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孤城1
這次不用秋羽特別使用感知蔓延的力量，光是順著月上獨酌的方向看去，就能明白所謂的不低調是什麼概念了。
成千上萬的銀色身影，如同下雨般從浮空島的高空俯衝而下，每一道都將空間扯出尖銳的嘶鳴，但因為嘶鳴聲太多，交織在一起後，形成了一種悶雷般的沉悶聲響。
隨著這些銀色身影的快速接近，巨大的聲響幾乎凝成實質般當空壓下，一些身體形態過於纖細的人，在捂著耳朵的同時卻在沒有抵抗這種壓力的方法，如同突然折斷的蘆葦般蹲在了地上，以期讓周圍的人幫助自己抵擋壓力。
事實上，壓倒他們的並非是什麼精神力或者單純聲音的力量，而是被那些銀色身影帶來的，真實的風壓。
當銀色身影直衝進越空門後，被浮空島阻擋的風壓如同空氣彈般向四周彈開。單發的空氣彈還遠遠比不上先前精神力對抗的力量，但被銀色身影帶來的「空氣彈」卻不是一發，而是接二連三的爆開。不管是把武器插入地面以固定身體的，還是盡量壓力重心減少受力面的人，和周圍的其他人一樣，全都被遠遠吹離了越空門。所不同的只是他們多堅持了那麼幾秒。
當風停之時，越空門周圍二十米範圍乾淨得連一粒灰塵也沒有留下，而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則是一地哼哼唧唧艱難爬起的人群。
這種情況並不是說聚集在越空門附近的人全都是些連風壓都對抗不了的人，至少秋羽就見過好幾個人在風壓中翩然後退。要想立足於原地，對他們來說並非不可能，不過，就秋羽看來，他們的後退比起不願意出風頭，或者無謂的浪費力量，而像是在對那些銀色身影做出退讓。
銀色的身影看起來不少，但狂暴的風壓前後只持續了十多秒時間便宣告結束，這意味著他們在十多秒時間內便全數通過了越空門。但詭異的是，在秋羽的視野中，還有無數銀色的身影在繼續從天空俯衝而下，無聲無息的進入越空門當中。
如果光是這樣的話，還可以理解為是後面的這些人收斂了粗暴的態度，但在秋羽的感知蔓延中，這些無聲無息進入越空門的人是處於一種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狀態當中。
簡單的理解，就是他們沒有物質體的感覺，可是又並非是殘像或者幻影那麼簡單。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還在進入越空門的東西不具有讓人敬畏的地方。都還沒有從視野裡完全消失，就已經迎來了一片叫罵聲。
「剛才的又是什麼？」
秋羽本來打算從這些叫罵聲中獲得一些信息，但比起先前對創世諸神的談論，現在的人明顯只是依靠叫罵來過過癮。既沒有和周圍的交流什麼看法，也完全不像真會按自己罵的那樣，對那些銀色人影保持動手程度的敵意。
「政府用於未知風險應對的王牌部隊唄，全是些不通人情世故的傢伙。」被這麼一鬧，距離自己進入越空門的時間又一次被延長，月上獨酌也只能依靠給秋羽掃盲來打發時間，「你別看周圍那些被吹飛的人叫得凶，但也只是叫叫而已，他們既沒有叫嚷以外的本錢，也沒有展現不滿的動機。」
秋羽有些好奇的道，「哦？沒有本錢倒好理解，畢竟這個政府的部隊光是路過就讓他們沒有抵抗之力。但是再強的人，也不可能讓別人連恨他們也做不到吧？」
「這個和強沒有關係，而是這支部隊本身的態度。雖然作為不瞭解他們的你看來，剛才的行為簡直囂張得沒邊了，但是對他們來說，只是單純為了爭取時間。」怕秋羽不好理解，月上獨酌進一步解釋道，「這個部隊是為了實現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目的而存在，部隊成員為了最大化的發揮出自己的力量，除了戰鬥的相關技能和信息外，幾乎將自己和其他東西完全隔絕開來。每一個行為都是為了方便自己更接近目標的達成。所以比起把他們當人來看，還是戰鬥機器人更接近實際情況。既然是一群機器人，自然不可能有誰沒事做跑去和他們嘔氣。」
「這樣啊，嗯……越來越有趣了。」
「什麼有趣？」月上獨酌出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一切都很有趣啊。」秋羽輕笑道，「先是創造者公司的王牌小隊，然後是創世諸神這群代表個人最強力量的王牌，接著是政府的王牌。說不定那個星空騎士團的王牌也已經混了進去。最後再加上隱藏在我們周圍的各中小組織的人……這次的事情恐怕算得上法則世界的一大盛會了吧？」
月上獨酌的步伐再一次停了下來，但與前一次停下時的情況不同，即使後面有人推動著，他也拚命想要朝後退。只是在這片前景的浪潮中，別說他用的人類形態的身體，就是一隻霸王龍估計也只會被身後的無數超人推進越空門之中。在幾秒的反抗之後，月上獨酌已經成了雙腳離地，被人夾在中間抬著走的狀態。
「剛才我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聽你這麼一說才發現實在太危險了啊。那幾大勢力只要出現一方，多半就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現在居然全部聚集在了一起不說，而且還都是所謂的王牌力量……難道對面是第八級的區域嗎！」
秋羽揮手道，「怕什麼，水越渾才越好。能讓他們有這樣的反映，也正好說明可能獲得的利益足夠大。」
「大也得要有命拿才行啊。」月上獨酌居然真得像是在害怕。
「我說，你這是怎麼了，不是已經計劃了好了為了能撿到大便宜，所以要把命給賭上嗎？」
「我說的是賭上法則裡的這條命，可不是連現實裡的命也賭上。」
月上獨酌現在的反應讓秋羽一時間居然理解不透，「周圍的人可沒因為看到這麼多高端力量聚集而後退的，你是知道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吧？」
「是是是。」在秋羽想來，這種稀有的秘密絕對不是隨便一問就能得到答案的，但是月上獨酌卻立刻就做出了回答，「我也是被你一刺激才剛剛想起來。星空騎士團在法則全面開放之初，曾放出過一個消息。雖然很快就被創造者公司作出了所謂的闢謠，但是內容可容不得開玩笑。」
「什麼消息。」秋羽已經隱約能猜到了，不過，別說這是個沒有經過驗證的消息，就是確定是真的，也不過就相當於一場普通的毀滅遊戲，還遠遠不到可以讓自己退卻的程度。
月上獨酌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扭動了幾下，確定依然無法反抗後方的推力後，才緩緩把氣吐出，沉聲道，「消息的內容是，付出和回報的對等的，死亡後可以復活的遊戲只是對遊戲新手的優待。當負區域的級別達到一定程度，獲得的科技達到人類的理解範疇之外時，很可能會遇到那種能夠破壞思維陣列的敵人。」
秋羽心中一驚，在進入這個世界時的猜想又變得清晰了幾分。
十多秒的沉默過後，月上獨酌才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其實，在第六級的區域，已經有很多人類理解範疇之外的東西了。如果真的是八級區域，我們很有可能遭遇到真實的死亡啊。」
月上獨酌覺得自己已經把問題說得相當清楚，但說完話後，帶著驚恐的眼神看向秋羽時，卻發現對方的眼裡一如既往的平靜。
「不過是個非官方組織的推測而已，不要這麼大驚小怪，退一步來說，就是這是真的，前面不是有那麼多高手頂著嗎？再退一步來說，我們是衝著混亂這個詞來的。比起什麼第八級區域，還是這個詞語本身的含義可能性要高些吧？」
不管情況有多麼糟糕，秋羽都能輕易把對方引導到光明的道路上去。只是月上獨酌已經進入到了自己的精神狀態中。
「不，情況不對啊。我們也討論過這些組織都會插一手，可那是建立在普通的插手之上。現在出現的那幾股力量別看人並不多，但每一方都能隨便抵上幾萬普通的戰士，沒有哪個組織會拿幾萬人來做探路的活。並且因為他們人不多，不可能是搶地盤或者協助城市建設的，這種精銳的定位，一般都是有明確目的性的進攻。還有創世諸神，他們是驕傲得不能再驕傲的角色，自從法則全面開放起就沒有在六級以下的區域戰鬥過。光是這點就能說明，即使我們對混亂一詞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也說明在混亂的區域中至少有六級的。」月上獨酌緩過一口氣後，繼續道，「在法則世界中，六級區域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一直盡量不和創造者公司和政府合作或者發生矛盾的創世諸神，完全沒有道理會為了一個六級區域專程來湊熱鬧。所以這裡要再進一步，很可能存在著七級區域。但是要考慮到政府也是有七級區域的……」
「我明白了，明白了。」秋羽也沒想到月上獨酌居然越是遇到危機，思維反倒變得越清晰，「別自己嚇自己了，別說八級，就是九級，十級，只要我們不主動往裡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嘛。別的東西不敢說，但我對自己的生存能力還是相當有信心的，見機不對直接逃跑就是。」
月上獨酌迷茫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立刻更加迷茫的搖了搖頭，「可是我們設想的錯亂是空間上的錯亂，假如這個錯亂還有……」
「別想那麼多了，親眼看看吧。」
「什麼親眼看看？」
月上獨酌話出口後，略一偏頭便看見一團血紅的光芒正迎面罩來——即使自己一步沒走，但已經被人群的力量推進了越空門之中。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