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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羽翼漸豐 第九十八章 同一條船 文 / 千江花火

    屍骸濕地。

    無數屍體沉積在土壤中,然後成為富有營養的腐殖層。魔化植物長在上面,而後腐爛,將腐殖層越堆越高。雖然說在現實世界裡需要無數年月才能將一個地方變成濕地、沼澤,但在遊戲裡,也只不過是8個小時就能搞定。到了最後,腐殖層竟然成了一片無根的泥土,看上去像是實地,但踩下去時卻會被泥與水慢慢吞噬。

    就連食屍鬼也不敢在那些草地中跋涉,因為它們的體重足夠送葬它們自己。能在泥水裡游動的是一條條骷髏魚,它們出生在碎銀湖,也死在碎銀湖。它們不需要空氣,因此無論陸地還是湖水,對它們來說並無區別。當它們跳到陸地上時,它們用魚鰭劃拉著泥土,得以繼續前行。它們全身總是沾滿泥土,因此得名「污泥魚」,是一種位於死靈階層最下方的低級生物,比骷髏兵還不如,相當於觀賞類動物,打死了是沒經驗值的。

    從星輝洋來的海風,吹不散漫天的死氣陰雲。因為奧斯吉利亞的是亞熱帶氣候,堆積在陸地上的熱量促使死氣陰雲降雨,同時也改變了地形地貌——溫馨林地就從一片山地變成了切切實實的雨林,魔化植物不停地冒出地表。在酸雨的銷蝕下,不僅土壤中的營養流失極快,就連生命力一向頑強的魔化植物都死傷無數。能留下來的魔化植物,都是變異過的、幾乎不能稱之為植物的「怪物」。它們為了生存,進化出可以捕獵動物的器官;而它們組成的雨林,則成為生人勿進的血腥屠場。因此,溫馨林地改名為「肉食者雨林」,當中怪物基本都是植物類魔獸,等級在35——45之間,是剛二轉的死靈玩家們最好的練級場所。

    「肉食者雨林」裡只有肉食者。它們或者偽裝成植物,或者本身就是植物,無論如何,它們的消化系統都只為了肉而存在。層層疊疊的草木使得雨林內永遠光線不足。在清晨,這兒飄起薄薄的一層灰霧,就算是雄鷹的眼睛也會為之遮蔽,而後毒瞎。除了魔化後的水蛭與污泥魚,沒有什麼東西敢在這裡的地面上移動,因為稍有不慎,就會有滅頂之災。

    在此時此刻……

    嗖!

    一道肉色影子在枝葉間跳躍!它時而伸出長長觸手,抓住前方樹幹;時而變出一把鐮刀,將偷襲的魔化植物鍘成幾截。它的躍動有著獨特的節奏,每一個起落都乾淨利落,讓人賞心悅目。它似乎是為了這個恐怖環境而生,它能完全適應這兒!

    「幹得好,新兵。」

    隨著一個冷森森的聲音,一道血影緊緊跟隨著那道肉色影子!它的態勢凶悍、粗魯,光是奔跑時捲起的狂飆就能將兩邊的草木衝開。它的身體想必極重,因為每踏下一個爪印,腐殖層就向下凹陷,眼看便化成泥水;它的速度又是快到極點,以至於奔跑時,土地塌陷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它本身的速度,使得它不可能在沼澤中下沉!它身後是不斷陷落的土地以及血紅爪印,使得它就像是一隻來自深淵的怪物。

    面對這兩個外來者,雨林怒了。

    【毒刺噴射】,【籐蔓鞭撻】,【莢果爆彈】……各種各樣的攻擊如潮水襲來,證明整個雨林有多麼憤怒。肉色影子猛地縮成一個肉球,滾落在地,那些攻擊落在它身上很快就被彈到一邊,仿似是一塊海綿。一旦對方攻擊結束,肉球又猛地彈起,繼續飛縱。而血影子則狂吼一聲,在聲浪中,籐蔓都受驚般往後猛縮,而毒刺卻也打不進對方的身體裡。

    面對這樣的情形,雨林屈服了。

    算上這一次,雨林已經是第二十七次屈服了。這一大一小兩個魔星在雨林裡折騰了整整一天,鬧得魔化植物們欲哭無淚。

    忽然,血影子一個急剎車,站穩了,卻是一條毫無皮膚的大狗。因為它的體重實在不輕,所以它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它不管不顧,只抬頭看天。肉色影子似乎瞭解大狗的心意,跳到大狗上方,一個迴旋,將枝葉清除乾淨。雨林被開了個「天窗」,展現出密佈死氣陰雲的天空。

    隨後,大狗仰天嗥叫,竟然像是一頭雄狼。

    一架「費馬飛艇」從「天窗」經過。飛艇上有個人揮揮手:「嘿,法蘭吉!看來你在做康復運動啊!身體怎麼樣了?」

    「主人,吾一點大礙也沒有了。」大狗高叫道。它那眼瞳裡一旦倒映出這個正坐于飛艇中的人,就會由冷靜變為狂熱。

    「那就好!」

    飛艇離開了。

    大狗身體繼續下沉,泥水都到肩胛骨附近了。許多魔化植物向大狗伸出枝葉,那葉片邊緣都是危險的鋸齒狀,寒光閃爍。肉色影子有些躁動,似乎下一刻就會出手,為大狗將雜草斬除乾淨。

    「希望下一場戰爭,不要來得太遲。」

    大狗酷酷地說道,然後咧起嘴角:「新兵,搭把手。」

    肉色影子鉤住樹枝,垂下一條長長觸手。大狗咬住這條觸手的同時,幾十條籐蔓已經覆蓋了它,泥水頃刻飛濺——

    【血紅突襲?幽靈的舞步】

    籐蔓們猶疑著散開,它們只抓著一個淡紅的殘影。地面爆出一個巨大的泥坑,而兩個魔星都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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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沂坐飛艇,來到奧斯吉利亞,與之同行的則是克拉薇索兒(「和陛下一起才有安全感嘛!∼」她撒嬌道)。費馬和沃特波勒?卡倫這兩位已經先到一步,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準備。

    伸手攙扶克拉薇索兒下飛艇時,清沂順口問:「小薇,看到剛才的肉食者雨林後,有什麼想法嗎?那裡的魔化植物怎麼樣?」

    「很不錯,算是一群暴徒,不過還傷害不了我。」克拉薇索兒長長的羅裙都被籮筐掛起,春光乍洩。「這個飛艇真應該重新設計一下,對於沒穿內褲的女士來說,實在是太失禮了。」

    你沒穿內褲?!清沂忍住沒問這個問題,他咳嗽一聲,又問:「那麼,你能去肉食者雨林裡,移植一些魔化植物到奧斯吉利亞嗎?」

    克拉薇索兒哼了一聲:「不去。會弄髒我的鞋子。」

    清沂:「……」

    (「嘿,宿主,她確實沒穿內褲!」薛多嚷道)

    (「求你閉嘴。」清沂扶額)

    因為奧斯吉利亞有著高高的城牆,所以食屍鬼沒辦法進城吃飯,搞得奧斯吉利亞內的屍體都堆成小山了,卻都無人理會。克拉薇索兒看著地上橫流的屍水,捏著鼻子潑灑種子,不到半天時間,一株株魔化植物就讓奧斯吉利亞變得美觀多了。清沂任由她發揮,自己則來到奶茶廣場。

    廣場失卻了過去的輕鬆氛圍,那些為道路提供林蔭的常綠樹都成了灰燼,而噴泉也早已停止噴水。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廣場上走著,不時停下來,檢查腳邊的屍體。這些被剝去皮膚的屍體都是費馬的傑作。也不知費馬和沃特波勒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費馬留在廣場上,而沃特波勒則去了下水道。

    「這不是人類啊。」清沂皺眉,指著那些手腳明顯頎長很多的屍體。、

    「是吃屍鬼啊,陛下。」費馬興致勃勃地道:「現在所有『費馬飛艇』的氣囊都是用吃屍鬼的皮來縫製,品質得到很大提升!」

    (「是食、屍、鬼!!!」薛多咬牙切齒地道)

    「另外,這些吃屍鬼也可以用作『天災旗幟』的原材料!法蘭吉和『胚體3號』獵殺了很多給我,足夠您打下奧爾奎拉的了。」費馬又將幾根「天災旗幟」呈交。

    「那『胚體2號』呢?它怎麼不跟著行動?」清沂瞥了眼一旁站著的、那個渾身都是污泥的傢伙。

    「它吃了幾次虧,於是不敢出去了。」

    清沂心想:它有這樣的體重,也難怪會吹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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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勞德?佈雷也來到了奧斯吉利亞,為玩家們提供榮譽值兌換服務。不過他還沒站上幾分鐘呢,就被清沂拖到角落裡了。

    清沂語氣嚴肅:「施勞德,『華夏』的刀兵無忌是我的盟友,請不要做損害他利益的事情。將物資銷售給他敵對的生靈玩家,這種行為應該禁止了。」

    「哦,是嗎?親愛的陛下,此前我一直不知道他和您的關係呢。當時不過是覺得他有些囂張,才和他開了個小玩笑∼」施勞德雖然樂呵呵的,可那雙眼裡表達的卻是懷疑和詰問:「可是陛下,為什麼您沒有告訴我有關盟友的事情?」

    清沂語塞。的確,前往空島「永恆歸宿」與各位死靈王者碰頭的事情,清沂沒有和施勞德交待。也許是見過魔導炮「亡者呼聲」而起了疑心,所以施勞德?佈雷才前往其他死靈王者處,用這些小事端來進行試探?

    「為避免以後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請您及時告訴我,您有哪些盟友,又有哪些敵人?要是不小心再幫助了敵人,那可就糟糕啦∼」施勞德盯著清沂,話語中隱隱帶著威脅。

    清沂沉聲問道:「施勞德,我們不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嗎?」

    「的確是的,不過,我有救生圈,而你沒有。好啦,我還有事,就不和您閒聊啦!期待您的表現!」

    清沂望著施勞德的背影,一陣無力感充塞心頭。

    兩個人坐在同一條船上,當船沉沒,有救生圈的人可以毫髮無傷地離開,沒有救生圈的人只能隨著船身向下沉。同樣道理,黃昏帝國要是崩潰的話,作為死靈王者的清沂只能陪葬;可是施勞德不同,他已經收回前期投資,想什麼時候離開都可以,就算黃昏帝國下一秒就土崩瓦解,對他來說也是一丁點損失都沒有。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扶植幾十個勢力,並讓這些勢力彼此爭戰。

    清沂只不過是施勞德的一個玩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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