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向袁紹提出了這個建議,又間接點明了利害。袁紹細細思量,只覺此計甚好。這幾日諸侯的反彈愈加嚴重,他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如果把諸侯的眼光都引向董卓那邊,他的收買工作就會輕鬆不少。假如真有人打進了洛陽,嘿嘿,也不用自己幹什麼,一定會有人下黑手。
想到這裡,袁紹心中大悅:「孟德果然乃國之棟樑,董賊當時日無多矣。」
曹操答道:「公路過譽了,便請明日宣佈此令。」其實他心下對袁紹很是不屑。曹操看得很遠,比起增強自身實力,天子更重要得多。
袁紹道:「自當如此。」之後他便沉浸在了天下我有的喜悅當中,連曹操告退也不知道。
汜水關中,華雄整日閉門不出,任憑孫堅軍百般叫罵,就是不為所動。孫堅雖有心強攻,但一來汜水關牢不可破,二來自身兵力也並非雄厚,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於是兩軍相持,數日無戰。
孫堅正對戰況毫無進展頭痛不已,卻突聞手下來報,袁紹聚諸侯共誓,先入洛陽者為丞相。聽完手下的報告,孫堅皺了半天眉頭,之後發出了一個命令:「諸部撤離此地,留一千死士駐守。」
程普在旁問道:「師兄,這是為何?諸侯援軍即至,那汜水關何愁一舉而破?」
孫堅搖頭道:「那華雄豈不知如此?諸侯大軍行動遲緩,雖據此不遠,卻需明日方可到達,今日晚間,華雄必來劫營,以挫我軍士氣。」
「既然如此,何不設計殺之?為何要撤軍?」
「明日袁紹等人便來,若汜水關就此而下,洛陽如何能輪到你我兄弟?我且送華雄一場功勞,則諸侯必然惶恐,不敢與戰,彼時我軍再敗華雄,便是不世之功。」
「師兄高見。」
孫堅心裡清楚,諸侯這次帶來的兵馬雖然不少,可是說到將才,卻是半個也無。其實這天下善戰者雖然不少,可如今居軍職者多因殺黃巾而上位,殺戮一幫老百姓,又需要什麼韜略了。只歎那幫身為上位者的腐儒對軍事一竅不通,以為殺得人多便是英雄,卻不知被他們引為心腹大將的,只不過是一堆莽夫罷了。可莽夫也是分級別的,典韋、張飛那種是極品,而這些諸侯的手下,卻只是些三流貨色。袁紹、曹操的手下雖然有些樣子,卻被他們留在了家裡。如今諸侯聯軍若無孫堅,想贏華雄那是休想。
當夜果然不出孫堅所料,華雄率軍出關劫營。孫堅帶著一千死士不敵而走,黑夜之下,華雄也沒發現孫堅營中之兵數目不對,只是追著孫堅不放。孫堅命祖茂戴著自己的赤巾誘敵,就此逃脫,而祖茂將赤巾縛在一個墳墓旁的閒燒柱上後,跳水而去。華雄眼看前方赤巾忽然不動,疑有陷阱,又不甘就此離去,徘徊良久,終於上前,發覺被騙後咆哮不已,卻也只能憤憤而去。
第二日諸侯到來,聽聞孫堅為華雄所敗,無不大驚。這些人雖然一心爭名逐利,但畢竟不是白癡,孫堅的實力他們都是知道的,卻沒想到這樣的猛人居然輸了,一時之間都覺得前景很是渺茫。想是這麼想,可洛陽就在前面,難道不戰而去?就此軍心盡失不說,還會淪為世人笑柄。
所以諸侯還是老老實實的安營紮寨,然後再次開始扯皮,對誰先出戰爭執不已。此時孫堅正在某處悠閒的等待諸侯和華雄的戰鬥結果。
汜水關內,華雄聞報諸侯到來,乃謂左右曰:「諸侯之中,我所俱者,唯孫堅耳,今其亦為我所敗,餘者碌碌,不堪一擊。」當下便領軍出戰。華雄是西涼天道門滅情堂中人,也是董卓的直屬手下,自從軍以來,大小數十戰,自然是勝多負少,平日裡也算小心謹慎,只是今天剛打敗名將孫堅,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諸侯這邊仍在爭執,一個探子跑了進來:「華雄引鐵騎下關,用長竿挑著孫太守赤巾,來陣前大罵。」
曹操在諸侯反應過來之前說道:「好個華雄,欺吾軍中無人呼?」真是打得好算盤,他說了這話,別人就不好讓他的手下出戰。
袁紹一聽,連忙接道:「吾軍中可有豪傑?」他這麼一接,必然有頭腦簡單的人站出來,是誰不重要,反正不會是自己的人,先探探那華雄的實力也好。
這聯盟之中最多的便是那種只長肌肉不長腦筋的人物,袁紹話音未落,已經有好幾人站了出來,大呼「末將願往。」
袁紹看了看這幾人,指著其中一個道:「這次便請俞將軍出戰。」那被指的俞涉大喜,拜謝後出帳而去,其他幾人無不恨恨,在他們想來,那俞涉是袁術的下屬,袁紹這是偏心。
可袁術也氣的夠嗆,他明白的很,袁紹是在藉機削弱自己的實力,可袁紹做的光明正大,袁術也沒有辦法阻止,總不能站起來說俞涉武藝不行吧,只恨這俞涉頭腦實在簡單,說了多少次不得自己之令不得擅動,卻還是頭腦發熱跑了出去。
這邊袁術還沒鬱悶完,那邊探子已經來報:「俞涉與華雄戰不三合,被華雄斬了。」
袁術嚇了一跳,俞涉在他手下武藝也是排前幾名,居然三合就被斬了,那華雄居然兇猛至斯。
袁紹心裡很是得意,但是臉上卻是悲憤異常:「華賊竟如此兇惡,可憐俞將軍就此為國捐軀。」
剛才站出來的那幾個人這時還沒站回去,當下又紛紛叫著要求出戰。
袁紹想了想,消弱袁術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應該以戰勝為主要目的,於是便對著其中一人說道:「潘鳳將軍,便請出戰斬了那華雄。」
潘鳳乃是河北有名的豪傑,出身隨意門,武藝雖不如同門的顏良文丑,在這帳中已是數一數二,聽得袁紹此言,當下便抱拳道:「敢不從命。」轉身出帳。
去不多時,探子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
一時之間帳內寂靜無聲,良久,袁紹才緩緩道:「可惜吾上將顏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懼華雄!」曹操在一旁也有同感,他帶來了大部分的兵力,為了大本營的安全,把能打的夏侯敦和夏侯淵都留到了陳留,帶來的曹仁曹洪武藝與潘鳳相當,怕也不是華雄的對手。
剛才還站在那裡的幾個武將已經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們只是智力低,但也沒到傻的程度,那個華雄連武藝比自己高的潘鳳都斬了,自己上去也是白給,送死的事誰會去作?
眼見無人敢於應戰,袁紹很是無奈,但也無計可施。此時只聽帳內有人大呼道:「小將願往斬華雄頭,獻於帳下!」
袁紹循聲看去,只見一條大漢,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聲如巨鐘,立於帳前。
袁紹一生閱人無數,怎看不出這大漢的一身精深修為,這時旁邊公孫瓚道:「此乃劉玄德之弟關羽也。」
袁紹久居河北,對劉備之名也有所聞,於是問道:「現居何職?」世家子弟出身的他無法放下對別人身份的重視。
公孫瓚詭異的笑道:「跟隨劉玄德充馬弓手。」他和袁紹地盤相近,平素多有摩擦,而且他對袁紹非常瞭解,很清楚他聽到這話的反應。
果然,袁紹一聽公孫瓚的答話,第一反應就是「這關羽官職如此低微,怕本事也是有限的緊」。但考慮到如今無人可派,便打算把關羽訓斥一頓後再派他出戰。於是袁紹大喝道:「汝欺吾仲諸侯無大將耶?量一弓手,安敢亂言,與我打出!」
關羽為人,出了名的傲上,此時兩眼一瞪,就要發作,曹操卻出來打了圓場:「公路息怒,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試教其出馬,如若不勝,責之未遲。」曹操識人的本事還要在袁紹之上,他一見關羽就知他的實力要在夏侯敦之上,這便起了拉攏之心。在他想來,劉備名不見經傳,只要對關羽施以恩惠,當可得手,沒見呂布就是這麼被董卓拉走的嗎?
袁紹見曹操所言正好符合自己心意,便道:「使一弓手出戰,必被華雄所笑。」這話根本不是什麼借口,只是要藉機下台。
曹操道:「此人儀表不俗,華雄安知他是弓手?」順利的幫袁紹下了台。
那邊關羽聽這兩人說道這裡,知道事情已定,便拱手說道:「如不勝,請斬某頭。」這話也就是說說,按華雄的個性,手下敗將豈有活路。
曹操道:「將軍且住,操有酒一杯,何妨飲了再去?」他已經開始對關羽的拉攏。
關羽卻道:「曹公酒且溫下,某去便來。」說罷出帳而去。曹操也真的便把酒溫上,無視其他人的眼光。
只聽帳外鼓聲大響,喊聲如雷,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一人騎馬入帳,正是關羽,他揮手扔下一個人頭:「華雄人頭在此,曹公之酒何在?」曹操雙手奉酒,關羽拜謝而接,其酒尚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