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混亂之局（7）
事情的發展有些超越艦隊指揮者的預料，幾乎可以說是背道而馳，即使是事後反覆分析著兩個神的對話，他也無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原因。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出現的黑色虛影並非本體，而是由命運之力構建的分身。對其他越法者來說，本體無法出現意味著力量上會處於劣勢，可是唯有命運編織者的力量與本身所在無關，硬要說的話，本體沒有在敵人的眼前反而是最好的情況。這種算不上盛氣凌人的語氣，似乎還有些底氣不足，比起戰爭，更像是要講道理。
「我也不想在這裡，但你埋伏這的艦隊，在我的感知中實在太礙眼了，特別是動起來以後。」青年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出現而發生態度上的轉變。
黑色虛影動作著，給人一種四處張望的感覺，「你的艦隊……這個數量的話，即使以你的力量也應該不可能馬上調集完成。難道從棋局開始你就想要阻止我？」
青年攤手，「雖然在你的面前不應這麼說，但我能想到的合理答案是……這是命運的安排吧。在看到你的星體艦隊之時，就莫名其妙的決定了該怎麼做。」
「要說命運，我的對手不也用著這個力量嗎？仔細想想，你會在合適的時間來到我們的棋局，會遇到讓你感興趣的文明，因為一些只有你才能理解的感觸讓你不惜和我打上一場超級文明之間的戰爭。你不認為自己也成了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確實有這種可能。」青年自己也不希望被別人當作笨蛋，「但我和你們這些操控別人命運的人不一樣，你們因為習慣了玩弄別人的命運，所以對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的選擇都作著從頭到尾的懷疑。和你們接觸久了的話，我多半也會受到影響。」
「你的意思是，認為自己還沒受到影響？」
「至少現在是這樣。」青年自信的點著頭，「不過受到了影響也無所謂，與其花上大量的時間去想是不是被別人控制了，還不如想想被誰控制更符合自己的利益或者意願。」
黑色虛影微微沉吟，「你的這種想法，只是那些無力之人在對抗命運時的自欺欺人。讓棋子為自己而戰鬥，和花錢僱人一樣，自然要給他們好處。所以到頭來，這樣的想法才更容易陷入命運的控制之中。」
「欲先取，必先與嗎？既然你舉出了僱人的例子，那倒是更符合我的觀點。反正從個人到文明，為了生存下去，都是在不停的給別人打工，所以有人能支付得起我的工錢，我也不在乎被人僱傭。而且，就算是你，應該也沒見過可以不給別人打工而獨立生存下去的人吧？」
青年的話讓黑色虛影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人影，但他並沒有打算去探討這點，「告訴我你的目的。」
「什麼？」青年有些錯愕。
「既然你是給我的對手打工，而且達到了不惜押上整個文明的程度。那麼你認為自己可以獲得些什麼？」
「你搞錯了一點，我沒有給你的對手打工，只是在給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打工。至於獲得……現在還看不到，但我感覺這麼做是對的。」
「有趣，太有趣了。」黑色虛影在兩支龐大的艦隊中間，突然狀若瘋狂的大笑起來，「身為越法者的人，居然不憑借理智而是憑感覺做事，更有趣的還是你的感覺居然準確得讓我嫉妒。要是我也有你的感覺……」黑色虛影的聲音一低，但又立刻變得高昂起來，「算了，至少這樣的話，我可以確定不是輸給了對手的命運之力，依他的力量，還做不到這樣的程度。可是……不管如何，這次的棋局是我輸了。」
隨著黑色虛影的話，星體艦隊徐徐後退著沒入了虛空。雖然艦隊中的人完全不明所以，但棋手從沒有和棋子解釋的必要，只是一個意志便能左右手中的所有棋子。
「居然真的走了！我還以為是要大戰一場。」青年不習慣隱藏自己的想法。
「在某些力量面前，我也不過是個打工的，沒有利益的事還是不做為妙。」黑色虛影也開始變淡。
「既然已經認輸，我倒是一直有個問題相當在意。」
「是想問這局棋局的賭注嗎？」
「對，我一開始認為你們輸的一方會被殺死，又看到你為了勝利，什麼手段都動用，更覺得是這個可能。可是現在看到你就這麼淡然的認輸，又不像是會把命搭進去的樣子。」
黑色虛影心中苦歎，這哪裡是淡然。有著絕對存在者守護的文明，本身就已經是不可毀滅的存在，而即使拋開她，自己動用的全部後招也悉數被無數偶然所破解，再硬撐下去的話，唯一的意義只是給自己增加無謂的損失。
「就像你號稱空之禁錮者卻不可能禁錮整個宇宙一樣，命運編織者也無法編織整個宇宙的命運。」
青年不知道這到底算是隱含著答案的回答，還是對方發出的單純感歎。想要再問時，黑色虛影已經從自己的感知範圍裡完全消失。
命運之城中，錢笑完成了三發破星炮的發射後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
如同戰術電腦分析的那樣，第二擊過後，已經可以確定消滅了目標，錢笑的第三次攻擊是為了徹底抹殺小概率事件的同時，用於震懾其他文明的人。所以在完成了全部目的後依然不放鬆，並不是因為怕目標還能詐屍，而是防禦著可能因為思御體屏蔽被解除後，出現的一些不可思議的追兵。
在來這裡之前，錢笑就被再三告誡過，使用思御體後百分之百會被發現，所以之後最好拿出全力逃跑。
可是現在的情況既不能逃，也沒有地方可逃。
不過錢笑在動手前就已經考慮清楚，自己在這個命運之城裡跑不掉，對方也很可能進不來。而且就是真進來了，這個空間裡那些老大級別的存在也不可能讓追兵為所欲為，特別是那個還要依靠秋羽獲勝的己方棋手。而除了這些「可能」的因素外，還有女神的存在。錢笑對自己能夠力抗追兵這點沒有絲毫信心，但卻對秋炎的力量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以至現在的防備，不是等這追出現後進行戰鬥，而是在等著把追兵引向秋羽，然後由秋炎出手一次性將麻煩解決掉。
幾分鐘之後，錢笑的心情由緊張到期待，再到忐忑，一直沒有等來追兵的出現，反倒是等到了在腦海中響起的，獲得勝利的提示。
「什麼？勝利了？其他八個文明領導者都被幹掉了？不可能啊！」
錢笑躲在幾米厚的裝甲中低語著。實際上，他還有不少裝甲可以用，之所有選擇深海巨人，主要是因為這是他手頭防禦力最高的裝甲，追兵出現的話可以多抵擋一陣。而且未了防止追兵使用電腦系統攻擊，這件裝甲被特別改造為全手動控制，從外面除了暴力破壞以外，不可能有其它方法將其打開。但就在錢笑低語過後，一個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出現在耳邊。
「這裝甲不錯，居然是復合科技產物，這麼說剛剛敢給吾撂狠話的東西還真有點資本。」
聲音響起過後，錢笑僵硬的轉動眼球尋找著，卻發現對方已經離開，似乎剛才只是單純來進來研究了下自己的這套裝甲。
在沒經歷某事之前，人總會報著僥倖的心理，錢笑見過比監管者更匪夷所思的存在，所以在面對監管者時，總會覺得自己有著對抗……至少是不被它們蹂躪的依仗，可是當這種依仗加身後，還被監管者隨意進出才讓他真正正視到監管者的可怕。
雖然是不可能感受到寒冷，且身體素質朝強的思御體，錢笑依然打了個寒顫，然後快速降落向秋羽一行所在的位置。
在剛才的戰鬥中，破壞的波及點一開始就被自己引開，後來更是使用了各種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各種防護加到了這裡。就是秋炎不出手，錢笑也有信心爭取的足夠多的時間將秋羽救下。所以這些防護加上身上的裝甲，遠比自己呆在天空上更加安全。雖然可能會把危險的出現地點直接引到秋羽身邊，但既然已經勝利……不，與勝利無關，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尋求更穩妥處事的小心思。
深海巨人如同凌空而行般緩緩降落，這是真正的反重力技術，沒有外露的引擎，也沒有任何弱點存在於裝甲之外。所以錢笑防備著任何可能突然出現的攻擊，卻從未想過浮空的能力被剝奪這點。可就在從被金屬球破壞的巨洞落下的一刻，錢笑猛然感覺身體變得沉重，一種源於下方的力量拖曳著自己向下墜去，即使有裝甲的緩衝，但從幾百米的高度落下也是一件相當駭人的事。
錢笑雙手快速動作著，打算開啟輔助的反重力裝置。一排代表這緊急狀況的紅色按鈕眼看已經出現在了手指微伸既達之處，卻又突然消失。看著兩旁飛速升起的景物，用了半秒時間，錢笑才意識到，消失的不止是按鈕，還有整件深海巨人裝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