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末世（8）
正在金已經完全無法和眼前這人交流下去之時，房間的門又一次被幾個自稱科學家的老頭撞開，依然是剛才為首的人紅著眼睛叫道，「要什麼？你想要什麼？」
金似乎已經有了對他們的充足應對經驗，立刻把秋羽需求清單交給了他們。這是個很怪異的情況，在這個原國家間肯定失去了交流的末世，幾個金髮碧眼的老頭盯著秋羽用漢字書寫的清單直冒汗。而冒汗的原因不是他們看不懂漢字，而是他們看懂後發現自己滿足不了上面的要求。
「可以換些其他東西嗎？」為首的老頭說出了金剛才說過的話。不過他並沒有像金一樣提出幫秋羽找失散的同伴，而是把聚居地裡任何自己認為有價值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全報給了秋羽。
對於老頭這種完透家底的行為，金聽得直冒冷汗，生怕誘發了秋羽的貪婪，到時候帶一堆人來把這個聚居地給屠了。但是又因為剛剛欠下著秋羽一個天大的人情，再加上進入瘋狂狀態的科學家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擦汗。
秋羽對老頭報出的東西沒有絲毫興趣，他們的所謂珍寶，放在2012年的現實世界都是些爛大街的東西。
別人看得比命還珍貴的東西，在自己面前如同垃圾——這是個多麼經典的yy橋段，但秋羽卻絲毫感受不到優越與高高在上，有的只是被壓得無法呼吸的沉重。
彷彿面前的老人是為了能獲得一本小學課本，而甘願拿出作為自己一天口糧的乾硬饅頭來交換的流浪兒……這些所需所求，本該就是屬於他們的。
隨著老頭報出物品的速度越來越慢，秋羽知道，那些東西已經是在失去後會對他們有著明顯影響的程度，但秋羽仍然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不是有意折磨他們，而是自己必須瞭解現在這個時代哪些東西是對人類最重要的，還有這個聚居地的科技又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汽油兩桶……收音機一台，是好的，半個月前還收到過電台的廣播……風力發電機組一套。」
這是老頭最後能拿出來的東西。
在秋羽眼見老頭的眼裡出現了只有殺人時候才有的狠色，連忙開口，「我那電腦不值什麼錢吧，你說這麼多好東西想要什麼？我帶的東西可不多。」
秋羽倒不是怕老頭想殺他，而是怕老頭把自己割肉論斤折價交換。反正是要給他們的東西，索性給個台階，隨便換點什麼就好。
老頭激動的大吼著，「你的電腦確實值不了多少錢，可是裡面的內容簡直價值整個人類的未來。」
秋羽，在秋羽的記憶裡，現實世界那些號稱科學家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電台、電視台、網絡、學校的各種活動中四處奔波，因此練就的應變能力有著遠超本職的專業性。而面前這個有便宜遞到嘴邊都不知道咬的老頭，倒更像幾分傳統文學中才存在的科學家。
「我沒興趣去考慮人類的我未來，我只關心我的腰包是否夠鼓。」秋羽只好繼續扮演著投資者的角色，「我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人看得起裡面的東西，他們和我一樣更喜歡看得見摸得著的實惠。所以會認為裡面東西好的人估計也只有你們了，或許我作為投資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們，等真能弄出點什麼好東西了，我再來收取這些價值整個人類未來的東西所帶來的報酬。」
「當然。那些白癡懂什麼，只有科學才能帶領人類走出現在的困境。」老頭如同舞蹈般興奮的舞動著手腳。比起金這種擔心秋羽有什麼圖謀的人，光是能保留下重要物資這一點，就讓老頭在瞬間就把秋羽當作了一個對科學有著優秀眼光的精明商人，「五年，不，三年以後你就會得到足以讓你發瘋的東西作為回報。」
不等秋羽再說什麼，這群老頭就像被關閉了很長時間，終於得到一次放風機會的犯人般，歡呼著跑了出去。
「這樣似乎不太好。」金猶豫著道，「我可以理解一個商人的投資，但你的投資太多了，這樣下去你恐怕養不活自己。」
「那是因為你們聚居地受到了命運的眷顧，而我只是順應了命運的安排，在其他地方我可不會這樣大方。」
在金不解的注視下，秋羽又將兩把工兵鏟，一個醫療箱，一套電工工具等東西一一從包裡翻找出來，放到一旁的桌上。巨大的包裹也因此比最初少了近一半，即使是這樣，秋羽也仍然嫌包有些大。只是裡面剩的是一些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必備工具以及食物和水，自己暫時還沒有吃老鼠肉喝臭水的打算。
秋羽指著桌上的一大堆雜物，「既然已經投資了，這些也一起給你們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金的目光已經有些呆滯，下意識道，「什麼條件？」
「我需要有人帶我到其他大型的聚居地，如果沒有的話，至少也要先到最近的聚居地去。」
「你要走？什麼時候？」
「就現在吧。」
自己能在這裡發揮的價值已經差不多了，即使再花時間幫這裡發展，遊戲一輸就什麼都沒了，所以在力所能及和全力以赴之間，秋羽只能選則前者。
發展是他們在這個遊戲裡要做的，而取得遊戲的勝利是自己必須做的，時間對自己比他們要寶貴得多。
「好，我馬上安排。」
知道面前的人和自己有著一種能感覺到，卻無法用語言組織起來的不同，金也不再多說，用行動體現著末世必備的果斷。
三分鐘後，兩個人站在了秋羽面前。
「你們兩個？」
站在秋羽面前的居然是傑克和庫侖兩人。
生怕秋羽誤會自己選了兩個沒什麼戰鬥經驗的人，金連忙解釋道，「距離這裡最近的聚居地就是一個衍生自城市中避難所的大型聚居地，傑克本來就是那裡的人，是在我們遷到這裡的路上加入的，所以他既熟悉道路也熟悉那裡，應該能給你提供不少幫助。至於庫侖，他是傑克的搭檔與眼睛，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他都有著出色的視覺。另外……」
「另外我們都有了這傢伙。」庫侖揚了揚手中的衝鋒搶，「光是這兩把槍就能抵得上五六個武器落後的專業獵人。」
秋羽點了點頭，看著兩人背上鼓囊囊的包，「這麼快你們的東西就都收拾好了？」
「本來就沒什麼可帶的。」傑克反手拍了拍背上的包，「這裡面全是用剛才弄到的東西換的食物和水，不出問題的話夠走一個來回了。」
秋羽眼角跳了了跳，看他們包的大小，不要說全部，就是裡面一半裝的是食物和水，都至少夠自己吃七八天了。不知道他們的食量和走路的速度怎麼樣，但總的看起來，所謂最近的聚居地，也沒近到能輕鬆到達的程度。
秋羽擔心道，「那個地方有多遠？」
金作出專業的回答，「從地圖上看，有130公里。」
130公里，遠是遠了點，但還沒到不可接受的程度。但傑克的補充頓時讓秋羽頭大如斗。
「別說什麼地圖上的距離，我們又不能飛，中途要繞過幾個遊民領地和變異動物密集區域，所以比地圖上的距離可要遠上不少。」
「好吧，希望這是一次愉快的旅途。」在金古怪而驚訝的目光中，秋羽輕易拖動了展開輪子的大包在其他人看來，下個聚居地是秋羽的目的地，但對秋羽來說，那裡只是一個情報的獲取點。在這樣的世界中有通訊器的幫助，找到失散的同伴們或許還算容易，但要找到一個不知到掉在何處的外星人降落倉，就幾乎是大海撈針了。但現在也只能一點一點撈下去，所以自己完全沒有時間可以耽誤。在一切確定之後，秋羽就立刻出發。
將三人送出了佈滿陷阱的入口後，金剛要轉身離開，就看見身穿白大褂的老頭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怎麼走這麼快，給你這個。」
老頭把手裡的東西給秋羽後，轉身就要回去。
「等等，這是什麼？」
秋羽拿著被他遞過來的東西看了看，這是半塊有著地球圖案的硬幣。
老頭不耐煩的解釋道，「這就是和你生意的證明，以後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只要拿著這半快硬幣來找我們，並能和我們手上的半塊對上的話，我們就會按承諾給出報酬。」
老頭看起來不太通人情世故，但並不是傻瓜，而且從認真的態度來看，他似乎真的打算在未來的某一天對秋羽作出回報。
時間的洪流可以摸消一切存在著和即將存在的東西。每一場遊戲的勝利都是時隔幾十年。雖然以秋羽做事的嚴謹，確實想過在下一場遊戲裡來找他們獲取些回報，可實際上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但現在，看著老頭眼裡那份急著回去汲取知識，但是又透著堅定與認真的神情，秋羽將這半塊硬幣珍而重之的捏在了手中，「也許我的離開會是相當長的時間，長到……」
秋羽想說，長到你們活不到的一天，但一些奇怪的情緒卻讓他說不出口。自己的幾天時間，也許就是他們的一生啊「作為科學家，信守承諾是最重要的品質。就是長到我們全死光了，我也會讓誕生自這個聚居地的人繼續遵守下去。」
此時的他，哪是還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傻老頭，分明就是個睿智的長者。秋羽甚至在一瞬間產生了自己是被他前面的偽裝欺騙的感覺。
「呵呵。」秋羽愉快的笑著，「可是時間或許真的會長到你們全死光了，到時候你們的後代又搬到別處，我怎麼可能找得到你們。」
「這個……」老頭低頭想了想，然後拿出了自己手裡的另外半塊硬幣，「一些強大的組織和聚居地都有著自己的標誌，以後我們這裡就以我手裡的這半塊硬幣為標誌。只要看到有這樣標誌的組織，就可以知道那是我們。」
「那麼再加一道保險吧。」
秋羽從鞋子裡抽出了一把有著幽藍色澤的匕首，在幾乎鼓出眼眶的八隻眼睛注視下，輕易的從手中的硬幣上切下一角，遞到了老頭手裡。
「我希望以後凡源自你們這裡的人，都知道有人會拿來與你們標誌相對的另外半塊硬幣來索取報酬。這這一小塊硬幣也交給你們，這個就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了……真正能與你們硬幣對上的不是半塊，而是我手裡的這五分之二塊。」
老頭毫不含糊的拿起這一小塊硬幣往回走去，「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還是小心。」
「我希望聽到你誇獎我既聰明又小心。」
秋羽也拖動著他的大包，和老頭背對背的走向另一個方面。
兩人在時間的洪流中交談過，合作過，甚至有著部分相似的夢想。但背道而馳的時空之線，讓兩人自此之後，永不相交。這是在這場遊戲中第一個讓秋羽意識到淡淡殘酷的人，但卻不是最後一個傑克和庫侖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一前一後將秋羽護在中間，開始了這次艱難得遠超他們想像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