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目之所及（2）
立足於起伏之物上，匍匐的巨獸如同被英雄踩於腳下，只差最後一擊便會迎來終結的惡龍。無力掙扎，無力反抗，只能用屬於弱者特有的方式，用憤恨的目光詛咒著打敗自己的英雄。
李凝風俯視著腳下的重戰獸，嘴角是幾乎裂到耳根的愉悅笑容。
在人前總是高談著漫畫，那並非是要隱藏或者偽裝自己，自己從來都很單純，只是真實的渴望著如同漫畫般的神奇世界。
很慶幸自己生於一個可以讓自己無限接近漫畫世界的家族，但無限接近這個詞，換種說法就是仍未達到。
自己可以用著怪物般的力量，挑戰一個個如同怪物樣的人類。但是他們始終還是人類，世界，始終還是平凡的人類世界。
平凡得……讓自己厭惡……每當看著一本本擁有著各種神奇設定的漫畫，自己總能輕易聽到某種召喚，彷彿那些世界才是自己應該存在的地方。
「白癡哥哥，你知道自己的年齡嗎？別總沉迷那些虛幻的世界……」
那個無論哪個方面，都優秀得只能讓自己仰視的妹妹，總是與自己的愛好為敵……不過，至少凝霜還用「世界」這個詞來談論那些被自己期盼之物。從這一點來說，自己依然比絕大多數的人幸運。
以自己如同漫畫英雄的身手為中心，曾聚集過大量的漫畫愛好者，一度以為只要與他們在一起，或許可以創造一個真實的夢想世界，可是……「對不起，我得去工作了，總是看漫畫可養不活自己……」
「沒辦法啊，女朋友說，如果我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和我分手……」
「我被人嘲笑了啊，雖然都是愛好，但還是k歌，泡酒吧之類的更有型點吧……」
「在網絡上可以驕傲的說自己愛看漫畫，很宅，但現實裡，畢竟還是不行啊……」
「這東西偶爾躲起來看看就好，要是太明目張膽的話，會和人類社會脫節的……」
「最近穿越的題材很流行啊，但和超人，妖怪，外星人一樣，正是因為每個人都認為這些東西不可能是事實，所以才會在幻想作品中尋求慰籍……我們不過是無力反抗現實，而尋求逃避的弱者……」
這些人中每一個閃耀著不弱於自己的光芒，如果不是身在名為現實的世界，他們絕對有著站於世界巔峰的實力。可即使是巨龍，也只有在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與海洋中，才能被稱之為巨龍。被束縛於現實的淺灘，便悲哀的注定了他們需要與魚蝦執行相同的法則。直至死去，也無法釋放身體中屬於巨龍的力量。
現實世界，真噁心啊……無法理解，明明都是生活在被各種法則約束的世界中，為什麼遇到的不是與精靈、矮人結伴冒險，挑戰惡龍的世界。不是鐵血殺伐，縱橫天下反抗異族的世界。不是馳騁星空，駕馭未知的世界。不是輕鬆愜意，夢想為源的世界……有趣的世界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身處的是名為「現實」的無趣世界？
自己的奢求一點也不高，不需要凌駕萬物的力量，不需要萌物無數的後宮，不需要驚世駭俗的身份……只需要作為那些世界中的一個平凡角色，然後享受那些世界的不平凡便足夠。
如果可以放棄一切，換到一個進入那些世界的機會，自己一定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吧。不過……即使是自己願意，「現實」也不會給自己機會。
畢竟，所謂的現實，就是抹殺一切夢想的代名詞。
本已絕望，打算在世界上找到一個可以殺死自己的人，然後以死亡為最終的尋找手段。可就在這時，讓自己一直無法尋找的世界，在不經意間就將自己接納了進去。
在秋羽提出邀請的一刻，自己看到了九尾的猶豫，奧多尼奧的害怕，木樁人的牴觸……但自己心裡所具有的，只有幾乎讓自己窒息的興奮……對其他人來說，這場遊戲是他們詛咒的目標，適應的目標，享受的目標。但是對自己來說，這裡就是一個世界，一個讓自己願意生活在這裡，融入在這裡的世界。
自己屬於這裡……緩緩俯身，將腦袋放到了與重戰獸眼睛平視的位置，「剛剛很愉快啊，還有更有意思的魔獸嗎？有的話，我就放過這隻。」
回應李凝風的，是地面連續的輕顫，以及黃色煙霧中，佔滿了整條街道的密密麻麻獸影。
一秒鐘後，李凝風毫無阻礙的從強勢角色轉換為了可憐的逃命角色，慌張的從這只重戰獸身上跳下，飛速逃向冒險同伴的所在處。無論表情還是動作，都如同標準的逃命狀態。只是，他的嘴角，一直掛著無法斂去的笑意。
與迎面走來的秋炎擦身而過時，隱約聽到一個仿如幻聽的聲音。微微的一頓，停下來，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時，秋炎已經走到了被煙霧遮蓋的有效視野之外。
「剛才女神對你說了什麼吧？」
錢笑一把將李凝風拉進了有著純淨空氣的重力領域之內。
「說了什麼？」李凝風搓著下巴，「當然是誇獎我的話。」
「哦，那你不用說了。」錢笑臉上全是看不懂的抽像表情。
對於這個胖子如此果斷的放棄問題，李凝風出現了短暫的錯愕，在錢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後，像明白了什麼般，莫名其妙的點起了頭，然後主動岔開了話題，「剛才小青丘在女神耳邊的動作，好像是在說話啊？」
錢笑揉了揉耳朵，「我連耳朵都掏出血了，但還是一個字都沒聽見。」
說到聲音，李凝風才注意到，九尾和奧多尼奧一直響個不停的槍聲完全停了下來。剛剛還在四周亂蹦的無數怪物，從秋炎走出重力領域的一刻起，便全都消失不見。
「難道女神是核彈級別的，光是出現就能讓所有生物完全退避？」
「太厲害了，為什麼會這麼厲害？」錢笑答非所問。
李凝風下意識的向前看去，但除了影影綽綽的影子外，什麼都看不到。於是用手在側對這自己的錢笑眼前來回晃動著，「喂，你可別騙我說你能看到些什麼。」
「什麼叫騙你，我當然能看到。」
錢笑轉頭，李凝風立刻一拳向他臉上打去，但被似乎早就準備的錢笑偏頭避過。一擊不中李凝風倒沒有繼續動手，只是指著錢笑那雙和戰獸一模一樣的燈泡眼大叫，「胖子被病毒感染，變異了……」
「胡說什麼，就是變異我也能變回來。這是適應這種煙霧的最佳眼睛。」錢笑晃動著水袋般的眼球，「如果你想看，五點生存點，我可以先借一雙給你。」
「別噁心人了……不過，凡事都要體驗下才算是完整的人生，兩點。」
「四點。」
「兩點。」
「三點。」
「兩點。」
錢笑皺臉，「有你這麼講價的嗎？」
「懂什麼叫買方市場嗎？你這噁心的眼睛除了我絕對沒人會要。」李凝風經常被秋羽騙，並不說明他不狡猾。
錢笑晃著眼睛看向其他人。
九尾別開了腦袋，青丘被嚇得躲到了九尾身後，奧多尼奧臉上的表情要多噁心有多噁心，至於木樁人，他的那雙眼睛絕對比自己現在的這雙好用得多。
錢笑立刻醒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李凝風可能是自己法則能力的唯一盈利點。眼見李凝風做出了一個似乎要吐出「一」的口形。錢笑的胖手，連忙覆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李凝風想像了無數重被錢笑改造基因時的感覺，但直到錢笑的手拿開，也完全沒有出現任何異樣感。
「完了？」
「完了。」
「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什麼感覺……有效果不就行了。」
李凝風一邊暗歎自己的兩點生存點花得不值，一邊緩緩睜開了眼睛。
如同透過凸透鏡看世界的感覺，讓腦袋出現了些微的眩暈，但瞬間便又恢復過來。不但適應了眼睛帶來的不適，還在大腦中自動擁有了對這對眼睛的使用方法，彷彿這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眼睛。可是依照出現在大腦中的方法，控制著這對有著縮放功能的眼睛用奇異的方式觀察周圍，卻又說明著，這確實已經不是人類眼睛能做到的。
黃色的煙霧也再不是阻礙，可以清晰的看到幾百米之外的地方。在看到秋炎的一刻，李凝風已經顧不上體驗眼睛的新奇，只有嘴無聲的開合著，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太厲害了，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錢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被李凝風撿去而抓住機會吐槽，因為李凝風會這麼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
秋炎的戰鬥相當詭異，根本看不到她動手，直是一直往前走去。但被她接近的位置，不管是密集的戰獸還是體型巨大的重戰獸，全都紛紛消失。
這種手段，已經超越了錢笑和李凝風對法則能力的理解。甚至秋羽說的什麼，「秋炎的能力主要在躲避上」也被錢笑徹底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