾乎接著蜉蝣特的尾音道，「這個島上的好東西實在太多，創世諸神也沒有自己能全部吃下的信心，所以原本是打算以最快速度獲取飛船組件後再進行其它計劃，但是罰在進入這個城市後得到的信息卻是，應該急於行動的創世諸神被星空騎士團主動接觸，而後便進入了按兵不動的狀態。與此同時，星空騎士團也躲到了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裡，似乎是在等什麼，直到我們組隊前一秒，罰都沒有發現這兩個勢力有新的動作。」
「星夜則是一進入這裡就銷聲匿跡，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蹤影。但法則世界奇異的道具和技能不計其數，如果星夜離開城市，絕對會被人發現。所以，這樣的情況意味著他們也躲在了城市裡。」
「黃昏旅是幾大勢力中唯一一個沒有隱藏行跡，也沒有按兵不動的人。在進入這裡後就衝著三級區域急行，與從創世諸神那裡獲得的情報作對比，很有可能他們是衝著真實之鏡的線索去的。但不確定的線索與達成校官的道具或者飛船組件相比，價值實在差得太遠。如果是創世諸神這種沒有來自後方壓力的勢力，倒有可能去賭法則世界的終極道具。但是作為受政府制約的黃昏旅，放棄確定利益去找一個傳說中物品……的線索，就實在有些奇怪了。」
「森林幻想方面倒是沒有太多出人意料的東西，但是雖說把探索的任務發佈給了其他人，但是他們組織中居然會沒有一個人到城去活動，簡直就像是在畏懼著什麼東西一般。」
「綜合這些所知最多勢力的行為，我認為，城市的外面應該相當危險，危險到了連號稱最強的那些勢力都只能靜觀其變的地步……」
「外面危不危險我不知道，但是……」熊人再一次放下望遠鏡看向秋羽，「但是我知道，現在城裡極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