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們現在開始會議。」
黑色鋒銳坐著,很隨便地揮揮手。他的大劍「重巒疊嶂」就插在身旁的地面,散發濛濛紫芒,再配合他身上散發的凜凜寒霧,倒真像雲中孤岫的微縮版。他身上還有一條如水晶雕琢出的蚯蚓進進出出,怎麼看都有些噁心。
「相信有人已經知道,黑白二進制正向這裡趕來。我自認無法與之對敵,所以只能希望他不是來找麻煩的。」
黑色鋒銳說完,等了幾秒鐘,皺眉:「就沒有一個人能分析一下對方的來意?」
「咳咳!」喬恩特總管咳嗽一聲,目光嚴厲地掃過眾人。
斯特潤姆臉紅紅地站起,目光躲閃,結結巴巴:「對,對方是死靈魔導師,大概是奉黑暗教會之命……」
「人家是『福音』第二強的大神,怎麼可能會聽庸才的命令!」費馬抬槓,然後眼神在娜芙和愛蒂爾之間來回逡巡:「我猜,他是想換個奴僕了。」
「我認為不是。就算他真抱著這個目的……」沃特波勒到現在還拿著設計圖寫寫畫畫呢。他抬起一根手指,向下指了指:「不早不晚,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來意肯定與陛下有關。」
帕特拉大師發話了:「或許他只是想借道前往冥界而已。冥界的吸引力比我們的要大。」
「不,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之前他不是就在我們眼皮底下進入冥界、學習了技能嗎?有必要通知我們嗎?」狄塞爾給出了中肯的回答。
薩姆?蒙哥馬利明智地緊閉著嘴,專心欣賞自己新買的名貴戒指。每次他在會議上說些什麼,都會讓氣氛立刻冷卻,因此除非陛下點名讓他說話,他都會沉默到散會為止。
娜芙昂起下巴,一副瞧不起所有人的模樣:「反正我們都已有所準備了,想再多也沒用!他是大神,總不可能主動對我出手吧!」
黑色鋒銳點頭:「說的也是!我現在就去迎接他。散會!」說罷拔起大劍一個【閃爍】離開,而大家面面相覷(愛蒂爾和馬提瑞爾都沒發過言呢)。新陛下喜歡開會,可總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開會,以至於會議過分簡短。就算死靈生物不會感覺疲累,但有必要這麼折騰人麼?
喬恩特總管歎一口氣,頷首道:「散會了,大家繼續工作吧。」
————————————————————————————————————
黑白二進制一路暢通無阻,並非黃昏帝國一方的本意,只因為他是死靈魔導師。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隨意出入任何死靈帝國。他的相關技能也已被八卦教主探明了:
【魔法專精?尊榮指令】對死靈生物有著等同於死靈王者的指揮權。可學習、使用一切死靈魔法(無視模板要求)。
大神沒有搭乘「費馬飛艇」,而是抓了黃昏帝**官,騎乘骨龍一路疾飛。待到落地,他便看見有一個人已事先等著他。那人穿一件血紅色大袍,披著長長黑髮,眼裡血色濃郁,隔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腥味兒撲鼻,定然是守護英雄、血爪之法蘭吉無疑。
「你是誰?」超階魔獸略微仰起臉。一隻隻死靈獸默不作聲地從四面湧出,在地面形成一個包圍圈。這時,骨龍翅膀掀起大風,半個城市都被籠在紅色磷粉中。
「我是黑白二進制,我不是來殺人的。」黑白二進制平靜地回答。「讓地方給我。」
法蘭吉沉默著退後幾步,死靈獸則整齊劃一地向後退去,讓骨龍有地方降落。骨龍份量不輕,落地時震得地面搖晃,可法蘭吉就跟釘在地面一樣。
「不要打架!」
喊出這話的是一路狂奔過來的黑色鋒銳。他踩踏建築物的頂部,一跳就跳出接近十米遠,腳不沾地,跟武俠小說裡那些蓋世俠客似的,事實上他沒有練過輕功,只因為乘風者套裝具備的「浮空」能力。當倆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時,他立刻放緩腳步,落回地面,哈哈笑道:「法蘭吉,那位是貴客,千萬不要對他出手,趕緊回去泡你的血池!哎,黑白二進制先生,這邊請——咦,你好像還沒我年紀大呢?」
「年紀並不重要。」黑白二進制回答。他和其他死靈魔法師差不多,也是穿著傳統的黑斗篷,斗篷下穿的是一套合身的灰白色法師袍。因為掀開了兜帽,所以黑色鋒銳可清楚看見他的容貌。他比黑色鋒銳矮一個頭,十七八歲,皮膚很白,眼睛很藍,臉兒小小的,面部輪廓也很好看,卻沒有一丁點兒溫度,看上去不像活人,更像是高仿真機器人;他的魔杖杖頭是怪物爪子造型,利爪抓著一顆被鐵索重重捆縛的血紅寶石(寶石中不時閃過憧憧鬼影,那大概是不得自由的怨靈),鐵索不為人注意地在他手腕纏了一圈、沒入袖口;他身邊還懸浮著幾個眼冒灰光的骷髏頭,每個骷髏頭都死死盯著人臉,讓黑色鋒銳感覺很不友善。
法蘭吉冷冷地轉身回去,死靈獸們也風一樣離開、充塞這城市的每個角落。雖然人走了,但血腥味兒根本散不開。
黑白二進制一揮魔杖,地面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魔法陣。骨龍邁著笨重的步子站上去,然後被傳送到召喚物呆著的專屬空間裡。大神這才對黑色鋒銳道:
「法蘭吉的感覺很敏銳。」
「噢,因為他本來就是一條狗嘛。」
【感知危險】法蘭吉能準確無誤地察覺出任何人的敵意,或者察覺重大危機。看破【潛行】、【匿蹤】、【隱身術】等潛伏類技能,對施放以上技能的敵方目標,第一擊造成額外的50%傷害。
「他不聽你的話,好像也並沒有對我表示敬意。」
「因為他是六月用【靈魂置換】造出來的,所以他只聽六月一個人的話。」黑色鋒銳苦笑道:「幸虧我是一個好人,要不然我非修理他不可。聽你的口氣,你可以讓任何死靈生物聽話?」
「只能得到幫助,卻不會得到認同,畢竟我不是死靈生物。我想確認的是,六月陽光是否真如傳言一樣,孤身離開『福音』?」
「是的。」黑色鋒銳回答得斬釘截鐵,彷彿演練過無數次。然後他皺眉:「你該不會問他去了哪裡吧?!」
「我不需要知道,我也不用為他操心。」黑白二進制似乎不懂得笑,一直保持著同一個表情:「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
黑色鋒銳哈了一聲:「說得真輕巧,誰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你是在詢問,到底我抱有什麼態度?」
「啊?啊!」黑色鋒銳剛才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對方這麼認真,只好道:「對,我就是問這個。你的態度是怎樣的?」
「六月陽光遇到了最大的危機,一不小心就會被徹底打垮,我並不希望看見這種情形。而黃昏帝國又關乎他的實力,任何一個骨幹死去,都會嚴重影響未來。」
黑色鋒銳琢磨明白了,喜出望外:「你會保護他以及他的屬下?」
「我不會當你們的保鏢。第一,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第二,你們支付不起酬勞;第三,我留在這兒,只會為你們招來災難。」
黑色鋒銳試探地問:「你是說,你留下來的話……斷會出現?」
黑白二進制點點頭:「奇術師和潛行暗殺者足以制衡一般的大神,但我並不足以制衡斷。如果斷出現了,法蘭吉100%會死。」
這話讓黑色鋒銳打了個冷戰。的確,「等待之城」就這麼點兒大,如果斷執意要殺法蘭吉,法蘭吉逃都沒辦法逃。
「我確認完畢了。接下來我去一趟冥界,再見。」
大神也不多話,這就直接向冥界進發,而黑色鋒銳趕緊招來一隻寂滅渡鴉,對它說了幾句便將之放飛。鳥兒飛呀,飛呀,飛過茫茫的白骨海洋,飛過陰森森地盤踞在隘口的艾辛格要塞,飛過不夜的白雪城,乘著海風掠過星輝洋的天空。它不需要休息。
當太陽沉入星輝洋的時候,這隻鳥兒飛到了一艘血骨船的上方,迅速下降,落在一個年輕人的肩膀上。
一旁正與年輕人閒聊的船長表情嚴肅起來:「陛下,看來那邊有情況發生了。」
「希望一切正常吧。」回答的正是以人類面貌出現的六月陽光。他聆聽了一陣,笑道:「來的是黑白二進制!幸好我跑得快。」
「您居然還笑得出來?」
「別擔心,對方似乎沒有惡意。」說是這樣說,但清沂還是回想了一遍自己的佈置,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
一切都要從那場盛大的冊封典禮說起……
………………………………
從亞斯坦特回來後,清沂做出第一個決定:「來吧,讓我們舉辦冊封典禮!有多隆重就搞多隆重!」
「冊封誰?」斯考爾問。
清沂笑瞇瞇地把視線轉向法蘭吉,作為對該問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