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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搏風擊浪 第一百四十章:得寸進尺 文 / 千江花火

    亞斯坦特,首都,藝人廣場。

    藝人廣場是首都最有人文氣息的地點之一。它大體呈橢圓形,邊緣栽月桂樹(這是向吟遊詩人們致敬),有好多供遊人閒坐的鐵藝長椅;巴掌見方的地磚拼出一條條美麗的色帶,其曲線讓人聯想到女性的身體。廣場中央有七個魔法噴泉,一旦有人在旁演奏音樂,便會隨著音階、音色變幻,而噴出高度、粗細不同的水柱。三年前「四弦半」瑪格拉姆大師與「奇想者」瑟卡布斯庫大師在此斗琴,圍觀者全都屏息靜氣,只有噴泉在舞蹈、跳躍、發出喧嘩。事後有人說,第一次看見噴泉活了。

    每天(這指的是全年無休、從早到晚),藝術家們圍繞著魔法噴泉,有的放聲歌唱,有的傾情演奏,有的為路人畫肖像,有的為小孩子講述童話他們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藝術氛圍,就連廣場邊上賣棉花糖的人,其動作的優美程度也堪比舞者。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著身為藝術家的個性,也有著藝術家的共性——追求美、為美奉獻生命與激情的共性。若說藝人廣場是一盞燈火,那麼藝術家們就是圍繞火焰翩翩起舞、燃燒青春的飛蛾。

    在廣場的一個角落裡,許許多多的人在圍觀,被圍觀的是女樂師普蘿汀以及「雅人」奧利弗&bull奎恩,他倆一個拉琴,一個舞蹈。

    奧利弗仔細梳洗後,瀟灑與風度無減。他的衣物都很樸素,本該顯得他平凡才是,但他散發著比過去更濃烈的東西,讓他格外不凡。那是什麼東西呢?是激情?是魅力?誰也說不清。隨著普蘿汀的演奏,他不停旋舞著,袖子如兩道長條彩旗,胸前的扳指鏈墜在陽光下炫出一圈又一圈的光。他好似一個沒有翅膀的天使。他不是用身體的殘缺來博取同情,而是用才藝來爭取認可。所以,他展現出最自信的笑容。

    抬頭仰望天空,他走神了:這世界多麼美好啊——

    黃昏帝國,「等待之城」。

    「陛下,我們在死靈獸的培養中取得了新進展,您需要瞭解一下嗎?」布瑞恩的波長傳來時,清沂也聽到了提示音。

    系統提示:您的勢力內出現一項新科技。

    任何人發展勢力時,除了民心值、繁榮度和人口需要注意以外,還要留心屬下的統帥值、矛盾值等一切雜七雜八的東西。但這些只是基石,真正決定勢力優劣程度的還是屬下、武裝力量與科技。屬下自然不必說,一個模板優秀的、能配合勢力特點的屬下,能讓勢力更上一個台階;武裝力量亦然,任何勢力都有著精兵,這是與其他勢力抗衡的資本;而科技則能輔助前兩者。如果玩過即時戰略遊戲,就知道有些科技事關勢力存亡,上位者馬虎不得。

    在清沂走神的間隙,魯迪衝過來,痛快地一頓亂揍,將清沂揍得沒辦法落地。清沂氣急敗壞地喊道:「住手!不打了!」這才如願以償地摔個大馬趴。他也不和小孩子計較,立刻趕向聯合科研中心,欲一探究竟。

    黃昏帝國內目前擁有的科技很多,生物科技、能源科技、機械科技、煉金科技涵括了各個生活職業的各個學科,細分的話有上百條,足以讓人眼花繚亂。但是,與那些老牌勢力比起來,這還真不算什麼。因此,清沂迫切需要科技,否則底氣不足。

    來到聯合科研中心,清沂正好看見一隻獅鷲從大門搖搖晃晃地飛出。這隻獅鷲身體右側滿是屍斑,嘴歪眼凸兼舌頭收不起的,百分百的死靈生物。然後,這獅鷲振翅想要加速,沒控制好方向,一下就撞向清沂。

    黑色飄帶瞬間伸出,纏住獅鷲的頭、身、爪、翅,把它拖到清沂腳邊。看過它屬性後,清沂奇道:「我們也有憎惡了?純白憎惡?什麼意思?它又不是白色的。」

    憎惡獅鷲:55級,純白憎惡(死靈生物)。由獅子與鷹鷲的屍體拼裝而成,再灌注一個野獸兵種的靈魂,以獅鷲的形貌重生,但是完全沒有獅鷲的習性。擅長肉搏、空戰。耐久度?。擅長技能無。耐久度降到10%時,有50%幾率觸發「解體」狀態,失去戰鬥能力。耐久度減少後,必須回憎惡工廠進行維修。

    在死靈生物兵種裡,憎惡算是比較奇葩的,因為它們是以屍塊堆砌出的,力大無窮,又極其耐打,但腦子不好。屍骸上殘留的精神烙印會在憎惡體內互相衝突,使得憎惡容易陷入混亂狀態,進行無差別攻擊,直到靈魂消散。因此,歷史上眾多死靈帝國都把憎惡當成是消耗品,投入戰場後就讓它們自生自滅,連回收都嫌麻煩。憎惡戰鬥力強則強矣,可地位真夠尷尬的。

    不過,這個純白憎惡是什麼玩意兒?它怎麼沒技能?

    清沂正研究著呢,費馬從科研中心跑出來了。許久沒見這小子,清沂只覺得他又長壯實了一些,臉上的朝氣和熱情依舊未變。他胸腹處的零件更加精細了,簡直和藝術品似的。

    「陛下,這就是我們的新發明!」——

    「陛下,奧利弗出現在藝人廣場。」

    侍臣傳來的消息,讓國王與蘭斯洛特同時有了動靜。蘭斯洛特頭部微動,似乎等侍臣說下去;國王想要站起,但因為坐太久導致大腿肌肉麻痺,所以又跌坐在地,驚得皇家總管與侍臣趕緊來扶。國王只是擺手:「別管我!快說!」

    「奧利弗先生的精神很好,看來已接受事實。他正與一個名為普蘿汀的女樂師一起表演。」

    「那就好女樂師?很稀罕啊,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蘭斯洛特笑道:「原來是普蘿汀女士。她的琴技很高。」

    國王扭過頭:「連先生您都說很高,那就一定是水準之上的了。但是,不對啊,比較有名的大師我都知道的,就是沒聽過普蘿汀這個名字。」

    「因為對方不想出名。」

    「這樣啊,真有性格。」隨口打個哈哈,國王迫不及待地把話題扯回來:「先生啊,您也聽到了,奧利弗已經解開心結了,就不必與史考特元帥衝突了吧?以和為貴,國家才能長治久安啊。」

    「您說的道理,我也明白。可是」國王最怕聽見的就是這個「可是」。蘭斯洛特道:「可是,史考特還欠一個道歉。」

    還要讓「邪眼」道歉?這是得寸進尺啊!國王氣血攻心,當場就有點發暈,但只能忍著,因為得寸進尺的是守護英雄。他不禁有些暗火,問:「先生,我自問待您不薄,這幾天來給了您不少面子,為什麼您要一再為難我呢?」

    「陛下,您說錯了。是您為難我。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庭院從不沾惹俗世塵氛。」竹簾後的人抬手一指,大家隨他指向一望,看見被踩得亂七八糟的草地,那是侍臣來回於宅邸和宮廷時造成的。冬天時草地本就枯黃萎縮,被這一踩,顯得更加單薄,分外難看。「您已經毀了我的庭院,可三天來我有否指責過您呢?」

    國王語塞。

    「有人毀了我的雙眼,可五十年來我有否指責過他呢?」

    聽見這句話,侍臣和皇家總管先一愣,然後大汗淋漓——這是不能被聽見的機密啊!陛下會不會為了這句話而殺死他們呢?!

    「先生,您在開玩笑吧。您的身體很好,眼睛也沒事,不是嗎?」國王強顏歡笑。

    「我當然是在開玩笑,我的身體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陛下,我想告訴你:我自願成為守護英雄,獨自忍受苦難,不代表我這一生都必須忍氣吞聲。我沒有這個義務。如果你覺得,守護英雄就該有被欺凌侮辱也不做聲的義務,那請讓史考特來當守護英雄吧。他可以被稱為邪眼之史考特呢,呵呵。」蘭斯洛特起身,動作大方優雅。

    國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趕緊起身(腿部麻痺感已減少一些),攔在竹簾前:「先生,當我求您了,您——」

    忽然起了風。竹簾被風吹起,一道淺得看不清的繩索從簾後探出,甩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國王整個身體便被彈飛、撞在牆壁上!這撞擊力不大,但國王的胸口衣衫粉碎,一條斜跨半個胸口的青色瘀傷慢慢凸顯,可見絲線力道之巧妙。

    竟敢對陛下行兇!侍臣和皇家總管第一時間護住陛下,同時他倆的雙腿也在打顫,因為他們完全看不清英雄的動作。被攙扶的國王嘶聲叫著:「先生,對不起,對不起,但您再等一等!」

    「我只是想讓史考特道歉而已。」一隻手搭在竹簾上。那人提著一圈長索,竟是去意已決。

    「國王陛下,抱歉。」

    就在這時,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踏入庭院,道:「我遲到了。」他作主教打扮,身披白袍,胸佩十字架,腰繫魔杖,手抱教典,就這樣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他的袍子是這般潔白,以至於空氣都被襯得有些黑。很奇怪的,他一出現,國王神經驟然鬆弛,而侍臣與皇家總管的腿也不抖了。

    「除教皇之外,第二個擁有【感化光環】的人。你好,正義舞曲。」蘭斯洛特站在竹簾後,向這個僅有五十多級的冒險者點頭致意,這種事情絕無僅有。

    「你好。」

    國王熱切地對正義舞曲道:「救世者,你總算來了。要不要我把任務獎勵發給你?」

    「再等等吧,我現在還不想升級。現在帶我去見那位需要救治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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