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破碎
「東方姑娘……」
葉文站起身，看了眼身後站著的東方葵。
此時的東方葵相比起當初，卻是又有一番變化，雖然相貌看起來還是那般，但卻比原本顯得更加柔和了一些。原本的相貌上隱隱約約還透露出的一些男子般的英氣，如今已經半點也瞧不見了。
東方葵看了看葉文，面前的這個蜀山掌門給了她一種深不可測，而且隨時可能乘風離去的飄渺之感，她只這一瞧之下，便明白了夏青荷對自己說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
「葉掌門，真的就要破碎虛空了嗎？」
「是啊！」葉文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灑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他本就不是那種沉醉於掌門之位的人物，自己會一心一意的為了蜀山派操勞，可能更多的原因都是因為這個身體中的那一絲執念以及不想讓師妹感到失望。如今自己即將破碎虛空而去，那麼蜀山派的事情他可以理所應當的交給旁人了！
仰頭看了看那深邃的夜空，雖然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不過葉文對於自己的未來還是抱著相當樂觀的態度的：「大不了再穿一次，都是穿過一次的人了，怕個毛啊！」
他也想過，自己可能會去到一個更高層次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先天不如狗、破碎滿地走，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底層人物，然後飽受欺凌並且過的十分困苦等等……不過他並不在意。
「不如別人，那麼就努力的變的比別人強！在這個世界如此，到了另一個世界也是一般無二！」
自己已經有過一次經歷，還怕再來一次？趁著自己還沒失去進取心的時候破碎虛空也是反而是一件好事。
東方葵看著葉文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也不知道這位葉掌門究竟在想什麼，她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直過了好半天才突然念道：「葉掌門……成親了呢！」
沒想到東方葵會問這麼一句話，葉文顯得有點驚訝：「對啊！可惜那時候你正在昏睡……」
「是啊……」東方葵喃喃的說了一聲後突然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葉掌門知道嗎？在這次的假死中，我並沒有以往那麼痛苦！」
「哦？」葉文有點驚訝，難道東方葵的鳳凰涅槃功出現了什麼變化，不會繼續在假死的時候製造恐怖並且無休止的夢境去折磨她了？
只聽東方葵繼續道：「在剛陷入昏迷當中的時候，我迷迷糊糊間做了一個夢，夢到有個人小心翼翼的將我的衣衫除去，然後非常仔細的為我上藥，動作溫柔而且小心，那種感覺讓我幾乎忘了自己正身在痛苦之中！」
葉文聽到這句話，臉色變得很是古怪。
「隨後的日子裡，雖然每天都會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每次我都會想起那個人用那雙手輕輕的在我覺得最疼痛的地方上拂過。很神奇的，每當我我這麼想便會覺得痛苦消失了許多……」
東方葵突然轉過了頭，問了句：「葉掌門……可知道我在昏迷的時候是誰為我上藥嗎？」
葉文抓了抓臉：「許是夏姑娘吧？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照顧你的……」
東方葵不言，只是繼續盯著葉文，最後瞧的葉文很有從這山壁上跳下去的衝動的時候，東方葵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許吧……」
葉文聽到這句的時候才長出一口氣，隨後的時間裡他甚至不敢再多瞧東方葵，因為他一瞧見東方葵後，心裡面就會想起那日裡眼中所見到的一切。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心裡頭胡亂念了兩句，卻絲毫沒感覺到自己的心虛有平靜下來的趨勢，葉文只能這麼高昂著頭看著夜空扮高深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兩個人又站了一陣，東方葵又道：「我已經聽青荷說了青龍會的事情了……」
「哦！東方姑娘準備……？」
葉文挺好奇東方葵會怎麼決定的，她本來就已經對青龍會滿懷恨意，如今應當不會想要回去重組這家百家門派的吧？
果然，東方葵冷笑了一下之後說道：「雖然我恨青龍會的一切，但是青龍會好歹也是東方家的東西，哪能任憑一群跳樑小丑胡亂折騰？我準備離開蜀山，將那群小丑一般的傢伙盡數殺了！東方家的東西，即便是毀滅也只能毀在我的手裡！」
雖然東方葵當著東方乙的面說自己和東方家再無關係，但是東方家養育了她二十年，哪能說放就放的下？只不過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用東方家的東西必須毀在她的手裡才是對的這樣一個理由來說服了自己。
葉文明白這時候說別的也沒用，何況那青龍會會主才一死這群人立刻就為了權力內訌，這種情況任誰見了都覺的唏噓。如今東方葵醒來，見到本來屬於東方家的青龍會竟然變成這樣，不生氣才奇怪。
不過他還是多勸了一句：「若東方姑娘執意如此，葉某也不便多言！只是希望東方姑娘做事情前，最好多喊幾句口號……」
東方葵不解的瞧了瞧他，葉文只得詳細的說道：「你是東方家的人，按理來說你才是青龍會的真正繼承人！如今這群人不但在你昏迷的時候對你不理不睬，反而自己鬧成一團，所作所為與判門無異，姑娘完全可以打著誅殺叛徒的名義將他們殺個乾淨……還佔著大義之名。」
其實這些事情本不應該插口，不過葉文擔心東方葵這一去就會殺個血流成河，人心惶惶，然後再什麼也不說，也不開口解釋，那樣的話很容易被一些人給推到正道武林的對立面去——青龍會的解體的所作所為雖然叫許多人所不恥，但好歹還算是正道武林幫派，若是不問青紅皂白的直接都給卡嚓了，難免會引起正道人士的恐慌。加上鳳凰涅槃功以往的『豐功偉績』，只要稍微煽動一下，那麼一個新鮮**的大魔頭就誕生了。
東方葵這輩子夠慘了，讓這樣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成為魔頭，然後遭到正道武林的追殺最後憋屈而亡，葉文著實不忍，所以特意開口提醒了一番。
其實若不是葉文這番話，東方葵真的就會如葉文所想的那樣，什麼也不說直接就是一頓大殺特殺。不過如今葉文特意提了這一點，東方葵沉默了片刻後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我知道該如何做了，謝謝葉掌門關心！」
葉文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去，不過才一邁步，身後就傳來東方葵發出的一聲：「那個……」
「還有什麼事情嗎？」
再次轉過身來，東方葵竟然雙頰微紅、雙手也在自己身前攪在一起，然後微微低著頭一副羞澀之姿。
「我去，你到底要幹啥？別整這個造型成不？」
不知道怎麼的，看到東方葵突然露出這麼一副姿態，葉文就覺得很是惶恐，而且腦袋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我看了她身子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正害怕著，突然見到東方葵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東西，一把塞進葉文手裡之後直接就跑了，除了一句：「希望葉掌門破碎虛空成功！」還迴盪在這寂靜的夜空之中以外，哪裡還見的到人影。
以東方葵此時的輕功，即便是葉文也別想一下就追上，所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東方葵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葉文則愣愣的瞧了瞧東方葵消失的方向，然後低下頭看了下手中的東西。
東西不大，而且也沒什麼稀罕，只是一個手工製作的護身符。看那細密整齊的針腳，想來是一個極為擅長女紅之人所制，卻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翻過來，背面上是一個大大的文字，再聯想起另外一面的那一片葉子的圖畫，這上面分明就是自己的名字，看來是特意為自己單獨至多的護身符。
「東方葵從哪裡弄來的？」
他自然不知道這護身符出自何處，東方葵也沒有和他細說，所以這件事情就只能這麼放著，葉文將護身符揣好之後就回到了房中，開始了又一天的『修煉』。
時光一天天過去，葉文感覺到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排斥力越來越強，甚至在派中走動的時候，他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不停的在拉扯著自己，好像要將自己抓走一樣。他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恐怕最近這段時間便是自己破碎虛空的日子。
好在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修行，寧茹雪與華衣的修為也已經被他強行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兩女也紛紛表示隱約感覺到了一種排斥感，葉文明白這兩個女人只言功力的話已經達到了破碎虛空的標準，但是想要真正的破碎虛空還差一些。
不過不要緊，有葉文這個敲門磚，兩個女人完全可以搭一趟順風車！
這段時間裡，恰好徐平也趕了回來，看了看他和越發成熟穩重了的南宮紫心，葉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這個三弟子的肩膀說了句：「你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陰陽倒亂刃法雖然不錯，但是終究算不上頂尖的招數！你若滿足於此，那麼日後就難有大的成就了！還需要好生修煉，再進一步才可！」
徐平對於這個對自己毫不保留的師父也很是敬重，聽到師父的這番話，知道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聽到師父的教導了，情緒激動下跪地連叩了三個響頭：「多謝師父教導之恩！」
葉文看到他這個樣子，又瞧了瞧站在兩旁的諸多弟子，直到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即將與這些相處了許久的弟子們分別。先前刻意被他忽略的離別愁緒這一刻再也忍之不住，眼中險些落下淚來——畢竟葉文也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很多事情不可能如那兩個百多歲的老怪物一樣看的開。
今日這一別，也許就再無相見之日，葉文的目光在每個弟子的臉上都停留了片刻，隨後又看了看陳一忠等人，最後轉回到了身旁的徐賢身上。
許是明白了師兄眼中所透露出來的意思，徐賢點了點頭，表示讓葉文放心，自己會照應著一眾師侄。
最後，徐賢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岳寧並對著所有人宣佈道：「從今日開始，蜀山派掌門之位由岳寧繼承，他從今日開始便是蜀山派第八代掌門，日後你們需要謹遵掌門吩咐，齊心協力將蜀山派的一切傳承下去並發揚光大！」
葉文本想學習那些大領導好好說上一陣，可惜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講了兩句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所以兩句話解決之後讓到一旁，叫已經換好了象徵著掌門之位的紫色長袍的岳寧站在了中央的位置。
岳寧走過來之後對著葉文又施了一禮，葉文等到這個大徒弟抬起頭便道：「以後蜀山派便要靠你了！」
掌門的交接儀式很莊重但不繁瑣，蜀山派雖然已經成為了一流大派，但是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作為一個新興的勢力，蜀山派還保持了做事講究效率的特點，堂堂掌門的交接儀式，幾乎在一個時辰內就全部結束。
卸下了掌門之位的葉文回首又瞧了瞧這座大殿，最後等到眾人退去之後他才抓到徐賢：「師弟，和你說件事情！」
「師兄請說！」
葉文想了想應當如何開口：「師弟你的住處得搬一搬了？」
徐賢有點奇怪，不明白葉文究竟是何意，好在葉文隨後就解釋了起來。
原來葉文擔心的不是旁的，正是蜀山派後山的那處絕谷，那裡面有著讓蜀山派發展壯大的最大秘密，若是被外人得知怕是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眼下蜀山派的實力強的有限，尤其是在自己帶著寧茹雪以及華衣破碎虛空之後，蜀山派的高端戰力一下就去了一半。
在岳寧等人還沒有能夠獨當一面之前，這個最大的依憑和秘密就只能靠徐賢來守住。本來以徐賢這種飛揚跳脫的性子，要他去做這種事情簡直就和關他禁閉沒有區別，奈何眼下的蜀山派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托付的人，只好趕鴨子上架的拜託這個徐師弟。
徐賢也曉得問題的嚴重，正想答應，卻見那大殿的柱子後轉出一個人來，兩人適才專心談話，竟然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葉文眼下極力壓制功力，大半心神都放在這上了，沒有發覺也不奇怪——當然，若是靠的他太近想要偷襲他那也不可能。
可是以徐賢如今的功力竟然也沒半點察覺，這人的輕功未免強的有點恐怖了。
等到葉文瞧清楚這人乃是東方葵之後，立刻就不覺得奇怪了。已經練成第六變鳳凰涅槃功的東方葵功力的確比徐賢強出一些，加上有心隱藏自己的行蹤，沒叫徐賢發現也在情理之中。
東方葵一現身直接就開口道：「若是葉掌門信得過我，等我處理了那青龍會的事情後就回來為葉掌門鎮守後山……」
「東方姑娘……這……」
葉文本想說東方葵又非是蜀山中人，犯不上為了蜀山派做這種犧牲。鎮守後山那就和坐牢一樣，對於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來說那和蹲監獄有什麼區別？
不想東方葵直接道：「否則我也無處可去，就是不知道葉掌門是否願意收留？」
與徐賢對視了一眼，徐賢目光裡的透露出來的意思讓葉文險些吐血：你是師兄，你做主！
仔細想想，葉文覺得若東方葵能常駐蜀山派，對於蜀山派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不說她的存在可以保證後山絕谷的絕對安全，便是她這種絕世高手本身就是相當稀罕的存在。如今蜀山派離開了自己護持，若能有個東方葵暗中幫助，也算是給自己的門派上了層保險。
想來想去，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葉文便乾脆的道：「如此，便拜託姑娘了……」
葉文這話一出，東方葵好像得到了什麼喜愛的玩具一樣展顏一笑，隨即轉過身就離開了大殿。
徐賢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師兄，然後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後道了一聲：「佩服！」然後不等葉文做出什麼反應直接也跑沒了影子。
蜀山派的交接工作並沒有進行聲張，此時的江湖中人還在談論著幾個月前李玄與葉文的那一戰，不停的讚頌著蜀山派葉掌門的那驚鴻一劍！
「葉掌門絕對當得這劍仙之名！若葉掌門當不得，天下間就再無人當得了！你是沒見到，當時葉掌門只是一劍，那地上就出現一條長二十多丈、寬一丈並且深不見底的溝壑！便是天山派的李掌門也只能倉惶避讓，不敢硬撼其鋒……」
「太誇張了吧？按你說的話那還叫武功嗎？」
「嘿？你小子不信是吧？我告訴你，這可是老子親眼所見，那蜀山派的演武場上現在還有那條溝壑呢！不信的話你小子自己去蜀山瞧去！」
「若真是這樣的話，葉掌門怕是已經窺視到那破碎虛空的境界了吧？」
「也許吧……可能過不了多久葉掌門就能夠達到那武林中人無數人嚮往的境界了……」
就這麼不停的來回傳，劍仙葉文的大名響徹江湖，蜀山派的威望也跟著直線上升，此時誰還有閒心去管那什麼禪宗、什麼天道宗、江湖中人所談所言皆少不了蜀山二字！
可這還不算完，緊跟著沒多久，從蜀山派中又傳出來一條消息：蜀山派葉文挾帶其妻妾一同破碎虛空而去，蜀山派掌門之位由其首徒岳寧繼任！
此消息一出，江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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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武界完！稍後會有卷尾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