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佛慈禪忍
在唐門別院,妙玉執著一頂蓮葉站在池塘邊,聽得身後腳步聲,乃轉身一看|com|「楚公子,是你?」語氣既帶著意外,又透著驚喜。
「當然是我,你以為是誰?」
「你還未睡?」
「你也未睡!」
「我合不上眼,所以……」
「呵,是不是見到我開心得合不上眼?你看,臉都紅了?」
「不是!」妙玉紅著臉道,「我是喝了點酒,合不上眼,所以出來走走!」
「我也是喝了點酒,合不上眼,所以出來走走。」
「公子剛才喝得很醉!」
「是麼,誰扶我入房的?」
「是慕容公子!」
「噢,我還以為是你呢!」楚楓登時一臉失望,妙玉嬌臉微紅,沒有作聲,只低頭輕輕轉著手中蓮葉。
「妙玉,我變一個戲法給你看,你把蓮葉給我!」
妙玉果然把蓮葉遞給楚楓,一臉好奇。楚楓接過蓮葉,定在妙玉眼前,那一滴水珠則安靜地躺在蓮葉中央。
「妙玉,看好了,別眨眼!變!」
楚楓手腕輕輕一震,蓮葉微微一晃,中央那滴水珠倏地不見了。
妙玉大為驚訝,這還不算,楚楓又喝一聲「變」,蓮葉一晃,那一滴水珠又神奇般出現在蓮葉中央,輕輕地流淌著。
妙玉瞪大一雙妙目,驚奇道:「楚公子,你是怎樣做到的?」
「很簡單,就這樣,變!你看,它消失了。再變!你看,它又回來了?」
妙玉還是看不出其中奧妙,問:「楚公子,究竟是什麼手法?」
楚楓湊近她耳邊神秘兮兮道:「這是秘密,說出來就不靈了!你喜歡看,我時常表演給你看,好不好?」
妙玉默然道:「我明日一早要跟師父回峨眉,恐怕要一年半載才能再下山!」
楚楓一怔,問:「為什麼?」
妙玉道:「師父說我近日心緒不寧,要我閉關靜思,並且準備傳我下一層禪木訣,我資質駑鈍,沒有一年半載,恐怕難以參悟!」
楚楓笑道:「如果你還算資質駑鈍,那我豈非是人頭豬腦?」
妙玉「噗哧」笑道:「公子聰明過人,怎會是人頭豬腦!」
楚楓一喜,道:「妙玉,你也認為我聰明過人?」
「公子不但聰明,且心底善良得很!」
「不過你師父說我是一個大惡人哩!」
「師父……」
「算了!既然你不能下山,不如我上峨眉表演給你看好不好?」
妙玉一驚,連忙道:「千萬不要!」
「怎麼?你怕你師父殺我?」
「總之公子千萬莫上峨眉!」
「不行!峨眉風光秀麗,天下第一,就當我上去遊山玩水好了,你師父總不會與一個遊山之人過不去吧?」
妙玉沒有作聲,忽小聲問道:「外面都傳你在泰山腳下被魔神宗四大長老殺死……」
楚楓笑道:「我是死了,不過我跟閻王爺有點交情,他放我回來了!」
妙玉咬著嘴道:「你說話淨不正經!你……你真的沒事麼?
「你看我似有事麼?」
「我是說……當日莫高窟那一劍……」
「啥事都沒有!」
「但那一劍明明……」
「你不信?我給你看看!」楚楓說著一手扯開胸前衣襟,妙玉「阿」的急忙轉過頭去,滿臉羞紅。
楚楓嘻嘻一笑,拉回衣襟,道:「原來我心是天生偏右的,所以你那一劍根本未傷著我心分毫!」
「真的?」妙玉驚訝地瞪大一雙妙目。
「你不信?要不我再給你看看?」楚楓作勢又要扯開衣襟。
「不,我信!你不要!」妙玉急得趕忙又轉開頭去。
楚楓見妙玉嬌羞模樣,實在可愛,忍不住笑道:「怪不得我整晚合不上眼,還糊里糊塗踱到這裡,原來你在這哩!」
妙玉不敢望向楚楓,卻小聲問:「楚公子,你當日為何不閃不避?」
楚楓眨眨眼,道:「我見你如此狠心一劍刺來,心就突然一痛,連閃避也忘了!」
「你……是不是惱我?」
「妙玉,我不會惱你!就算那一劍真是刺中我心,我也不會惱你!」
「你……惱我師父?」
「你說呢?」
「公子,你莫怪師父,師父也是迫不得已,她有苦衷!」
「笑話!她是一派掌門,誰能逼她,有什麼苦衷?」提起無塵,楚楓又來氣了。
妙玉沒有作聲,楚楓忽然想起什麼,問:「你們峨眉似乎還有一位師尊,莫非是她讓你師父殺我的?」
妙玉點了點頭,道:「不但峨眉,少林、武當亦有一位師尊,輩份比掌門高得多,只是極少在江湖露面,外界知之甚少!今次天下武林一同追殺你,恐怕就是他們商定的主意!」
「這些都是你師父告訴你的?」
妙玉點點頭,道:「師父其實並不想殺你!」
「哦?」
「公子對峨眉有恩,師父怎會是恩將仇報之人?你知道師父為何現在還不帶我們回峨眉麼?」
「為何?」
「就是怕宋子都他們加害你!」
「阿?」楚楓愕然了,實在想不到無塵會有這一番苦心。
妙玉繼續道:「師父身受重傷,本應馬上返回峨眉靜養的!」
「她……傷得很重麼?」
「師父使用了佛慈禪忍……」
「佛慈禪忍?」
「佛慈禪忍是峨眉最高心法,可以壓止內傷,並提升功力,但過後內傷會急劇加重!」
楚楓驚愕道:「你師父……該不會有事吧?」
妙玉忽然雙眼一紅,道:「師父兩次使用了佛慈禪忍,聽說靜慈師太就是兩次使用佛慈禪忍,所以……所以……」
「所以怎樣?」楚楓急追問。
「禪化!」
「禪化?就是……死了?」
妙玉點點頭,雙眼更紅。
「靜慈師太是……」
「就是師父的恩師!」
「阿?你師父恩師都不能兩次使用佛慈禪忍,那你師父……」
「我不知道!」妙玉雙眼已經淌著淚珠。
楚楓呆了一呆,忽問:「妙玉,在蟲蜂谷,你師父忽然盤坐閉目,她……要作什麼?」
「師父想……捻訣禪化!」
「阿?」楚楓吃驚地望著妙玉。
「師父不忍心看著我們一個個被殺,所以寧願……寧願……」
「她……她怎會這樣做?」
「師父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知道自己……」妙玉雙眼開始滲出淚水。
楚楓連忙安慰道:「不會的,你師父現在不是很好麼?」
「靜慈師太也是返回峨眉後才……才禪化的!」兩滴淚水終於從妙玉雙眼滴落下來,「楚公子,我好怕!如果師父有什麼……我不知怎辦?我從未離開過師父,我好怕!」
妙玉身子突然顫抖起來,跟在蟲蜂谷之時一模一樣,甚至越抖越厲害。楚楓心中劇震,道:「妙玉,別胡思亂想,你師父武功這般高,不會有事的!」
「楚公子!」
妙玉突然一頭伏在楚楓胸膛,一下一下抽泣起來。
楚楓整個人僵住,竟然不敢伸手去扶她雙肩,也不知怎樣安慰,惟有直直站著,任妙玉伏在他身上哭泣。
過了一會,妙玉忽覺不妥,急離開楚楓胸膛,滿臉羞紅。
楚楓亦有點尷尬,安慰道:「妙玉,你別擔心,你師父沒有把握,不會兩次使用佛慈禪忍的!況且她還準備傳你下一層禪木訣,不會有事的!」
妙玉默然片刻,道:「我回去了,公子……保重!」說完轉身離開了花園。
楚楓望著她纖弱的身影,想起她剛才突然顫抖哭泣,心中莫明生起一絲心痛,她實在太柔弱了,如果她接任峨眉掌門,她根本擔負不起,她甚至根本不該踏足江湖。
楚楓獨自在院子默默徘徊,不知不覺走到一涼亭處,有人影站在亭中,月光下一身白衣如雪,正是魏嫡。
「嫡子?!」楚楓又驚又喜。
「楚大哥?」魏嫡身子微微一顫,轉過身。
楚楓已經飛身掠入亭中,雙手不由分說摟住她纖腰,將臉貼住她吹彈可破的粉臉道:「嫡子,我好想你!」
魏嫡亦把頭枕在楚楓胸膛上,道:「我也是!」忽然覺得楚楓胸前衣襟濕了一片,有點愕然,楚楓支吾道:「我剛才……想著你……就……落淚了!」
魏嫡笑笑,也沒有說什麼,兩人偎依坐在涼亭石凳上,楚楓執住魏嫡柔荑,道:「嫡子,你不要再離開,好不好?」
魏嫡沒有答話,卻道:「楚大哥,你剛才喝得好醉!」
楚楓笑道:「我是故意的,我要罵你師父,誰叫她老是拆散我們!」
「你以後不許罵我師父!」
「怎麼,你惱了?」
「師父待我恩重如山……」
「不用說,你師父待你恩重如山,就算我被她劈開十塊八塊,也得多謝你師父她老人家,是不是?」
魏嫡嗔怪道:「師父那曾向你出手?」
楚楓一想,冷月還真未向自己出過手,乃道:「但她逼你向我出手,更可……」
魏嫡一瞪雙眼,楚楓硬生生將那「惡」字吞回,轉口道:「更可……敬!」
魏嫡忍不住笑了一聲,楚楓喃喃惱道:「她是前輩高人,疾惡如仇,就該逼你出手,我是惡人,貽害武林,禍亂天下,就該被你除去……」
魏嫡知道楚楓又在大發牢騷,也不作聲,只含笑靜靜聽著,她發覺聽楚楓發牢騷實在很有趣。
楚楓發了一通牢騷,道:「嫡子,你笑什麼?」
魏嫡沒有回答,卻問:「你除了向我發牢騷,還會向誰發牢騷?」
「我只會對你發牢騷,怕不?」
魏嫡甜甜一笑,真比天上仙子還嬌美,楚楓簡直看呆了,魏嫡微微轉開臉,道:「楚大哥,你身上之傷……」
楚楓一挺胸膛:「區區兩百竹棒,我還不放在眼裡!」
「你……脫下長衫!」
「阿?」
魏嫡粉臉一紅,忙道:「我幫你塗藥!」
楚楓即時一手扯下長衫,只見滿身都是劃痕及棒痕,魏嫡又掏出那瓶百日追痕散,用玉指沾上一些,輕柔塗在楚楓身上之傷痕上。
一絲絲肌膚撕裂之痛讓楓不住打著冷顫,他努力忍著。
「很痛麼?」魏嫡柔聲問。
「痛!不過你幫我塗藥,就……不痛!」
魏嫡嗔怪道:「明知痛,還要硬受那二百棒,當日皇甫長老之死,我也有責任!」
「所以我要受他們二百棒,一百棒是我受的,一百棒是我代你受的!」
魏嫡一呆,手指頓了頓,然後又溫柔塗抹起來,輕輕道:「你真傻!」
楚楓笑笑,道:「只有這樣,我心才會好受點!」
魏嫡心頭一震,他硬受二百竹棒,不過是為了「好受點」。
楚楓穿回長衫,魏嫡將那瓶百日追痕散遞給他。
「給我?」楚楓有點愕然。
「你淨受傷,拿去吧!」
楚楓接過小瓷瓶,十分歡喜,魏嫡忽道:「我剛才好似看到你和慕容一起,進了西門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