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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搏風擊浪 第一百九十一章:夜攻 文 / 千江花火

    《乾坤》裡,樹精是一種特殊的低級怪物。

    它們偽裝得和普通的樹木一模一樣,生命力頑強,只要站在大地上,無論刀劈劍砍都無法徹底殺死它們,唯一懼怕的是火焰,也害怕乾旱;雖然很耐打,但它們移動起來比小孩子還慢,也欠缺有效的殺傷武器,天性溫馴,所以不會對人類造成危害。

    它們是精靈的朋友。一旦有人進攻精靈的居住地,樹精就會自發地阻擋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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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成為死靈王者後,清沂領悟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有才能,才能不同,故每人特點各不相同。

    白頭鷹喜歡折磨對手,所以計謀多為騙術,而且是效果最為殘酷的騙術,敵人一旦受騙,將會被打擊得一蹶不振、萬念俱灰。所以白頭鷹每次謀劃後,敵軍的士氣或許還不怎麼下滑,但敵軍統帥可能會被陰得想要自殺。

    睿智之加雷思非常有針對性,無論遇到何種情況,他都能立刻找出針對該情況的對策,簡直是一針見血。當時他陳兵國境,或許對清沂造成的直接傷害不大,但卻是至關重要的一著棋路。

    而經濟戰的幕後敵人(至今仍不知他叫什麼名字)則不同,計謀沒點兒正經,簡直可說都是邪招怪招,但卻很有效、很直接,花費的成本也很少。這傢伙追求的是高回報率,才不會特意傷害敵人感情。因為感覺拼不過這人,所以清沂一直避而不戰,拖到三月。

    正因為人的特點不同,他們才能成為各色棋子。人和人之間有奇妙的化合反應,就像棋子與棋子的搭配。有的棋步配合起來是好棋,有的則是臭棋。

    以兩次和白頭鷹的戰爭為例:

    第一次,白頭鷹搭配八卦教主、雲消雨逝。八卦教主擅長【潛行】,能竊聽機密情報,對死靈生物的一切物資調動、兵力配比都瞭如指掌;雲消雨逝能隨手改寫戰場上的天氣,對依賴環境的死靈生物造成重創。

    第二次,白頭鷹搭配自由頭等艙、百寶袋。自由頭等艙擁有翅膀,無視一切複雜地形,機動能力極強,從一個城市趕到另一個城市只消一個小時,速度快得可說是「神出鬼沒」,打得斯考爾左支右絀;百寶袋後期才加入,所以發揮的效果有限,但對魔偶、對勢力道具的維護保養卻少不了他。

    太可怕了。每一個敵人都是天資縱橫之輩,他們還要三三兩兩地組合起來,與自己為敵,這該有多可怕!不過反過來說,這也是一種榮耀,不是嗎?自己能與這些組合交手,還頑強地戰鬥至今,也該引以為榮呢!

    清沂想著想著,竟有些美滋滋的,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對未來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十足像個坐在婚車上的新娘。不過他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戰場上,因為白頭鷹已開始攻城。

    穠麗山莊建在「福音大陸」西北角、一處陡峭至極的山崖上,是血精靈的根據地,它兼顧了安樂性與軍事性。

    山莊內佈置了許多魔法陣,維持濕度、溫度,保證氣候的舒適,與冷風呼嘯的外面相比簡直就是天堂,所以接到在外執勤的通知的人都會愁眉苦臉。不過,持續開啟這些法陣一整個冬季可是筆大花銷,就算是財大氣粗的血精靈也感到吃力。一旦感覺天氣回暖,他們便忙不迭地把法陣關閉。

    而在山莊主體的外圍,有著兩層依地勢而建的高牆(兩層牆呈階梯式分佈,牆與牆之間有狹窄的樓梯),牆體為實心,牆壁裡還藏著許多精鐵打造的刀輪,可以忽然彈出,高速旋轉著切斷雲梯、繩梯。高牆沒有任何對外的通路。缺口當然是有,那就是山莊的後半部分,不過那裡根本不需要防守——開玩笑,一千多米高的山崖,誰會不要命地去攀爬?

    高牆外五百米,就是一望無際的針葉樹林,十年以上樹齡的約有七萬株。由於無人砍伐,所以松樹都長得特別高大,就像是一個個身姿挺拔的衛士。站在牆頭放眼望去時,就算你遇到再怎樣大的挫折,心胸都會豁然開朗,因為無論是夏季被風一吹便泛起的陣陣松濤又或者是冬季銀裝素裹的靜謐景色,都折射出自然的無限美麗,足以讓你解憂。

    在此時此刻,天空月色明亮,地面積雪半融,放眼看去,松樹林黑漆漆的一片,從中還傳出吱吱嘎嘎的怪聲,讓人心頭直冒寒氣。白頭鷹的第一波攻勢,就要來了!

    「素(是)樹人。」毒蔦蘿站在第二層城牆的牆頭,扇子已換成可愛魔杖。她以杖指著森林各處,虛虛圈了幾下:「這兒,這兒……總數不超過二十個,不會構成太大威脅。」

    「這一定是白頭鷹的虛招。」清沂和斯考爾異口同聲,然後倆人對望,忍不住都笑了。笑過後,斯考爾對娜芙道:「去吧,丫頭,按原定計劃。」

    娜芙當即大喝:「各中隊聽令,弓箭手、送箭員就位,閒雜人等離開!十秒之後,不遵令者斬!」

    隊長傳遞著波長,死靈生物們立刻井然有序地行動起來,體現了良好的軍事素質。雖然此時已是深夜,敵人又在樹林這個易於潛藏的環境中,眼睛再銳利的弓箭手都無用武之地;但在【靈魂之眼】的洞察下,一切敵人都無所遁形。

    夜晚從來都是死靈生物的主場!

    嗖!

    一支箭矢流星般從森林中射出,洞穿一個靛藍射手的腦顱,將之殺死!其他弓箭手紛紛開弓,卻控弦不發,只有腦袋左轉右轉。嗖嗖嗖,接二連三地有死靈生物倒下,死靈生物反擊,卻連一聲慘叫都聽不見,似是收不到任何成效。

    「五百米的水平射程,還要射高處,不愧是精靈弓箭手。」清沂淡淡地轉問一旁的狄塞爾:「為什麼我們的弓箭手不能反擊?」

    不知是否熬夜的原因,狄塞爾眼袋深深,依然那麼憔悴。他為難地道:「陛下,那些精靈用了某種秘法,使得靈魂十分微弱,就連【靈魂之眼】也無法瞄準。」

    「素(是)精靈族的天賦。」毒蔦蘿笑吟吟地,為狄塞爾解圍:「精靈可以將自己的氣息完美地與森林融合,森林便素(是)他們的主場。」

    除了人類外,每個種族都有各自的天賦,怎樣利用好這些天賦是一個軍事家的基本功。同樣的,妥善應對這些天賦,也很考驗一個軍事家的素質。

    斯考爾在牆磚上磕了磕煙灰,道:「丫頭,繼續。」

    娜芙舉拳喝道:「弓箭手隱蔽,投手出列,使用『催吐瓦斯』!」

    一個個骨矛投手上前。它們處於死靈軍隊的中級序列,是骷髏兵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遠程兵種。它們頭顱與頸椎分離,這時清沂才發現,它們的脊椎特別粗大,足有碗口粗細,而且是空心的。它們一手托著自己的頭顱,另一隻手將自己脊椎中一根骨矛拔出。骨矛長約一米,有著天然的倒鉤和血槽,一旦被這等利器刺到,血止都止不住。全體骨矛投手從腰間的戰術腰包裡取出一枚「催吐瓦斯」(這玩意兒很像抗戰時期的土製手雷),以繩索將其捆在矛頭,然後擺出投擲的準備姿勢。

    放!

    這個命令從斯考爾傳到娜芙,再從娜芙傳到各隊長,從隊長傳到各投手,直到各投手發動攻擊,僅過了短暫的一秒鐘。一桿桿短矛高高飛起,劃出一條條危險的弧線,眨眼間沒入密林,快得好似它們未曾存在過!

    軍隊技能,【碎骨矛陣?流星雨】!

    毒蔦蘿踮著腳尖,使勁張望:「用軍隊技能達成火力覆蓋,這個想法不錯,但是才一輪齊射,對方又有樹木作為天然屏障,造成的殺傷肯定不大。」

    斯考爾嘿嘿一笑:「重點是『催吐瓦斯』,那東西以高度濃縮的死氣、臭氣混合製成,可以讓敵人失去戰鬥力。這只是挫一下白頭鷹的銳氣,好戲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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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穠麗山莊腳下……

    精靈弓箭手們一個個都扔掉長弓,或趴在地上,或靠著樹木而坐。四周瀰漫著腐爛海帶味兒般的惡臭,任何生靈生物只要吸入一丁點兒,都會發自本能地嘔吐,暫時失去戰力。

    白頭鷹接到回傳的情報,還是面不改色地打呵欠:「啊……全體戴上『改良淨化面罩』。」

    精靈老人猶豫一下,還是執行了。雖然「改良淨化面罩」很醜,但正因為族人們沒有佩戴,才在第一次交鋒中全體失去戰力。

    反觀樹人,樹人們沒有嗅覺器官,也沒有消化器官,「催吐瓦斯」對其不生效。它們依舊邁著慢慢的步伐,繼續向高高的城牆進發。既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牆上守軍並沒有對樹人發出一矛一箭,只是冷眼看著它們靠近。

    雙方都耐心地等樹人們走完這五百米的距離。城牆高二十多米,最高的樹人也不過十八米,所以正義的侵略者無法立刻攻進城市。它們緩慢地勾肩搭背,想要爬上去,一片片刀輪便從磚縫中滑過,猶如電鋸,在它們身上割出巨大的創口。樹人從體內震出一聲沉悶的吼叫,雖然它們比樹精要更耐打、更有攻擊力,但是體內基本都是木質,恢復力比不上樹精。濃濃的松脂從創口淌出,就像琥珀色的血。

    精靈老人皺眉。再這樣下去,軍隊的士氣會一發不可收拾吧?

    這時白頭鷹從懷內掏出一個小瓶子,對精靈老人道:「樹人不夠,再來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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