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何謂終極（9）
司馬天智推動眼鏡的動作猛然變形，險些將眼鏡按成了兩截，「你是說，我們不去管已經隱藏起來的對方，而是……」
後面的話司馬天智沒有說出來，剛剛才在時間的海洋裡磨練成長，自信已經不輸於秋羽多少的他，又再一次出現了對自己推論的不自信。
對於釣人胃口話，全宇宙都有相同的效果。雖然天使依然是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但第四文明卻急躁了起來，幾人同時出聲催問。
秋羽卻用著聊天般輕緩語氣道，「知道棋局最怕的是什麼嗎？嗯……這個問題實在沒什麼深度，我直接說好了。棋局最怕的就是被對方的棋路引導卻不自知。最初我用計將對方引導到了我的棋路上，但因為我的目光有限，看不到更遠的地方，所以我那種不能做到環環相套的佈局，對方隨時都可以跳出。但是一路下來，直到我們發現對方用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隱藏起來之前，我的每一步棋都走得太順利了，順利得我都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在發現對方隱藏起來以後，自然不願意放棄前面積累下來的優勢，所以本能的去想著怎麼樣才能把對方找出來。其實這樣的心態，反倒是對方的棋手借用了我的棋路之後，將我們反套了進去。如果一直只是想著將對方揪出來的方法，我們才真正輸定了。」
錢笑已經明白大半，「也就是對方給我們營造了一個將軍的假像，看起來我們只需要多走一步就能勝利，但這一步其實無論如何也走不下去。但已經被假象迷惑的我們絕對不會去放棄這個看似觸手可及的勝利，導致所有的主意力和力量都拖到這裡，然後被對方的棋子從後面將我們吃掉。」
蘇昊也隨後醒悟，「對方的棋手居然不是憑借力量，而是思維的陷阱對付我們……在擁有絕對力量的情況下有必要這麼做嗎？」
「擁有絕對力量的話，當然沒必要這麼做，特別是，對方的棋手還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即使擁有著足夠的謹慎，但在上一局遊戲中受到刺激，這一局中也一定會以正面的方式找回自尊，所以會用智而不是用力，只會是因為力不夠，而不得不用智來彌補。」
「您這麼一來我又有些迷糊了，您現在說的不是和前面的話矛盾嗎……」錢笑的思維倒不是真想不通整件事，只是確實被秋羽饒暈了，話出口後便迅速反應過來，「難道您說的對方發動動終極力量後我們打不過，這裡所指的我們只是第一第三第四第八，再加上我們這五個文明？」
見到秋羽點頭後，錢笑才繼續說了下去。
「您說的還差一個有能力解決現在問題的文明沒能來到這裡……既然不是用來找隱藏起的對手的，那麼……就是等他們來正面對抗爆音獸！」
見秋羽再次點頭，蘇昊心中猛跳了兩下，急聲道，「這些你是早就想好了還是臨時知道的。」
「你覺得呢？」
「那何必繞這麼大一圈？」
「我哪裡有繞，讓對方一直覺得我們在按他的計劃步向陷阱中，是因為只有在這個步向陷阱的過程裡，我們才是最安全的。否則就是一時對其他幾個文明沒辦法，要幹掉我們卻不會太困難。」
「那你剛才……」
錢笑皺臉打斷了蘇昊的話。
「你跟大師混那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大師的習慣嗎？大師最擅長的就是和對手打明牌，一言一行都是以被對方監視著為前提。」
「哼，一開始就以對方的棋手為對手，並且還真的以棋子的身份成功達到了目的嗎？」司馬天智語氣中帶著逐漸的放鬆，還有嫉妒。
「棋子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是棋手的對手，我做的只是配合我們一方的棋手罷了。」
「既然你又開始答疑解惑了，我們已經到了破局的階段了吧？」
秋羽頓了幾秒，才搖頭道，「只是我們，或者說我能做的已經結束。對方文明被迫進入到現在的狀態，以及為我們這方棋手的行動爭取到了時間，都只是增加了我們的勝算，最後的結局還得正面決出。」
「正面和爆音獸戰鬥？您是憑什麼認為我們五個文明都不是對手的生物，再加上其他一些低排位的文明就能搞定？」錢笑雖然不懷疑秋羽的話，但還是對這個答案有些難以置信，秋羽攤手，「因為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勝利的方法，我們只能信任棋手。」
錢笑還想再問，突然聽到李凝風大叫起來，這次不用等他叫出什麼，便已經下意識把頭轉向了屏幕上。
爆音獸組成的幾公里大的地毯已經完全成形，緩緩向著高空飄了起來。
在其他人看向屏幕的時候，秋羽卻對剛剛走出車子的庫默比絲問道，「第一文明怎麼說？」
「他們暫時時還無法決定。」
這次通訊用了不少時間，但仍然出現這樣的結果，倒不出秋羽的預料，要是第一文明真那麼容易把生死壓在一個不知底細的文明一面之詞上，反倒要懷疑他們的腦子有問題了。
「有些時候，經驗是要付出很大代價才能換取的。反正我們也暫時沒事可作，一起見識一下何謂終極力量吧。」
秋羽說完話後，也看向了屏幕。
天使從頭到尾都把自己完全包裹在盔甲之中，對任何驚人的話語也沒有明顯的反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四文明沒有特意隱藏什麼，自秋羽說話開始，就全都是如墜雲霧的狀態。不開口不是沒有話要說，相反，一個個都表現得相當急躁，可是因為理不清思緒，所以總也插不上嘴。到最後，雖然重要的問題都被點明了，卻又發現，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似乎都已經有了，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被畫面上的景像一吸引，再也沒了想問題的心思。
第一文明飛行的高度本來就不高，即使爆音獸組成的大地毯飛得再慢，一兩分鐘的時間也足以接近他們了。
在爆音獸剛出現不久的時候，就已經有爆音獸接近過飛碟。對上地球文明子彈的時候，它們的震動防禦堪稱無敵，但畢竟它們的力量有限，能產生的效果也就能防禦下落後的單兵動能武器，面對第一文明的對飛行器用武器，完全不堪一擊。
因為自信於自己星艦的力量，第一文明還特意放了部分爆音獸接近。從衝擊和音頻上收集的數據可以確認，這些爆音獸並沒有耍什麼花招，只是死命的攻擊著星艦。但結果卻和庫默比絲的分析一樣，爆音獸的全力攻擊根本破不開星艦厚實的裝甲。最後丟下了上千具屍體以後，算得上聰明的爆音獸便再沒有去幹這種如同『自殺』的行為。
這也是第一文明不願意按秋羽說的去做的原因，畢竟放開了納米機器人會有未知的結果，而保持下去的話，爆音獸的攻擊效果已經擺在那裡，足夠讓自己安心。
直到見到爆音獸組成了大網，第一文明才覺得問題恐怕並不如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但出於對自己星艦的信心，還不至於讓他們立刻就收回對納米機器人的壓制，展開全力戰鬥。
不過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他們倒不是全無所知。爆音獸的力量來源於震動，能和其他的爆音獸接觸在一起，說明震動的頻率出現了完美的協調，飛行狀態如此，攻擊也多半一樣。如果震動的能量加在一起，依照那密密麻麻數量，或許真能對星艦造成威脅。
第四文明敢拿一條人命去測試爆音獸的攻擊，第一文明同樣也能，但涉及到一艘星艦的時候，他們卻不敢去冒那種險，打算在爆音獸毯飛到最大射擊距離後就立刻開始攻擊。
因為艦隊的主能源全都用在了對納米機器人的封鎖上，自戰鬥開始，一直使用的都是獨立供能的小型激光炮。與電影中那種看到漫天彩色光線飛舞的情況不同。現實中，激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公里，換句話說，一道一米長度，或者說持續時間不到三億分之一秒的激光，在人的視網摸上連殘像都沒來得急差生便已經消失。當然，即使持續的時間再長一些，因為觀察世界是依靠光的反射，在多遠的位置看到激光，那麼便說明激光發出的攻擊已經走了多遠，而對於激光方向上的人來說，永遠只能先看到激光引發的效果。
總之，這就是第一文明無形攻擊的原理。地球上，因為攻擊型激光還是在當作「電焊」使用，所以時間動輒持續幾秒，乃至幾分鐘，不會出現因為光束太短而看不到激光的情況，同時也因為持續的供能，讓激光可以在大氣中越過很長的距離後依然保持較強的威力。可是星際文明實用化的激光武器雖然能量級別很高，卻持續時間卻極短，受到大氣中各種灰塵，氣體分子的影響，威力消減很快，幾千米距離就會讓激光束由秒殺坦克減弱到連螞蟻都殺不死。
在星際戰爭中並不存在這些問題，激光可以飛出很遠後依然保持強大的殺傷力。當然，並不是說激光武器在大氣層內就顯得沒用，如果有星艦提供的能量供應，以第一文明的技術來說，激光的持續時間只要達到萬分之一秒，就足夠在保持威力的情況下從地球的一頭打到另一頭了。只是剛好第一文明沒有多餘的能量可以調到武器中，在先前倒是還有點餘力，可壓制納米機器人的能量堪稱恐怖，本來就只能做到勉強支撐，在付出一艘星艦的代價消滅了大批戰鬥生物後，對納米機器人的壓制達到的極限，如同被人計算好了般，一絲額外的能量都拿不出來。
所以現在看著爆音獸的集合體接近，不是不想遠程打擊，而是只能等它們進入小型激光炮的有效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