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習技能的事後,【第七樂章&bull諸神黃昏】突然吸收了一個本該學到的技能,這讓清沂對「樂章」的興趣更加濃烈。他感覺,這種究極力量是有生命的,是有自己意志的。於是,他問道:「「樂章」到底是什麼東西?每一章效果都一樣?」
「「樂章」是乾坤世界諸神送出的禮物,是智慧生命們能接觸到的七個領域。您的【第七樂章】即是終章,踏足於死亡的領域,包含「災亡」、「侵蝕」、「消逝」等多個與終結相關的法則,與別不同。當發動這個樂章時,您雖不是死神,但也差不多了。」
清沂搖搖頭,用很陌生的眼神打量手中權杖:「一次性能使用好幾個法則,而且不一定得等到三轉,難怪說「持有樂章之人」可以越級挑戰大神。太不平衡了。也許我得到【第七樂章】時,我就花光所有運氣了。不過,為什麼非要挑選冒險者作為「持有樂章之人」和死靈王者呢?」
「因為冒險者即使死亡了也不會來到冥界,而是反覆重生。現實世界是獨立於諸位面之外的無上位面,我猜,那就是乾坤諸神的居所。因此,冒險者才得到如此多的恩寵。」
清沂笑道:「您羨慕嗎?」
「當然不羨慕。也許冒險者能不斷地復活,但你們肯定也有永遠閉上眼睛的一天;也許冥界會崩潰在現實世界的前頭,但現實世界也擺脫不了崩潰的命運;也許乾坤諸神能送給冒險者種種超越法則的特權,但他們卻無法保持自身的永恆不滅。」冥王淡然道:「所有人殊途同歸,當然不值得羨慕。」
「有時候我真的抱有疑問:你們到底有沒有生命、有沒有思想?」清沂撇撇嘴:「好吧,不繼續這個深奧的話題了。現在看來,我不僅是施勞德&bull佈雷的棋子和永恆大帝的棋子,還是乾坤諸神的棋子。」
「您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冥王道。
一轉時,清沂受到施勞德&bull佈雷的資助,都城得以建立,可看做是施勞德的棋子,從此被迫扮演侵略者的角色;二轉時,清沂從永恆大帝手中得到魔導炮,同時被催促著擴張領土。這兩個人是在利用他,而不是無私地幫助他。同樣的,「樂章」真的只是對抗異界生物的武器?真的是白送的力量?它們一旦奏響時,是不是就悄悄地遂了諸神的願呢?
清沂問:「冥界是您的主場,在這裡說話安全嗎?」
「除了死神,沒有人能偷聽這個房間裡的一切對話。」
清沂再問:「就連永恆大帝也不能?」
「是的。」
「我不想再被人當成棋子,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我不想被施勞德&bull佈雷牽著鼻子走,也不想聽從永恆大帝的動員令,至於【第七樂章】,我會盡力不使用。」
冥王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會把您當成棋子。雖然走著不同的道路,但我祝福您。」
「來自冥界的祝福?那最好還是不要了,哈哈。」——
與魯迪一起,清沂離開冥界,回到「等待之城」。
此次與冥界結盟,黃昏帝國獲得的收益主要在於技術資料。為了小兒子,冥王慷慨地提供了很多與死靈生物有關的典籍,那都是從歷代死靈王者的精神烙印中抽取的第一手資料。圖書館一下子就被裝滿了,布瑞恩還特地為珍藏本開了個單間,還設置了對應的閱讀權限。
「大叔,我去找娑兒!我要向她求婚!」魯迪這樣說著,血流滿面地跑開,沒跑幾步就摔了一跤。他摔得當然不重,但血流得要積成一個小血泊了。他全然不管,只是傻傻地望著面前這個女孩子——娑兒。
娑兒像是怕觸電似的,小心翼翼地遞來一條手絹兒:「你沒事吧?」
接過手絹,魯迪呻吟一聲,幸福地暈了過去,血開了閘似地自眼耳口鼻裡狂噴。幾個迷茫魂影侍從趕緊將其扶到一邊,進行急救。
「爸爸,他怎麼了?」娑兒趕緊跑到清沂身邊。
清沂笑道:「沒事,你以後要習慣,他會經常昏倒的,到那時你就拿個瓶子去裝他的「卑劣之血」,別浪費了。嗯?你怎麼跑過來啦?我不過是出趟門罷了,沒必要緊張。」
「爸爸又在騙人了。您每一次出門都會很疲倦地回來,就像珀爾斯叔叔去世時,您雖然面無表情,但您的手一直顫抖雖然我沒見過他,但他一定是對爸爸很重要的人吧?」娑兒輕聲細氣,眼裡滿是擔憂:「而這一次,您的眼裡還是很疲倦。如果我不來看您,您就會悶壞啦!」
清沂語塞。
「是不是因為娑兒,您才這麼疲倦呢?」閨女兒咬著嘴唇,看了一眼魯迪(這小鬼還在昏迷中)。清沂注意到,這小妮子目光中有種不屬於這個年齡層的覺悟。她又對清沂笑道:「哎!爸爸,如果我陪著他就能讓您變得輕鬆,那麼我很願意的!我已經學會了所有宮廷禮儀,我還會跳舞,我還向小薇姐姐學了化妝!我是一個合格的公主哦!您不用為我擔心,我就算離開黃昏帝國,也能夠照顧自己的∼不過,可能就不能經常見到爸爸和弟弟,以及這麼多叔叔阿姨了我,我會找時間回來看望大家的」
娑兒本來還笑著呢,眼裡忽然就有了淚水,還吧嗒吧嗒地掉。清沂趕緊抱住她,叱道:「又說什麼傻話,你不是商品,不能被賣來賣去!你這輩子都給我住在「等待之城」,哪兒也不許去!真是笨丫頭!我怎麼捨得賣掉你呢!」
古人誠不我欺,女兒才是貼心人啊!同樣是當老爸的,清沂感覺自己比冥王幸福多了,娑兒在孝順這一點上完爆魯迪!
把掌上明珠給哄好了,清沂這才有時間處理其他事務。
首先是慰問伊森格倫。當日伊森格倫與眾人失散,清沂以為他凶多吉少,沒想到他安全無恙地回來了。這種「安全無恙」多半是建立在逃跑的基礎上的,不過清沂沒有提這茬,只是傳話給伊森格倫,讓他「好好養傷」。
然後是去手工作坊視察。鐵匠和幫工努力地工作,將鐵胚反覆鍛打,合金便一點一點呈現出漣漪一樣的美麗圖案。一個小組大約四小時就能製造一把「碎銀」武器,六小時就能製造一具「碎銀」半身甲,而整個手工作坊共有兩百七十個小組,一天就能造出近三百人份的軍備。當然,要盡快武裝十萬軍隊的話,這點兒產量還是不夠的。
最後則是去夕影祭壇,去召喚新屬下。清沂滿心想招攬一個懂得外交的高級屬下(最好也和娜芙、斯考爾一樣是薩拉門羅史上鼎鼎有名的傢伙),但事與願違,這次召喚只招出一個中級屬下,其模板、屬性都差強人意,無法作為骨幹。
當清沂下線時,他還不斷咕噥著:「運氣壞到這地步了嗎?」——
第二天。
也許美國也有「新年新氣象」的說法,今日大家都很精神,當然更可能是公司業績提升的緣故。傳媒的力量是強大的,只不過幾個廣告,小蜜蜂速遞今天的訂單量就翻了兩番,預計未來銷售額還會逐漸提升。這意味著所有人都能加薪。
因為人手不足(新人還在培訓中),清沂加班到晚上六點。等他下班時,天都黑了。他倒不急著回家,便一邊推著車走,一邊伸手揉捏酸疼不已的肩膀。汽車一輛輛從身邊掠過,他的影子被車頭燈趕來趕去,彷彿真有個影魔住在裡面呢。
忽然,手機響了。清沂看了看,是個挺陌生的號碼,又沒在通訊錄裡登記過,對它沒什麼印象。他按下通話鍵,隨口道:「喂,你好?」
「還不回來嗎?大家都很想你。」
是哥哥。
清沂咧起嘴角:「你真的想我回來?」
那邊停頓一下,聲音變冷:「當然不想。你最好一輩子也別回來。」
「我就說嘛。」
「但是,爸爸希望你回來。」
「算了吧,省得大家都不開心。」
「如果我說「爸爸快要死了,回來和我爭財產吧」,你會回來嗎?」
「還用問嗎,當然連夜坐飛機回去。這等重頭戲,我可不能錯過。」
「飛機不安全,最近空難越來越多了。聽說你現在開了個小公司?」
「是幫老闆打工。」清沂糾正道。
「註冊資金有沒有五千萬?」
「連五十萬美金都不到。」
「」對方沉默了一陣子,才笑道:「跟乞討有什麼區別?也真虧你能幹得來。」
「嗯。」
「你想幹什麼都好,死在外面的時候,別說自己是姓張的。」
「看不出你對這個姓氏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啊。」清沂又咧起嘴角。
「因為以後我就是張家的主人,現在提前通知一下你。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有個喜歡乞討的弟弟。」
喀,沒有任何徵兆地,電話掛了,彷彿打電話的那個人不懂得社交禮儀。不過清沂也不以為意,只是把手機裝進兜裡,繼續推著車子。
為什麼和家人通話時,總要用急凍過的語氣呢?雙方無視國際電話的話費價格,不緊不慢地吐露不帶感情的字句,採取了連毛髮都立起的警戒姿態,一邊試探卻又一邊敷衍這種情況在常人看來肯定是無比怪異。同樣是家人,但和娑兒相處時,清沂卻很輕鬆,很自然。
這到底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