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船老大眼定定看著楚楓手中古長劍,眼神很是驚訝古怪|com|楚楓又揚了揚長劍,道:「怎麼?船老大,是不是想試試劍鋒?」
船老大沒有答話,卻把眼睛湊近劍鋒細細看著,老農夫、商人、小販以及四丑也一同上前盯著長劍看起來,還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老二,你說這劍是不是有點舊、有點頓?」
「是有點舊、有點頓!」
「像不像那把?」
「跟那把一模一樣,長度、寬度也相同!」老農夫用手比劃著道。
船老大道:「嗯,這劍柄上的陽紋也是一模一樣,應該就是那把!」
楚楓見他們望著劍咕嘟咕嘟個不停,奇怪問道:「你們見過這把劍?」
船老大點頭道:「見過!二十多年前見過!」
「二十多年前?」楚楓愕然。
船老大道:「那時,我們幾兄弟剛好在逍遙津落腳,有位少年郎君來渡河,他背著一把劍,就是小兄弟這把劍,只是當時這劍是沒有劍鞘的。」
楚楓心道:「老道士給我這劍時,也是沒有劍鞘,劍鞘是自己下山後才打造的。」
船老大道:「當時我們見這劍有趣,還叫那位少年郎君解下來讓我們看了一通。說來那少年郎君與公子頗為相似!」
「與我相似?」楚楓更加愕然。
「是啊,只是公子臉上多了一道指痕,我們一時想不起!」船老大道。
楚楓忽然想起老道士將這劍交到自己手上時,自言自語說過一句話:「唉!到底是要歸於原主!」
他當時並未在意,現在看來,莫非那少年郎君就是自己父親?這把古長劍本來就是父親之物?
只聽見船老大繼續道:「我們本來想打這少年郎君主意,不過見他手中還抱著一名嬰孩,心中不忍,就渡他過河!」
「他手中抱著一個嬰孩?」
「是阿,看上去不過歲餘光景!」
楚楓心道:「這樣說來,這個嬰孩必定是自己了」乃急問:「船老大,你記不記得那是多少年前?」
老船家等人比划了一會,乃道:「應該是二十七、?」
「二十七、八年前?」楚楓愕然,自己還沒有出生,「船老大,你有沒有記錯?」楚楓急問。
船老大一怔,道:「那大概是二十六、七年前吧……」
「那也不對阿?」
「那……大概是二十四、五年前吧……」
楚楓真讓他氣個半死,惟有問:「那個嬰孩什麼模樣,像不像我?」
這下輪到船老大驚愕地望著楚楓,道:「那個嬰孩是個女嬰!」
「什麼,是個女嬰?」楚楓這下當真呆了,「船老大,你有沒有記錯?」
「是不是女嬰?」船老大望向老農夫,「是女嬰!」老農夫望向商人,「是女嬰」商人望向小販,「是女嬰!」小販又望向船老大。
船老大乃對楚楓道:「那應該是女嬰了,至於像不像小兄弟,那就很不好說了。」
楚楓一臉無奈,惟有又問:「那你知不知道這女嬰與那少年郎君什麼關係?」
「少年郎君十分緊張那女嬰,大概是他女兒吧!」
楚楓這下當真呆了,難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但爹娘從來沒有提起過,怎麼回事?
船老大又道:「那個嬰孩還掛著一塊玉玦,十分特別!」
楚楓急忙從懷中取出那塊刻著太陽和箭的玉玦遞給船老大道:「是不是這塊?」
船老大一看,驚訝道:「對!就是這塊玉玦!我認得這太陽圖案!」
楚楓這下更加茫然了,旁邊商人卻搖頭道:「不對,不是這塊,那塊玉玦刻的是太陽跟弓弦,不是太陽跟箭!」
小販也道:「我也記得是太陽跟弓弦!」
船老大卻堅持道:「什麼太陽跟弓弦,就是太陽跟箭!老二,你說是不是?」
老農夫道:「應該是這塊,我也認得這太陽圖案……」
「不是這塊!」
「是這塊!」
四個人又七嘴八舌爭論起來。
楚楓搖了搖頭,問:「那你們知不知道那少年郎君要去哪?」
船老大說:「好像去滄州。」
「不對,是去濮陽!」今次反駁的卻是四丑。
船老大道:「你們見過那少年郎君麼,怎知他是去濮陽?」
四丑瞪眼道:「怎沒見過?我們也是見他抱著個嬰孩,不方便下手。」
「他在船上說是去滄州!」
「他在樹林中說是去濮陽!」
「去滄州!」
「去濮陽!」
「滄州!」
「濮陽!」
八個人又爭吵起來,楚楓皺皺眉,道:「會不會是既去滄州,又去濮陽?」
船老大馬上道:「沒錯,既去滄州,又去濮陽!」
四丑又不同意了,道:「不對,是既去濮陽,又去滄州!」
「既去滄州,又去濮陽!」
「既去濮陽,又去滄州!」
又是一輪爭吵,楚楓實在無可奈何,突然想起在滄州城外那處茶棚,賣茶的老婆子無意中說過一句話,「他與那傢伙倒有幾分相似……」莫非她所指的那傢伙就是這少年郎君?
船老大見楚楓沉吟不語,乃道:「小兄弟,這劍是不是你父親留下的?」
楚楓道:「不是!」
船老大倒是一愕,又問:「那玉玦呢?」
「玉玦是!」楚楓答道。
船老大等人不由圍著楚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起來。
「老大,你說這小兄弟會不會就是那少年郎君抱著的嬰孩?」老農夫一邊比劃著楚楓,一邊問。
船老大沉吟道:「那嬰孩有眼、有耳、有口、有鼻、有手、有腳,你看小兄弟也是有眼、有耳、有口、有鼻、有手、有腳,確實很相似!」
楚楓真被他氣得吐血,道:「你們不用猜,那個嬰孩不是我!」
船老大等愕然道:「小兄弟怎這般肯定?」
楚楓惱道:「你們看我哪一處像女孩?」
船老大恍然道:「那是!那有沒有可能是小兄弟的姐姐?」
楚楓也很想知道,他問:「那個少年郎君是不是頭著白羽綸巾?」
「是白羽綸巾,那綸巾上還繡著幾點什麼……」
「是天星!」楚楓道,他現在十分肯定這個少年郎君就是自己父親,但是那個女嬰又是誰?
楚楓突然想起天魔女曾經望著這玉玦十分出神,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他突然又想起天魔女還曾說過的一句話:「這塊玉玦似曾見過……」
楚楓驀地湧起莫明的不安,他不敢想下去,急急收起玉玦,轉身欲走,四丑和船老大等卻跟了上來,楚楓道:「我求你們了,你們別跟著我好不好?」
「我們也求小兄弟了,讓我們跟著好不好?」
楚楓實在沒辦法,乃道:「船老大,這麼多年來,你們在逍遙津算計了多少人?」
船老大愕然道:「這個我怎記得分明?」
小販卻嘿嘿笑道:「這個我最清楚!」說著一揚手中扁擔,「我們每算計一次,我都會在這傢伙上記一道劃痕!」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扁擔上這麼多劃痕,而且斷了也不肯丟棄,原來還藏著這層深意。
船老大等人連忙拿著兩截扁擔一數,總共九十九道劃痕。
楚楓有點意外,道:「九十九道,也不算多!」
船老大瞪眼道:「小兄弟,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算計的,我們可是講原則的……」
楚楓也不管他什麼原則,道:「這樣吧,你們既然算計了九十九人,那你們回去逍遙津,渡人過河,渡滿九百九十九人,我就准許你們跟著!」
船老大道:「為什麼要渡滿九百九十九人?」
楚楓道:「佛曰:『十善不抵一惡!』,你們算計了九十九人,當然得渡九百九十九人,我是幫你們消惡。」
船老大轉頭問老農夫道:「老二,佛祖有這樣曰過麼?」
老農夫咕噥道:「這……大概有吧……」
船老大又望向商人,商人道:「佛祖說過這麼多話,誰記得清!既然小兄弟這樣說,那佛祖應該是說過吧。」
船老大十分「慎重」地搖了搖頭道:「萬一佛祖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們去渡那九百九十九人,豈不白渡?」
商人沉吟道:「大哥也說得有道理,萬一佛祖不是這樣說,這虧本生意可划不來……」
四人一時拿不定主意,小販忽一拍手道:「有了!我們那處不是有間三覺寺嗎?我們回去問一問寺裡那個老主持就知道佛祖有沒有這樣說過!」
「對!還是老四腦筋靈活!」船老大乃對楚楓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逍遙津,問一問三覺寺那個老主持,要是佛祖這樣說過,我們就渡人過河,渡滿九百九十九人,再來找小兄弟!」
楚楓還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問題上較勁,不過當務之急是把他們「送走」,所以一口答應。
四丑道:「小子,那我們呢?」
楚楓道:「你們……當然是監督他們,數著他們渡了多少人,一個都不能少!」
四丑咧嘴道:「這差事好當,就這麼定了!」
船老大等卻不同意了:「小兄弟,為什麼要他們數著,是不是信不過我們?」
楚楓連忙道:「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叫『避嫌』,讓他們數,你們就不用擔心別人會說你們串通一氣!」
船老大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亦答應了,乃道:「小兄弟,我們說好了,渡滿九百九十九人,我們就來找小兄弟,到時小兄弟可不能趕我們走!」
「好!一言為定!」
於是船老大和四丑等人轉身離開,邊走船老大邊小聲道:「萬一我們回去,沒有人來渡河怎辦?」
四丑道:「不怕!要是沒人來渡河,我們就用這血刃趕些人來渡河,他們敢不渡河,就劈下他們腦袋……」
楚楓遠遠聽著,真是哭笑不得,搖搖頭,亦轉身離開。
經過這一醉,楚楓如今心情總算平復了許多,所謂「一醉解千愁」,他決定登泰山一遊,反正現在就在泰山腳下。