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另一個世界（2）
熱情的謝北章似乎因為這句話失去了全部的談性，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發呆，足足半個小時後，才遲鈍的意識到秋羽的虛弱狀態。在拿了些麵包和純淨水給秋羽後，又繼續進入到發呆狀態。
秋也暫時沒有繼續談下去的精神，狼吞虎嚥的吃下東西後，靠著身旁的大堆雜物小睡了片刻。只是這一睡就把太陽的位置從頭頂睡到了地平線以下，而且還是因為聽到一聲聲歡呼聲才從夢中驚醒的。
黑色的大地彷如巨獸的背脊，微微起伏著，即使車子已經開上了一條勉強算是公路的平整地面，依然因整體的地勢不停顛簸。
當車子順這道路轉向時，秋羽才能從車窗裡看到一片淡淡的燈火。就這些燈火的數量而言，恐怕別說是小鎮，就是鄉村也算不上，但看車裡人的興奮勁，似乎絲毫不因為燈火的規模而失望。
這個世界雖然和自己熟悉的世界相當相似，但畢竟還是有著不小的差異。例如這個車子只有一個像是司機的人物，這意味著車子的行程不會超過一天。而車裡裡雖然各種東西都有不少，但唯獨食物和水不多，這也說明這不會是一趟長途旅行。那麼，這些人從京都出發，一路到這個小鎮最多也就五六百公里。
實在很難想像，一個以大型城市作為依托的周邊地區，居然會荒蕪得毫無人煙不說，連人工建築和道路也沒有。秋羽不由得有些懷疑這個世界的人口規模，於是趁著謝北章在興奮狀態，旁敲側擊的作出打聽。
但實際情況再次出乎秋羽的意料。照謝北章所說，京都擁有超過兩千萬人口的都會級城市。這種超級與貧瘠的反差讓秋羽越發疑惑，但正準備繼續獲取更多信息時，車子已經開進了真實鎮。
旅客們似乎在來這裡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車一停，路邊就有不少接站的人一邊和車裡的人打著招呼，一邊幫他們把大包的行李拿下車去。
司機像是根本不擔心安全問題般，一到站就跳下車，走進了路旁的建築。謝北章倒是沒人來接，但也明顯有著清晰的地方可去，在和秋羽道別之後，背的，提的，大包小包，順著街道向前走去。
短短幾分鐘時間，就剩秋羽一個人被晾在了車裡。從感覺判斷，現在的時間就是不到半夜但也差不了多少。即使是地球上，半夜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街道上亂晃也多半沒什麼好事，何況這還是一個錢笑那種級別都需要外出尋找幫手的危險異世界。
秋羽有千百種找個地方混吃混喝的方法，但有方法和按方法去做完全是兩回事。和其他人一起時，總是讓別人去做事不是因為秋羽不願意做，而是秋羽做不到，既有能力上的原因，也有心理上的原因。
就像一個人想吃豬肉，他願意以及能夠付出的，只是買豬肉回家，要是放頭豬在他面前，讓他自己動手把豬變成豬肉，那就要同時面對能力和心理的阻礙了。
所以現在的秋羽也無法讓自己去做些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做的事，只能快步從後面追上了謝北章。這是一個折中的方法，不是自己為了找個落腳點去欺騙對方，而是依靠謝北章本身的熱心來幫自己。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謝北章艱難的轉身看向了秋羽，但還不等秋羽開口，就恍然大悟的說到，「哦，對了，你是臨時來這裡的，沒地方住吧？」
秋羽激動的點頭。
「q135308970，打這個號碼，是個包接送的旅店，老闆人不錯，你先住著，明天再找人修你的車吧。」身上的東西太重，不適合站著聊天，所以謝北章說完後，就繼續如被殼壓迫的蝸牛般緩緩向前爬去。
秋羽欲哭無淚。天知道電話該怎麼打，就是拼著被起疑，對謝北章說開車外出的自己沒有手機，或者「手機」沒電了需要借他的打，但總不可能再說自己錢也沒帶，需要管他借吧？
等秋羽目送謝北章沒入黑暗，再回過頭時，其他人也已經走得一個不剩。彷彿又變成了只有自己獨自一人存在的世界。
深深吸了一口氣，秋羽選擇了一個燈光較為明亮的方向走去，起初確實是走，可僅僅幾步後，秋羽便再壓抑不住心中難言的恐懼，大步奔跑起來。
這個小鎮相當奇怪。地球上的城市不管再晚，也總能在街上見到一些夜遊神，可是這裡，秋羽憑借比正常標準還要好上一些的體力跑到疲憊不堪，也依然見不到一個人影。而街道兩旁的店舖也沒有一間是開著的，就像完全不打算做晚上的生意。
不過，似乎命運的力量依然眷顧著秋羽，在即將崩潰之時，一點如明月般清冷的白光自街道的盡頭灑落。秋羽來不急確定那是否又是一個虛假的希望，提起不多的力量拚命向著那道似乎正變得越來越細小的光芒跑去。
「等一下。」
跑出不遠後，已經能明顯看出那是一道正在被人拉下的捲簾門，照現在的速度，在跑過去以前就會被完全關上，所以秋羽也顧不得其他麻煩，先出聲叫停再說。
安靜的街道上，秋羽的大叫足以清楚的傳出上百米，正在關門的人聽到聲音，動作停頓了片刻，從捲簾門下探出頭四處張望著。
街道上的光線太暗，怕對方發現不了自己，所以秋羽又接連喊了幾聲，直到對方把腦袋轉向了自己的方向，才憋住一口氣加速向前跑去。
捲簾門裡，一個眼袋烏黑的少女略帶防備的盯著秋羽看了片刻，然後又以更加警惕的神情向周圍掃視了一遍之後，才用特務接頭般的語氣小聲問到，「上網」
少女的舉動已經讓秋羽開始思考面對涉黑性質的聚集點應該怎麼應付，突然聽到這個讓自己覺得相當不協調的詞語，愣了一瞬之後才連忙點頭，「呃……對。」
「進來吧。」
少女雖然這麼說著，但完全沒有開門迎客的打算，只是繼續撐著捲簾門，隱含的意思是讓秋羽低頭鑽進去。
能看到人就已經是一件相當值得高興的事，而且秋羽也不是司馬天智那種嚴以律己嚴以待人的人，向少女微笑點頭後，俯身鑽進了網吧。至於沒錢上網……秋羽的大腦已經沒法再去想那種小事了，甚至把身體伸直的動作都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為不不給自己增加太多思考上的負擔，在忽略掉一些微小的差異後，秋羽試著以正常世界的認知來看待這個世界，而在深夜的街道上遇到一家網吧，幾乎已經把秋羽的思維代入到了普通的地球生活當中。可是看著網吧內的景象時，時空的巨大反差感讓秋羽的大腦險些停機。
沒有桌椅，沒有電腦，沒有網線，只有一顆顆一人多高的金屬巨蛋如同不倒翁般，整齊的擺放在數百平方的空曠空間中。四周的牆面噴滿了極具抽像風格的塗鴉，隱約可以看到「死全家」，「滾出去」，「精神毒品」之類，充滿寫意風格的文字。整個場景猶如頹廢風的科幻插畫被搬到了現實。
唯一和網吧能掛上勾的，或許只有門口右側那張以相當凌亂的方式，堆滿了各種手辦模型，泡麵香煙的的吧檯。
「基本都空著的，隨便坐。」
少女的話語混合在捲簾門被關死的刺耳吱吱聲中，讓秋羽不由想起了人形外表的機器人。不過，能聯想到機器人，至少說明秋羽的思維終於被再次調回到了能適應現在的模式上。但對於下面該怎麼做，秋羽依然迷茫著。
本來擔心的還只是沒錢上網這種可應對的小問題，現在卻意料之外的變成了怎麼用電腦的大問題。雖然從謝北章那裡聽說了關於虛擬世界的信息，但怎麼想也該是在高科技城區的東西，誰知道會在號稱抵制虛擬世界的小鎮中，一個不起眼網吧裡突然出現……而且，天知道這個電腦有沒有什麼身份認證，檢查偷渡客之類的功能……見到秋羽的猶豫舉動，少女又進入了防備模式，小心的退到了吧檯旁，伸手在後面摸索著某種讓秋羽隱約感覺到危險的東西。
「你們這裡招網管？」
危機刺激下，秋羽將思維速度提升到了和命運編織者對抗時的程度，以圖先行緩兵，再想其它辦法。可是在話出口後，還真在吧檯旁邊的未知上看到了一條招聘網管的啟示。因為被太多色彩覆蓋，所以剛才才一時沒看出來，不，準確的說，現在也不太看得出來，除了能從「不能禍害下一代」的幼兒體文字旁，隱約看到招聘網管幾個字外，再分辨不出更多東西。
「你想當網管？」少女帶著既驚且奇的目光重新打量起秋羽來，但台後面。
「對，我從小就迷戀這份崇高的工作。」
秋羽話語輕鬆，可實際上，這是他從數百種應對台詞中艱難精選出的。冷幽默的效果也確實不錯，能夠感覺到少女的敵意有所減少。
「會打架嗎？」
「呃……」如果讓熟悉秋羽的人看到現在的秋羽，絕對會認為他別人是偽裝的。誰會相信一個談笑間將無數強大對手推向絕望深淵的最強智者，居然前後不到一分鐘，就出現了三次的思維停頓。
秋羽已經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回答了，索性挑明了來，「這個……網管需要會打架嗎？」
少女以闡述從二十層樓上跳下去，一定會死的認真語氣說道，「其他地方的不用，但在我的這裡來說，這是基本就職……不，是基本生存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