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束縛萬物之鏈（5）
「有意思，很有意思。」在所有人都被秋羽的話弄得目瞪口呆之時，九尾卻平靜得反常，「人類社會的法則，只要站在人類的巔峰就可以超越。但宇宙的法則卻只能用宇宙的法則去對抗……比起人類社會，宇宙才是最公平的啊。」
秋羽的語氣比九尾更加平靜，「但是，就像人類中總有不安於被人類法則限制的人存在一樣，宇宙中強大到極至的人，也不願意再被宇宙的法則所束縛。能超控萬物的力量已經不能讓他們滿足，他們要的，是毀滅現在宇宙中的法則，向這個整個宇宙的本源動手。」
「毀滅現有的法則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對我們這些人來說，他們已經強大得用神這個字眼也不足以形容了。」
「他們現在是很強大，但現在的強大是建立在遵循宇宙法則的基礎之上的，只要時間足夠多，其他的文明也會走到和他們一樣強大的地步。同樣的，只要過去足夠長的時間，他們也會在法則的洪流中消逝。可是，如果能毀滅現在的法則，他們就能在虛無之中，再編織起新的法則，任意創建他們希望中的宇宙，甚至在宇宙的基本法則中編織一條這樣的內容——他們的文明是宇宙的根本，是永垂不朽，不可超越的存在……總之，他們的目的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實在沒有任何意義，我說的這些，只是要由此推論出，他們是以生命進化法則的終點為切入點，來掌握其他的法則。」
錢笑顫抖著，指了指青丘和九尾，「那他們就是走到了進化法則的終點，所以掌握了其他的法則？這個法則這麼容易就達到了？」
「當然不是，他們只是借用了這個世界中的力量。」秋羽聲音中帶上了一些遺憾，「我說過，這個世界有可能是虛擬，幻覺，或者超自然三種情況，但我又沒有依某些證據特別否定某個可能，或者特別強調某個可能。那不是因為我小心，而是因為我無法將其中的任何一種可能獨立出去。當時還只是猜測，但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場遊戲是同時建立在地球虛擬概念，我們自己的幻覺，加上對方的超自然力之上的綜合世界。而力量來源全是我們人類自身。」
「以虛擬的運算來模擬宇宙法則的消耗，以我們自己的幻覺來引導本能中力量的使用方式，再以他們的超自然力量將我們的力量扭曲。所以九尾和青丘會在使用了法則能力之後立刻衰弱下來，是因為我們的對手不願意為他們提供能量的支持。」
錢笑拚命搖著頭，「可是還有好幾點說不通，首先，對方為什麼一定要誇張到引出宇宙法則的能力來攻擊我們，用普通攻擊不行嗎？其次，為什麼引出的力量都是先攻擊本人，他們用一個人的力量來殺光其他人不好嗎？還有，還是剛才的問題，你說法則力量的掌握，是進化的終點，但我們怎麼可能被隨便催眠一下，就能用出進化終點才能有的力量？」
「嗯……前兩個問題可以合併回答，那恐怕是因為監管者的平衡措施。」
「平衡措施？」
「我們文明的判定比對方強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那麼面對一個可以引發法則能力的文明，我們為什麼還會被判定比對方強？那恐怕是因為對方文明在某些方面弱小到了足以抵消他們引發法則能力的強大。這個剛好可以從我們進入這麼長時間，卻絲毫生存點都沒有獲得這一點上同時得到驗證與答案——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攻擊力，不能對我們造成直接的威脅。而這種沒有一丁點攻擊力的文明，哪怕他們要直接殺死自己文明中的個體也根本做不到。假如我是他們中的一員，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也只能是引發想要殺死的個體的法則能力，讓他被自己的法則能力殺死。」
「所以在他們進行的第一場遊戲裡，還來不急學習其他殺戮手段的他們，就像是被狼養大的人類孩子，明明有著靈巧的雙手，但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卻只會用嘴。在這鍾慣性思維的驅使下，他們只會認為唯一能殺死我們的方法，就只有引發隱藏在我們體內的法則能力這一途……這樣就能最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我們遭遇了無數危險，生存點的獲取速度卻絲毫沒有提升——我們自己對自己的威脅，當然不可能成為獎勵。我剛才肯定監管者站在我們一邊，也是因為它送了這麼一個有趣的對手給我們。」
天空中的無數秋炎同時偏了偏頭，似乎想說什麼，只是還沒來得急開口，便被秋羽突然變快的敘述節奏所打斷。
「至於你說的進化終點的力量獲得太輕易，這個得看怎麼想了，如果對才幾十年人生，進入這個遊戲也不過幾十天的我們來說，走到終點是快了一點，但對我們本身而言，已經是無數億年的積累了。」
「什麼無數億年，要是有那麼多年我們早成精無數次了。」錢笑不滿秋羽的敷衍。
「要這麼說的話，也沒錯，換個方式來理解，我們確實算得上是成精了。」秋羽對著又要開口的錢笑搖了搖頭「我確實沒開玩笑，你先說說，你的家族有多少年歷史。」
「幹什麼？」錢笑警惕的道。
李凝風卻一副高傲的樣子搶道，「要說家族歷史的話，我們李家可是自殷商時期起就有的，現在……」
「太短了。」
正說得高興的李凝風，被秋羽沒有任何修飾的否定弄得嗆了半天，「什麼叫太短了？難道你們家族的歷史更長？」
秋羽輕笑這點了點頭，「是的，我的家族史就是人類的歷史。」在所有人臉上出現巨大驚愕的同時，秋羽又話鋒急轉，「不但我的家族是這樣，你們的每個人的家族也同樣都是人類的歷史。你剛才所說的家族史不過是你們家族有紀錄以來的歷史。但你要明白一點，我們會存在於這裡，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由最初的人類祖先一代一代繁衍到現在。所以在文字紀錄之外，我們的家族都有著等同於人類歷史的久遠歷史。」
「而這樣的歷史還只是以人類的歷史來看。如果將眼光再放得長遠一些，人類也不是憑空出現，而是從更低級的動物進化而來，從哺乳類追溯到爬行類，從爬行類追溯到兩析類，從兩析類追溯到魚類，直至一直追溯到到單細胞生物、真菌。」
「所以任何生存於現在的人，都可以自豪的說，自己的家族有數十億年的歷史，數十億年的傳承，數十億年生存競爭的勝利者……數十億年的進化積累。所以……」秋羽面色沉靜的環視著所有人，「所以，現在還有誰覺得，能掌握法則能力來得很輕鬆？」
李凝風費盡全身力氣，才完成了一個嚥口水的動作，「聽您這麼一說，原來人類……不，是所有能夠生存到現在的生物都是那麼了不起……要是能回到地球上，我一定加入動物保護組織，以前聽說每天要被人類滅絕多少個物種，我還不覺得有多大的事。現在想來，那是人類以天為單位，在不停終結屬於那些物種幾十億年的歷史啊。」
似乎覺得現在的話題還不夠震撼，秋羽對著李凝風點了點頭後，繼續把話題引向更深遠的地方，「剛才我說的是生物的歷史，但是生物也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由糖、氨基酸、蛋白質等基本物質組成，但這些基本物質也不是憑空出現，而是由游離在地球上的氫、碳、氮、氧等元素在地球上的各種自然能源的作用下產生。而集合這一切條件的地球也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由無數細小的物質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一點一點聚集而來。這些細小的物質也不是憑空產生的……」
說到這裡，秋羽停了下來，再次仰頭看向頭頂的金屬穹頂，他的視線彷彿能穿透這層障礙，看到無盡的璀璨星空，「知道為什麼人類總說著地球是母親，是家園，但從來沒有說過地球是歸宿嗎？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在閒暇仰望星空之時，總會有想要去到那片無盡星空中的衝動嗎？那都是因為在人類的本能中，一直保留著關於宇宙的記憶，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的誕生之地是在宇宙中。那個既是誕生之地，也是終結之地的廣袤空間。」
「我們都是宇宙誕生與終結循環中的一部分，現在的身體可能是由無數億年前的星塵、行星、恆星，甚至黑洞的一部分組成的。而在未來，我們的身體也會化作星塵、行星、恆星或黑洞。又或者繼續作為某些強大生物身體的一部分存在下去。」
「所以……」秋羽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我們本就是由宇宙究級法則創造的身體中，蘊藏著毀天滅地的能量，掌握一些法則能力也完全合乎邏輯……另外，如果說宇宙的起源真的是源於虛無中的一次大爆炸，我們的身體中可能還會有著與法則一同誕生的本源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